[诡秘之主]我的一个外神朋友

作者:贫道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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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51


      穿越外神,原创序列,龙傲天文学,有掉san描写

      甜品店即将开张,店主雪曼小姐正因为这件事忙得不可开交。作为实际意义上的老板,除了开业的邀请名单,科博特却没有再关注别的。他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卷胶带,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地试图把被掰成两截的阿勒苏霍德之笔粘回去。
      “虽然非凡特性永恒不灭,但是你这么草率未免也太离谱了。”罗塞尔摸了摸小胡子,神情诡异。
      科博特苍白两手扯着胶带,对着茶几上的两截断笔比划:“能用就可以。”
      罗塞尔假惺惺地咂嘴:“啧,我都有点同情0-08了。”
      “不,你没有,你很高兴。”科博特莫得感情地说道。
      “嗐,知道就不要说出来嘛。”罗塞尔倒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折断的羽毛笔终于被胶带粘在一起,科博特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没什么问题,从茶几底下摸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刷啦啦地翻开,下笔。
      此时此刻的科博特·玛尔斯,本身并无支配命运与改变历史的自觉。懵懂的神明只是认为能够这么做,不会带来不好的结果,就干脆利落地动了手,没有半点犹豫。
      被科博特权柄所影响的0-08,被迫陷入沉默,只能安安分分做一只寻常的羽毛笔,任由缄默的主宰描写祂所希冀的未来。
      如果命运有其具现,那么,它就如同正轰隆隆地驶向“万都之都”贝克兰德的蒸汽列车。

      “马卡龙”的开业时间已经确定,雪曼借着客厅的灯光数了数邀请函,确认没有遗漏之后,交给了科博特过目。
      外表年轻的歌唱家刚刚从贝克兰德最大的音乐厅回到家中,还没来得及取下手套,就接过这些措辞文雅的信函,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对自己年轻的眷者道:“没有问题,随时可以寄出。”
      祂看起来有些疲倦,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坐到柔软的沙发上,默不作声地打开糖罐往红茶里倾倒。
      雪曼仅仅是看着就已经觉得齁了,她略微上前几步:“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科博特一愣,慢慢眨了眨眼,道:“没有。”
      祂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只是在考虑要不要离开王国音乐厅。”
      “他们的演出安排让您感到疲倦了吗?”
      “不是,”祂放下茶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我的倦怠并不来源于这件事,他们的时间安排十分合理。只是我现在想去教堂的孤儿院或者学校工作……比起他们,或许我更喜欢孩子。”
      科博特捧着泛起甜香的茶杯,想起被孩子柔嫩的手掌摩挲脸颊的触感。
      祂同时回忆起了当初伯特利对祂说的那句“你会面对很多人”。
      的确是很多人。
      科博特想起那些观众的面孔,慢吞吞地反应过来,除了堕落母神,祂第一次有了如此明显的好恶。
      不,说是好恶或许夸张,但祂的确不愿意那么频繁地登台演唱了。
      第二天,歌唱家玛尔斯先生调整档期的消息雪花一般洒遍了整个贝克兰德。

      看到报纸上这则消息的时候,克莱恩正在享用晋升之后的第一顿早餐。
      为了犒赏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克莱恩,这顿早餐由看似无所事事的阿兹克准备,比平常丰盛了很多。科博特档期调整的新闻映入克莱恩眼帘时,他正喝着一杯加了糖的热牛奶,看着看着,他顿了一下,略带疑惑地“唔”了一声。
      阿兹克·艾格斯坐在餐桌对面,他同样在翻看报纸,手边是一杯咖啡。
      “虽然不是很奇怪,但是有点突然。”克莱恩道。
      “克莱恩你这样认为……”阿兹克喝了一口咖啡,抬眼看克莱恩,“怎么说?”
