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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
见过皇帝，并陪同用过晚膳，林焕出宫，打马回了城东太平坊的将军府。
在权贵云集的太平坊内，已经多年没有主人在京城的将军府显得有些灰旧。府中本只余几个看守的老仆，这次因为主人回来，才新招了些人手。
林焕此次回京，除了几名家将随侍，说得上是孤身一人。以前在边城的妾室早被遣走，养子也已经送回老家。
他在府里走了一圈，便听到有人在说话，大概是几个新来的仆妇。
“听说，长公主本来是要嫁给主子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林将军去了边关，长公主嫁给了尚书府的公子。”
“难道……长公主还想着嫁给将军？所以才巴巴地赶了回来？”
“长公主早年那么张扬，又是捧戏子，又是养面首。将军怎么可能再娶她？”
那几个仆妇议论得正投入，声音也不自觉大了起来，这时，突然见到林将军出现，顿时慌乱了。
闻讯赶来的老管家忙请罪，“将军息怒，这些都是临时招来的人手，实在太不懂规矩。”
林焕敛眉，令人将其拖下去掌嘴，再发卖了出去，叫众仆役不敢再胡言乱语。
月色初上，院子里树影瞳瞳，他不由叹了口气。
*
这日，长公主到了太后的传召，入宫觐见。
走过宫道，领路的宫人却直接把她带到了长庆宫。长公主微楞，这是她少女时住的宫殿，如今空置着，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等她见到院中那个宽阔的背影，长公主知道了。她有些唏嘘，太后这是还想着撮合他们俩呢。
脚步停了一下，长公主不知道是往前还是直接走了好。正是踌躇，听见那人的声音，“长公主既然来了，何不饮盏茶再走？”
长公主心中一叹，走了过去，落座。
林焕将茶盏推到她面前，道，“你一向是个不管闲事的性子，为什么把这些事揽上身？”
他虽没明说，长公主也知道，他指的是世子的事情。她回京以后，所插手的无非这一件罢了。长公主轻轻抿了一口茶，“因为骁儿的事情，欠了世子一个人情，所以就趁此机会还掉而已。”
“没有我在其中周旋，依着太后娘娘宠爱世子的性子，太后也僵持不了多久了。”长公主一笑，“我也是多走动走动，让太后念着我的好罢了。”
林焕注视着她，“说到底，你不过是不忍见一对有情人难成眷属罢了。”
长公主面色一淡，不置可否。
“阿樱，当年，我……”林焕半响之后，终于开口了。
“不要跟本宫提当年的事情！”长公主放下茶盏，拂袖而去。
林将军看着石桌上掉落的花瓣，轻轻拈起来一片，放在鼻旁。
依旧闻不到任何芬芳。
他一叹。
松开手，微风吹过，花瓣又飘散在空中。
慈安宫里的太后听了宫人的禀告，也是一声叹息。原想着能重新撮合长公主和林将军，看来，还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
转眼到了定下的吉日。世子早已忙中抽空，准备了各处礼仪。长公主既然认了澹兮做义女，澹兮便搬到了长公主府，住在单独的一处院落。待到贺礼之人都告辞，世子才不舍地离去。
见着一双小儿女的情态，长公主又想起了当年之事。
那时候，两人皆是年少，不知忧愁，私下里许了山盟海誓。宫中之人都不知道，林皇后因为忙于操持宫务，也没有注意到。皇帝刚刚登基的那几年，在皇帝、林皇后、太后来看，是非常艰辛的一段时间，而对她和林焕来说，却是最没有拘束，最开心的一段年少时光。
之后，大皇子和二皇子相继夭折，接着林皇后重病，林焕一天天沉默了下来。林皇后过世之后，林焕搬回了林府，不肯再入宫来。偶尔进宫，见了她的面，也是相对无言。
林焕离开之后，她才知道消息，跑到御书房找皇帝，“皇兄，求您了，快把阿焕宣回来吧！”
康宁哭闹不休，惹了皇帝生气，让她回去。她胆子大，偷偷跑出了京百余里，然后被皇帝派来的人请了回去。又等了两年，康宁翘首以盼，终于等到了回京述职的林焕。
“太后娘娘和皇兄都同意了。他们尊重你的意见，要你点头才行。阿焕，你一定会同意的吧！”
康宁的眼睛里带着少女的喜悦和憧憬，林焕微微垂首，“微臣不过一个小将，战场上刀剑无眼，随时都会命陨沙场，长公主金枝玉叶，不敢高攀！”
“我等了你三年，好不容易把你等回来，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娶我？”她不可置信，为什么林焕竟然不肯娶她？“本宫不管！只要你娶了我，我就向皇兄请求，把你调回来。守在京城，不也是为国效忠吗？”
“男儿当为国尽力，我不愿意被束缚在这京城里。”林焕摇头，“做了驸马都尉，就只能安享富贵，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本朝又不如先朝，驸马也可以领实职的。何况，皇兄这么信任你，你还是可以接着做你的将军呀！”康宁一点都不好骗，反驳道。
