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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小产
皇上太后都听到了那人的声音,四阿哥更听出来人是自己府里的路海,这路海跟随自己多年,除了上回宁儿在围场受伤他闯到宫里寻自己,从来处变不惊稳如泰山,这入宫急报还是第二回。
“外边是谁?进来回话!”太后冷声吩咐。
路海应了进得正殿,给皇上太后均请安行礼后仍跪着回道:“府里的侧福晋一觉睡醒竟致——竟致——”
“如何?”四阿哥情急追问。
“竟致小产了!”路海哽着声回道。
“怎会这样?”四阿哥颤声问,早上出来还好好儿的,他还跟她讨论孩子的名字排行,才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工夫而已,如何竟生出此等变故?
“奴才也不甚清楚,只听侧福晋房里的小菊说,四爷走后侧福晋说昨夜没睡好要补一觉便躺下了,哪知睡醒起来反觉着身子更不爽利,小菊给侧福晋更衣时才发现,床上已是一片殷红!”
“现今侧福晋如何了?”太后丢开那档子事,也追问道,才说了希望四阿哥府里人丁兴旺些,偏就不得那一阵子安生的!
“侧福晋失血过多已然昏迷,平常的大夫束手无策,奴才已报到太医院,才紧赶着来回四阿哥!”
“胤禛且回府去罢,这件事撂开再说,有何不妥即刻派人来回!”太后惯常是吃斋念佛的人,最看不得子孙受苦受罪,更何况还是个在肚里就夭折的孩子,禁不住扼腕叹息。
四阿哥谢恩出了宫,方才低声对路海道:“事情究竟怎样你再细细说来!”
“爷,大夫说福晋是因吸入麝香之气过多才导致的小产。”路海压着声回道。
“麝香?福晋平日点的沉香沫子不都是府里自行采办的?”四阿哥锁着眉。
“奴才私下里问了福晋房里的小菊,平日里的沉香沫子确是由府里采办,独这半个月来点的是宫里赐下的。爷不在那回子福晋在十四阿哥府里受了伤,在宁寿宫养了半个月才回府,太后赐下好些东西,这半月来点的沉香沫子就是那时一齐赐下的。”
“拿去验过了吗?”
“奴才出来时吩咐烟儿送了些到杨御医处,想这个时辰也该回府了。”
四阿哥不再说话,心里冷笑,半月前就有人想要谋害冰宁,又特意放了谣言传到太后皇阿玛那里,可见不只自己一人疑心冰宁的身份!这人当真是恨自己入骨,恨宁儿入骨啊!如此狠毒之计,想来不管冰宁身份真相如何只管一味除之为快!孩子没保住,他以后会讨回来,可大人他绝不允许旁的人再来伤害!
回到府里,冰宁房里站着好几个御医,见了四阿哥都躬身不敢言语。
“且从实回来!”四阿哥冷着脸看着床上面如纸金的冰宁。
一名御医走到四阿哥面前低头回道:“侧福晋失血过多,脉相奇突,老臣等实在——实在——”
四阿哥一脚踢过去正中那御医的大腿,御医顿时屈膝跪倒在地,不敢再吭半声。“没用的东西,失血过血,再不然也先煎些补血补气的药,难不成你们是要看着福晋没了才去开方子吗!”
那被踢的御医冒死说道:“臣不是不想开,是不敢啊!四爷!福晋脉相有异,胡乱过血恐会适得其反,更如催命符啊!”
“异在何处?”四阿哥心中一动。
“按常理,失血过多脉理自然渐行渐弱,可福晋的脉相却缓一时急一时,时常还有贲张之感,可见福晋的血相定与常人不同,臣等实在不敢妄自下药!”
“何以会如此?”四阿哥压着心中的异动。
“这异相如非天生便是后得,天生血相异与常人只能以嫡亲之血过之,若为后得,则恐是以往用药的药理所致,若是如此,臣等更是愚钝!”
血相有异,后天所得,药理所致,四阿哥胸间如翻江倒海般起伏,宁儿因鹤顶红一殁,自己过了血,再加鹤顶红残毒以及断肠草的功效,脉相血相呈现异常倒是极可能!
“以嫡亲之血过之,岂有不通之理!”四阿哥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淡然问道。
“臣已叫人去年府看过,无奈年大人卧病在床长久,且不说年大人身体经不得再失血,就是能过血也恐那血中带病也是不成!”
四阿哥听得失神,心中思量,年家是不成,陈家又如何?偏偏才刚进宫太后扔来的字条还揣在手里,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小桂子的声音传入众人耳朵,众人唬得齐齐低头跪迎。
待皇上和太后坐定,御医又照刚才的话回了一遍,皇上肃着脸瞧一眼神色不定的四阿哥,问一句:“朕早准了四川督统年羹尧回京探望重病的老父,还没回到吗?”
小桂子在一旁回道:“听闻驿馆的人说,两日前还有人在路上见着年督统日夜兼程往京城赶,想这会子也该到了。”
太后走到床边看着昏睡不醒的冰宁,暗暗寻思,这倒好了,也不用大张其鼓滴血认亲,依着这脉相血相再也不能是宁儿那丫头!只是苦了年家这丫头,也可惜了肚子里的孩子!
年羹尧过了一日方才到京,早有人将此事一路报与他知,他未及回家探望病重的老父便径直到了雍亲王府,冰宁已是气若游丝,在场的御医见着他都舒了一口气,这长长一日四阿哥寸步不离守在侧福晋床前,他们更是不敢离开半步,倘若亮工再不出现,侧福晋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几个惟恐性命都难保啊!