      “科博特比较自闭,不喜欢、也不适应强度过大的社交活动,这也是祂从来不参加晚宴和舞会的原因。其实以祂的序列特点,只要祂愿意,祂随时可以成为贝克兰德最受欢迎的社交明星,然而我们的歌唱家先生横空出世这么久,除了赞誉之外,得到最多的评价却是‘脾气古怪’。”克莱恩笑着说。
      他一口喝完剩下的牛奶:“所以降低频率是很正常的,不过我原本以为祂会坚持更长一段时间。”
      “我记得玛尔斯先生原本是为了获得情感反馈和锚点?”
      “也许祂有了一个新工作,”克莱恩想了想,“而且,有亚伯拉罕家族在,祂并没有那么缺锚点。”
      吃完早餐收拾餐具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道:“过不了几天就能知道了,反正祂会和我写信的。”语气里满满的自得。
      阿兹克失笑。
      八点的时候,教堂的钟声敲响,明斯克街15号的门铃也被人摁响。
      克莱恩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每日观察报》的记者迈克·约瑟夫。
      这位记者先生对他脱帽行礼,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莫里亚蒂侦探,你有空闲接我的委托吗?”
      克莱恩笑道:“当然。”
      迈克看了克莱恩一眼,略带疑惑:“你看起来和上次见面有点不一样……”
      克莱恩心道来了。晋升之后,他就用无面人的能力调整了自己的外貌,加上胡子和眼镜,乍一看和以前的“夏洛克·莫里亚蒂”没什么两样,实际上身型、五官、轮廓和皮肤都做了调整,改天他还会去换个发型,让发际线战略性后退一点。
      他不动声色道:“我轻微地生病了,脸色不太好,这很正常。不过请不用担心,这点小病不会影响我的格斗和射击。”
      迈克不疑有他,顿时露出笑容道:“感谢你的帮助。”
      在克莱恩的提醒下,迈克和他一起改换装束,变成普通工人后,两人上了马车,前往他们的目的地,东区边缘。
      ……
      “最近东区这边来了位好心的淑女,”中老年男子向克莱恩指了指咖啡馆的窗外,“据说要在哪个位置建一个夜间学校,每天管一顿饭,现在还印了很多传单让人去发,报酬是几块面包和一些便士。”两鬓斑白的中老年男子笑着叹息:“记者先生,要不是你刚才叫住我,我正打算去碰碰运气。”
      克莱恩和迈克跟随望去,只见那些流浪汉的手上或多或少拿着传单,正向路人发放。他们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小,绝大多数人衣着破烂,脸色青黄,但看起来比较精神。
      克莱恩心头微微一松。
      这时他注意到街边站了位六十来岁的老太太,她的衣裳破烂但整洁,花白的头发理得一丝不苟,手里同样拿着一叠传单。她并不单纯向行人发放传单,而是一边发一边开口解释,显得认真而专业。她的脸上同样有流浪汉常见的困顿,但精神很好。
      “这也是个可怜人。”中老年男子开口解释了几句这个老妇人的过去,又道,“她这样,我听说是被那位好心的淑女聘用了。她认识字,也会算账,大概是让她去夜间学校教书吧,我就没这种能力了。”
      克莱恩心头一动,有了个猜想,他抬头,对中老年男子道:“真是个好心人啊,那么,我有幸知道这位淑女的名字吗?”
      “她叫雪曼,”中老年男子道,“至少在东区,她已经非常有名了。”
      啊,果然,是老乡的眷者,那没事了。
      与克莱恩同行的记者迈克,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问了克莱恩一个问题:“……只有一所学校,能有什么作用呢?”
      “我需要纠正一下,东区的夜间学校并不只有这一所,但多一所就能多一些识字的孩子,这已经是很大的作用了。还有发传单的工作,”克莱恩指了指窗外,吐出一口气,慢慢道:“对于东区的人来说,一顿饱饭是可以救命的。”
      他说着,想起那篇著名的短文。
      “孩子,这水洼里有几百几千条小鱼,你救不过来的!”