见康宁固执，林焕冷下来，拒绝道，“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你……”康宁掩面哭泣而去。
*
服侍的人早让她们下去了。长公主拿剪子剪掉烛花，看着烛光出神。那时的心碎，仿佛也如一场梦一般，渐渐忘记了。
这时，听得窗边几声响。叩两下，停了一声，再叩一声。她缓缓转头，看向窗边。窗架支起，一人翻身进来。
“你还记得？”长公主沉默半响之后，开口道。
“我当然记得那时的约定，窗边叩两声，停一声，再叩一声，就是我来找你了。”林焕靠近她。
宫里规矩大，他们有时候就偷偷见面。那时年纪小，两人凑到一起，也不过看看书，说说玩笑，带些好吃的好玩的罢了。
“约定？”长公主后退一步，有些涩然，“你这么晚过来，是想做什么？”
林焕道，“自然是来见你。”
“林将军贵人事忙，竟然有空来见我。”长公主一哂。
“国事再忙，夜里总该操心一下家事的。”林焕一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如今已经这么多年……阿樱，你就不想再见我了？”
“堂堂的护国大将军，如今却跟个登徒子小贼一般登门。”长公主嘲道，“家事？听闻你有两房侍妾，还有个儿子，也是养得不错。”
林焕轻描淡写，“那孩子是从林家远支收养的，他想念家里，我已经让他回去。至于侍妾，如今她们都已经遣嫁走了。”
“哦？你为何……从未娶妻？”长公主步步紧逼，“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何不为林家延续香火？”
“林家还有那么多的族人，何必要我来传递香火。至于我家这一脉……”他的声音沉了下去，没有继续往下说，转而问道，“那你呢？你退居江州多年，又是为何？”
长公主挑眉，“他们都说，本宫豢养面首，骄纵度日，你难道没有听过？”
“长公主之事，微臣不敢多言。”
“你根本就不在乎吧？”长公主冷笑道，“你说过，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对上林焕黝黑的眸子，长公主话音断了。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林焕无奈一笑，坦言道，“我是骗你的，那些侍妾，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长公主闻言微楞，安静了一会，低声道，“我也是骗你的，我从来没有养过什么面首，只是外面以讹传讹，懒得辩解罢了。”
俊秀的小厮是有几个，不过是闲着没事让他们唱唱曲儿，逗弄一下而已。
“我知道……你是那么骄傲的性子，有我在，又怎么会委屈自己去看那些人一眼。”
“你就自吹自擂罢！”长公主一哼，林焕笑着低头，伸手欲要将她揽入怀中。她犹豫了一瞬，没有避开，两人已经分离多年，再见实是不易，且安享这一刻的平静吧。
“为什么，你现在不顾忌什么皇家、什么公主了？”长公主依偎在他怀里，半响之后，转头问他。
林焕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沙场上九死一生，如果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三年前一战，晋国险胜，林焕危在旦夕。
长公主闻言，抚着他胸膛上的伤痕，刀已入骨，幸而避开了心脏。可以想见，当时的情况是如何危急。
“我活了这么多年，却还有很多事情，只做了半截。”
“所以你申请调回京中？”
“嗯。京中有林家的旧宅，还有你……”
“你又在哄我？”
“不敢欺瞒公主……”
*
澹兮既然已经认了长公主做义母，两人婚事的阻力便又少了几分。世子又入宫几次，好不容易等到太后松了口，表示认可这个世子妃。
能得到太后同意，世子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平南王对亲事漠不关心，两人的亲事还是需要有长辈认可的。世子终于放下重担，结果第二日，澹兮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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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角是不是铺垫得有点多啦？哈哈，继续上主菜！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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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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