年羹尧掳起衣袖扯着嗓子道:“这就开始吧!”
御医们才要动手,四阿哥却缓缓吐出两个字:“慢着!”
众人都停了手,年羹尧颇有深意地看一眼四阿哥,坚持道:“救人要紧,这可是下官的妹子四爷的福晋,你们还犹豫什么!”
“督统可想清楚了吗?血一过人命关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四阿哥冷冷道。
“四爷放心,臣等自然先验过血相才给福晋过血,万不敢冒然施之。”御医们颤着心扎了年羹尧的手指取了血珠子,又依法从冰宁手上也取了几滴血珠子合在一起,四阿哥屏着气瞪着碗里的血滴,宁儿中了鹤顶红之后,自己曾过血给她,过后她曾说过幸好她的血型是AB型,属万能受血者,否则血相不合还真是险哪!眼下虽可过年羹尧的血,但验起血相来又会如何?
只见碗里的血珠子凝动了几下,一会子工夫已融合在一处成了个血团。
“果然只有嫡亲的血方才合得了福晋的血相!”御医们提着的心总算回落,忙忙的开始行动,取血的取血,开方的开方,不消一刻便做妥当,又交代了何时再需过血,何时开始服药,四阿哥才让众人散了,单留年羹尧在房里。
“四爷对下官这个妹子倒好,想冰玉病重时若能得四爷如今的一半关切,也不致——”年羹尧长叹一声。
“你就没别的话要说了?”四阿哥负着手立在窗前。
年羹尧一愣,继而问道:“四爷这话是何意思?”
“你耽搁了一日方才入京,却是先去了杨御医处,那是为何?”四阿哥缓缓回转身,目光停在年羹尧脸上。
年羹尧默然无语,四阿哥的目光变得凌厉,又问道:“当日在上书房,冰宁荷包里当真是那块年家的玉佩?”
年羹尧依然沉默,“你当真没话可回吗?喜云已见过荷包,那是当年她亲手缝制绣成送给宁儿的东西!”四阿哥略提高了声音。
年羹尧无惧而坦然的迎着四阿哥的目光,“四爷如今得偿所愿,何必一定要追根究底凡事弄个明明白白?”
“原本的信物在哪?”四阿哥冷着声问。
“冰宁一见荷包玉佩不疑有它,何以四爷反要耿耿于怀?那歌谣想来四爷已听过,过血之事虽可令市井之谣平息,然而那散播之人却未必肯就此罢手!”年羹尧对四阿哥的话避而不答。
“你的血又怎会与她相合?”四阿哥再问。
年羹尧苦笑,“下官接到密报,进京之前必先到杨御医处。四爷道这是谁送来的密报?四爷恐再也想不到的,这密报之人便是躺在床上的侧福晋教杨御医派去的!”
见四阿哥惊疑的望着自己,年羹尧又道:“想是杨御医给妹子把脉,她已知自己脉相有异,也知我已得皇命应允回京探老父,因此特特吩咐杨御医,我若回京先到他那处。”
“那又如何?”四阿哥哑声问。
“杨御医自然有办法让下官的血相与妹子相合,可是若真过血,血相有异还是会伤人伤身,可是妹子交待无论如何一定要过血一回。不瞒四爷,当日上书房认下妹子是十三爷与下官的主意,下官原本以为妹子是顺水推舟,可后来瞧着又不象,再看今日过血之事更是不明所以。”
四阿哥心里哽着,果然自己所想不差,宁儿当真是忘记自己了!若不是有年羹尧和十三弟,也不会有上书房的阴差阳错自己得与宁儿聚首!如今她自然是察觉异样才坚持血相不合也要过血,以除皇上和太后的疑心!只是宁儿,你纵然没有想起我,以冰宁的身份仍然愿意这样舍身为我!我绝不再任你将自己置于险地!绝不会!
年羹尧见四阿哥面上阴晴不定,他与四阿哥向来交好,如何能不知四阿哥此时的心思?当下略一沉吟冷笑道:“下官劝四爷莫再起那些个无谓的心思!上回四爷也做过一次远走,结果怎样?这回子更比不得上回,想那起散谣之人岂是爷一走便肯了之的人?”
四阿哥听着年羹尧义正严辞说话,默然不语。他的确萌生要带冰宁远走之意,如今那些人只是疑心便要置她于死地,陷自己于不忠不义,而自己明知那人是谁却无计可施,那么除了远走,他要如何才能保护他的宁儿,千辛万苦才回到自己身边的宁儿!
“四爷若想保她周全,若要他人再不能提此事,惟只得一个法子!”年羹尧凛然说道。
“什么法子?”四阿哥抬眼看着年羹尧,年羹尧眼里的无惧与绝然让他感觉到某种不安的气息。
年羹尧咬着牙一字一顿答道:“得天下!”
四阿哥脸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年羹尧的话似在他意料之中。他心底陡然浮起宁儿问他的话:“四爷看到海宁潮时心里作何想?”当时自己答:“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宁儿却紧接着诵出上面两句:“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还有第一次两人坐着轿子回雍亲王府宁儿失口叫出的“雍正大人”,这个口口声声历史历史的小女人,四阿哥转身看着床上仍旧双目紧闭苍白如纸的冰宁,她似乎早有预感一切不会如此轻易完结!
年羹尧看着四阿哥背脊挺得笔直,负于身后的两只手交握成拳越揣越紧,脸上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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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看了文文不要沉默不语嘛!
含蓄,内敛,还是吝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