      “我知道。”小男孩头也不抬地回答。
      “哦?那你为什么还在扔,谁在乎呢?”
      “这条小鱼在乎!”男孩儿一边回答一边拾起一条鱼扔进大海,“这条鱼在乎,这一条也在乎!还有这一条,这一条,这一条……”
      东区有这么多流浪汉,有这么多孩子,救是救不过来的,谁在乎呢?
      答案是——这个孩子在乎,那个孩子也在乎,老工人在乎,老太太也在乎……
      祂是不是也想到了呢?

      伯特利抱着八条腿的魔狼幼崽回到家后,才知道科博特给祂自己找了份新工作。
      此时的科博特已经在翻看孤儿院、教会学校和夜间学校的教材。
      祂神情认真,手边搁了纸笔,显然做了笔记。
      伯特利把怀里的毛团放在沙发上,问道:“这些教材是……?”
      “知道我打算去教会学校和孤儿院工作之后,圣塞缪尔教堂的安东尼主教给我的。”科博特伸出手,小心摸了摸幼狼头顶的绒毛,道。
      是不是有一种微妙的,被偷家的感觉呢,伯特利。

      周一下午,廷根拉斐尔墓园的一角。
      克莱恩和阿兹克各自拿着一束百合花,站在清冷寂静的墓园的一角。他们跟前立着一座半人高的墓碑,墓碑上有一张黑白相片,相片里的年轻人青涩地笑着,五官书卷气很浓。克莱恩沉默地看着照片里的年轻人,阿兹克站在他身侧不远,平静地注视他。
      “阿兹克先生,很抱歉让你带我来这里,希望你不会被吓到。”克莱恩勉强勾了勾唇角。
      五官柔和的中年绅士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意外。你知道,我的记忆里有很多自己的墓碑,但我从来没有带着花朵来到墓前,做这些事的,大多是我的家人。”
      说着,他越过克莱恩,俯身将百合花放到了墓碑前。
      克莱恩也放下了花,他自顾自地道:“阿兹克先生,科博特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祂说,我除了没有失去生命,和真正死去没有区别。”他此时想到的不只是作为克莱恩·莫雷蒂的死亡,更有周明瑞的穿越……都是一样的,除了没有失去生命,别的与死亡无异。
      “那么,我们有着相同的经历。”阿兹克温和地说道。
      “是的,所以我很高兴您能理解我,”克莱恩道,“所以基于这份感激,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向您坦白……关于我的死而复生。”说是“要坦白更重要的事”,克莱恩的语气仍然像一个普通的贝克兰德居民在谈论天气。
      阿兹克隐隐察觉到了什么,顿了顿,道:“也许,我们应该选择一个更加隐秘的地方?”
      克莱恩点头应是,心道,大概没有什么地方会比灰雾之上更加隐秘了。
      他尽力抑制住社会性死亡的羞耻,朝阿兹克递出了一张小纸片,上面用赫密斯语写着: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黑黄之王”
      克莱恩故作轻松道:“现在,让我们回到贝克兰德吧,阿兹克先生。”
      五官柔和的绅士显然也看清了纸片上的内容,他定定地看了自己曾经的学生一眼。
      “走吧。”
      当科博特来到灰雾之上时,这对师生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祂并没有打扰他们,而是利用与源堡之间的联系,默默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悄无声息地坐在长桌末尾坐下。
      阿兹克·艾格斯坐在长桌一侧的首座,眼神温和:“我很高兴你愿意告诉我你的秘密,克莱恩。”
      “……这不算什么,阿兹克先生,”没有用灰雾遮挡面容的“愚者”先生略显尴尬地摆了摆手,“我隐瞒了您很久,是我应该感谢您的不计较才是。而且这次我之所以决定告诉您,是因为我们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想要隐藏什么都很困难,不如直接坦白。”
      “就算是这样吧,”阿兹克笑着,有种哄孩子似的纵容,“你还是选择了信任我,不是么?”
      克莱恩在心里暗道一句:还是选择了抱大腿。
      “有一件事我还是需要向您解释清楚,”克莱恩深吸一口气,郑重道,“知道这篇空间和我的联系,意味着您会被我连累——但我现在甚至不知道我的敌人究竟有那些。”他显露出压抑许久的一丝烦躁,含着愧疚:“以您现在的状况,我想,恐怕不适合涉及……”
      阿兹克打断他:“克莱恩,你为什么不想一想,我会不会连累你呢?”
      “啊?”克莱恩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您是指灵教团?”
      阿兹克摇摇头,扯了扯嘴角,嗓音飘忽:“我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灵教团。”
      克莱恩没有问究竟是什么,他只是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扯出一个笑容,道:“那、我们算是扯平了?”
      阿兹克吐出一口气,点点头:“我想,是的。”
      “……那好。”
      愚者深吸一口气,抬手在阿兹克面前具现出一副塔罗牌,一副只有二十二张大阿尔卡纳的塔罗牌。
      “如果您愿意的话。”他诚恳道。
      “当然。”褐眸蕴藏着难言沧桑感的绅士这样说着,伸手,选中一张塔罗牌。
      剩余的塔罗牌瞬间消散,阿兹克把自己选中的那一张翻了过来。
      身着铠甲的骷髅坐骑白马,高高在上,俯视地上的一切生灵。
      “死神”
      下午三点整
      奥黛丽眼前豁然清晰,看见了坐在斑驳长桌对面的三道身影。
      多了一位成员?她心头一动,并没有急着去观察,而是率先起身,惯例向“愚者”先生问候。
      “下午好,‘愚者’先生。”她语气轻快。
      克莱恩微微颔首:“下午好,‘正义’小姐。”
      得到回应之后,她又分别问候了“倒吊人”“太阳”“世界”“高塔”“魔术师”等人,在轮到那位新成员的时候适时停顿了一下。
      “如你所见,这是我们的新成员,”愚者口吻平淡,没有过多解释,“他的代号是‘死神’。”
      所有人都看向坐在“太阳”身旁的男人。灰雾遮挡了他的面容,也模糊了他的身形,众人只能看见他半长的黑色发丝和黄金的鸟型冠冕,显得神秘异常。
      奥黛丽顺势向新成员问好,并介绍了自己:“下午好,‘死神’先生,我是‘正义’。”
      “你好,‘正义’小姐。”新成员礼貌地回应。
      奥黛丽看出这位“死神”先生暂时没有什么表达的欲望,也就顺势转向刚才表现得有些异常的“太阳”:“你在担心什么?”
      戴里克没有隐瞒,当即把自己的经历原原本本讲述出来,末了问道:“尊敬的‘愚者’先生,那件神奇物品会发现我在参加塔罗会吗?”
      “愚者”手指轻敲青铜长桌边缘,一派轻松:“正常来说,它发现不了,但某些神奇物品具备奇特的功效。”
      “我也不知道它有什么奇特效果,这是白银城的最高机密之一,”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你们有听说过阿蒙这个人吗?”
      瞬间,一惯默不作声的“高塔”和新加入的“死神”都被“太阳”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向他。“倒吊人”阿尔杰注意到了这一点,本来想回答问题的他变得犹豫。然而并没有人出声,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你们白银城在探索周边区域的过程里,遇到了一个自称‘阿蒙’的人?”
      “太阳”解释了他接触这个名字的前因后果,倒吊人正想回答,却听见“世界”身旁的“高塔”出了声,柔和悦耳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响,平淡得毫无起伏:“请再讲一遍。”
      “太阳”一愣,下意识看上首的“愚者”,见“愚者”并没有反对,这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说辞。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需要告诉你的是,那位前探索队长,非常危险。不要再和他有任何接触,想办法离开圆塔,如果做不到,至少要远离他的囚室。”科博特用祂略低于常人的语速投下一枚重磅炸弹,“他四十二年前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队长,就是‘阿蒙’。”
      “‘阿蒙’家族存在于第四纪,大约在我们所处时代的一千五百年前,效忠于图铎王朝。但‘阿蒙’并不是一个姓氏,而是一个名字,仅仅属于一个人的名字。这个家族之所以被传为禁忌,是因为整个‘家族’无论是家主、夫人还是仆从,都是阿蒙。”
      “这种能力属于‘偷盗者’途径,名为‘寄生’。”
      “高塔”解释完之后,灰雾之上的空间静默一瞬,
      “死神”在此时开了口,语气万分郑重:“祂非常、非常、非常危险。”
      ……
      塔罗聚会结束之后,克莱恩、阿兹克和科博特都没有离开灰雾。
      晋升“无面人”之后,克莱恩的灵性又有了大幅度提升,以他现在的灵性,能够在灰雾之上继续待很长一段时间。他收起“全黑之眼”,长桌末尾“世界”的身影散去,这才开口:“阿兹克先生,科博特,你们这是……?”
      “关于人口失踪案……大概需要更多的关注,”阿兹克皱眉沉思,闭上眼,慢慢对克莱恩说道,“我缺失了这一部分记忆,但如果人口失踪牵扯到南大陆的殖民地,尤其是拜朗,很大概率意味着某种邪恶的仪式,可能是灵教团,也可能是玫瑰学派……”
      他捏了捏眉心:“但如果发生在其他地方就很难说,例如贝克兰德这种大城市,即使突然消失了很多人,段时间之内也很难察觉。总之,我们都需要调查。”
      这时,他听见科博特用祂平缓但动听的声音说道:“‘太阳’很可能会被阿蒙寄生。”
      “然后呢?”伯特利捏着羽毛笔,抬头问道。
      “二十分钟之后,‘太阳’向克莱恩祈祷,我们都看到了缠在他身上的阿蒙。我们联手杀死了他。”科博特并没有讲故事的想法,祂平铺直叙地向门先生诉说了事情的经过。
      伯特利简短地评价了一句:“真惨。”也不知道是在说阿蒙还是克莱恩。
      “你很高兴。”科博特歪了歪头。
      “无论何时,阿蒙的厄运都能让我感到愉悦。”伯特利这样回答。
      科博特点点头表示了解,接着道:“祂在神弃之地。”
      “如果我猜得不错,祂的本体应该一直在那里,”门先生戴着白手套的十指扣起,“不论是我们之前见到的,还是你们这次杀死的,都只是祂的分身,一条时之虫。”
      “神弃之地有什么?”科博特顺势问道。
      伯特利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摇了摇头。
      北区,圣塞缪尔教堂地底
      罩着黑色长袍,涂着蓝色眼影和腮红的妖异女子正悠闲地坐在高背椅上,手边搁着一封邀请函,敲门声响起,她懒懒地应了一句:“请进。”一位身穿黑色风衣的值夜者推门而入,灰眸深邃,发际线很高,正是在晋升之后调任到贝克兰德的邓恩·史密斯,他手中拿着同样的邀请函。
      “如果你要说的是邀请函的事,”戴莉晃了晃这漂亮的纸片,看着邓恩,“那么我会告诉你,我已经决定去了。”
      邓恩愣了一下,随即温和地摇摇头:“不是。玛尔斯先生曾经向圣物起誓,安全不是问题,我来只是为了……”他深邃的灰色眼眸不甚明显地闪烁了一下。这位晋升不久的“安魂师”随即想起了凛冬郡伦纳德的来信,他暗自吐出一口气,在戴莉明亮的绿色眼眸注视下,道:“……我们的受邀时间一致,戴莉,也许我们可以——”
      “我答应了。”通灵师没等邓恩说完话,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她从高背椅上跳下,轻盈的裙角打着旋儿,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邓恩看着她,一双眼眨也不眨,不敢置信似的愣住,直到戴莉走近。
      “伦纳德的信吗……我也有一封,”她笑着,妖异的妆容更显魅惑,“不过内容和你的可能不太一样。”
      戴莉没说有什么不一样,有些东西她只需要独自品尝。
      她吻了他。
      心上人的吻总是有让人难以招架的魔力,成熟稳重的“安魂师”邓恩终究在戴莉吃吃的笑声中落荒而逃。
      直到第二天带着邀请函到甜品店里坐下,邓恩也几乎不敢直视戴莉。
      不过西蒙妮女士一点也不在意。今天的她洗掉了妖异的妆容,换下了老气的打扮,终于像个二十出头的淑女,坐在邓恩的对面,笑意吟吟地看着小桌对面的灰眸绅士。
      邓恩略显局促,但成熟男人的担当让他很快打起了精神,很有绅士精神地问道:“你想点些什么,戴莉?”
      “受邀的客人免单,我都可以哦。”戴莉很欣赏邓恩这副模样,没有急着呼唤侍者。
      “咳……”邓恩又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真是羞涩啊……”戴莉小声嘟囔着。
      柜台旁边安了几张没有靠背的座椅,其中一张上坐着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五官轮廓柔和,两鬓头发深长。他头戴略显浮夸的标准礼帽,把镶金的黑色直杖靠在柜台边,安静品尝面前的一杯咖啡。
      “先生,持有邀请函的客人才有免单服务。”雪曼正调制着一杯色调清新的饮品,抽空对柜台前的男人道。
      “感谢提醒,我会按照价格付钱的。”“红手套”的队长索斯特道。
      雪曼加入最后一点淡红色的果汁,将整杯饮品摆到了柜台上。
      “作为今天的第一位客人,这是您的优惠。”她笑着说。
      索斯特微怔,还没等他反应,就听见门把手的声音——有新的客人来了。
      雪曼开始尽职尽责地招揽客人:“欢迎光临马卡龙,今天是开业第一天,有特殊优惠。”
      “请问……”来人推门而入,是位黑发褐瞳的少女,语气略带迟疑,“你们这里还招学徒吗,我看到了门口的说明。”
      雪曼的笑容更加灿烂,连梅丽莎也不自觉被她所吸引,思考停滞片刻。
      只听她道:“当然。”

      “……你是说,他们已经到了贝克兰德?”克莱恩柠檬水喝到一半,突然就喝不下去了。
      虽然并不排除是因为对面的科博特加糖加得过于离谱,但他更多是一种无所适从。距离科博特向克莱恩诉说所谓“私心”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忙碌而充实的生活让克莱恩险些忘记了这件事,但今天科博特这么一提醒,他想不起来都不可能。
      “班森在找房子,梅丽莎打算在‘马卡龙’做兼职……”祂向摊开的笔记本看去,被胶带粘起来的0-08正自动书写,“班森在找房子……我看看,他们住在……金斯特街26号,唔?”祂发出一个疑惑的尾音,不解地看着在笔记本上大写特写的阿勒苏霍德之笔。祂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伸手捏住羽毛笔的笔杆,另一只手合上了笔记本。
      “我住在金斯特街24号。”祂说着,顶着克莱恩呆滞的眼神,撕掉了羽毛笔上粗陋的胶带。
      阿勒苏霍德之笔重新变成了两截,羽毛凌乱,半点看不出来几十秒之前的意气风发。
      克莱恩能说什么,他只能干巴巴地道:“……不愧是‘0’级封印物。”不愧是你,科博特。
      白发的年轻人轻轻眨了眨眼,没有去深究这其中的巧合。
      就像伯特利说的那样,只要阿勒苏霍德之笔在祂这里,许多事情就是可以控制的。
      科博特用茶匙拨了拨杯子里的柠檬片,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对克莱恩道:“忘记告诉你,我找了一份新工作。”
      克莱恩晃了晃杯子,忍不住吐槽祂:“除了歌唱家和甜点师,你又有什么新的奇怪身份定位了吗?”
      现在的邪神都这么卷的吗,除了邪神的本职工作什么都干。
      “唔,”科博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孤儿院义工和教会学校兼职教师,算是很奇怪的身份吗?”
      “我想,对于你来说是的。”克莱恩耸了耸肩。
      “我们都知道,职业无所谓贵贱,但在普通人眼里,歌唱家是一份相当体面的工作。”
      科博特摇摇头:“我只是发现我喜欢小孩子更甚观众,新的工作对于我来说……可能更像‘私心’。”
      “这很好。”克莱恩笑着和祂碰了碰杯。
      科博特踩着一地细碎的阳光来到这里。
      祂在克莱恩的建议下选择了不起眼的装束,用普通的黑色公文包装着安东尼主教给的教材,叩响了黑夜教会孤儿院的门。
      修女将祂迎了进去,向祂介绍了临时的休息室,就引着祂到了孩子们活动的地方。
      黑夜教会的修女看了一眼室内,微微低下了有,显出不明显的疼惜,对科博特道:“玛尔斯先生,这里接收的孩子们,一部分存在天生的残缺,一般的教导对他们的作用非常有限……”她语气低沉:“他们的学习进度会比同龄人缓慢很多,基本不能正常的孩子一起玩耍,而他们之间有时也没有办法交流。”
      眼眸沧桑但温和的修女向科博特行了一礼:“如果您真的可以帮助他们,我会非常、非常感激您。”
      科博特顿了顿,缓慢但郑重地道:“这是我的职责。”
      交流与沟通是被铭刻在祂本能中的非凡能力。祂可以点醒死物的灵来达到交流的目的,也同样可以与宇宙间那些庞大的天体共鸣,突破□□的交流障碍对祂而言再简单不过……但科博特想,祂要做的并不仅仅是与这些孩子交流,祂可以有进一步的作为……但,究竟是什么呢?
      很接近了,但祂想不起来。
      啊,关于记忆的苦恼总是时不时冒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
      科博特一边默默地想着,一边慢慢推门,走进了略显嘈杂的活动室。
      “你们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你们可以叫我玛尔斯先生。”祂说道。
      所有的孩子都望向祂。如同一道藩篱被生生打破,缄默的世界中有了第一个“声音”,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有了第一道光线。
      他们并没有用自身残缺的感受器官来生成声音或图像,只是科博特使用了交流与沟通的能力,让他们可以感知到祂——这只是祂的能力造成的假象。这固然有利于教学,却不是科博特想要的效果……祂几乎感到困惑了。
      孩子们不能只和祂交流,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非凡能力……所以需要的是一种普通人也能够使用的沟通方式,不涉及非凡能力的沟通方式。科博特动了动手指,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是一个简单的符号,代表中文的“一”。
      突然,一个词语冲破记忆的迷雾,出现在祂的脑海中。
      手语。
      跟着出现的还有另外一个词。
      盲文。
      天光大破,茅塞顿开。

      我明白了,祂想。
      科博特想起了它们究竟是什么,也就意味着祂已经完全掌握了手语和盲文的用法含义。这是铭刻于精神烙印深处的本能:只要是沟通方式——不拘泥于任何一种形式——科博特都能在相当短暂的时间内将其融会贯通。
      “这是一门新的语言。”祂用轻缓又认真的语调说道,“我们今天先来学习最基础的表达。”
      科博特伸出一只手,食指屈起,指向自己的心口。
      “‘我’。”
      祂的双手轻轻握拳,交叉放在心脏上方,如同在与人拥抱。
      “‘爱’。”
      苍白修长的手指向台下懵懂的孩子们。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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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4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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