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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0
Chapter 50
回到狼人村后的莱姆斯即将迎来第一次月圆。这一个月来村子倒是没出什么大事,这里的狼人包括格雷伯克都很安分,格雷伯克只短暂地离开了三天,但没有带其他狼人跟他一起走,也没有要求狼人们出去袭击麻瓜。
莱姆斯还是跟沃顿住在一起,沃顿负责看守大门,莱姆斯则按照帕松的要求干些最低级的苦力活。现在他知道了这个叫帕松的年轻人的确深得格雷伯克信赖。帕松的身份类似于管家,格雷伯克让帕松代他管理村中的大小事,而这个年轻人对此似乎习以为常,很有领导者的威严,几乎成了村子仅次于格雷伯克的说一不二的存在,但同时又将那些细微琐碎的东西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沃顿告诉莱姆斯,帕松不是天生的狼人,他在大约十几岁的时候被咬伤转化而来,最后独自一人来到这个村落,并取得了格雷伯克的信任,几年之内就一跃成为了首领的副手之一。
村落中目前有五十四个狼人,其中有十一个女性,还有九个不满十七岁的孩子,剩下的都是身强力壮的男性狼人,以前存在的那种年老体衰者似乎都已经被驱逐了,格雷伯克不喜欢饲养一群派不上用场的废物。
整个村落过着宛如中世纪一样的艰苦朴素的生活,这里没有任何电器,也没有巫师会使用的收音机,到了夜晚顶多是点根蜡烛或者开盏油灯。大部分人由于自小就是狼人,也没有接受过很好的教育,没什么文化也没有魔杖,村子里只有很少几个原本是巫师被转化为狼人之后才沦落到这里的人。
除了那些对格雷伯克和伏地魔深信不疑的狂热信徒持续对莱姆斯抱有敌意,威胁他如果不小心点就会咬断他的脖子,其他人对他都是满不在乎的模样,给他的感觉和沃顿之前说的“明面上都是黑魔王的拥趸”并不太相符。不过他还是留了点心,依然保持着谨小慎微的态度和这些狼人相处。
莱姆斯利用工作的间隙跟狼人们打探关于莫里斯·达利尔的信息,但截至目前他问过的人都表示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想来莫里斯是1600年前的人物,就算他真的曾经身处这里,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相关的痕迹和证明的,更何况,他很有可能根本不曾到过这里呢。所以他最近开始转换思路,问问他们有没有人知道狼人起源的事,但这样的提问同样没什么收获。
克梅尔短暂地来拜访过两三次,告知了他她的工作进度。她已经找到了西南方的那个狼人据点,也和其中的一两个狼人进行了接触,但他们警惕性很强,不愿意给予她信赖和更进一步接触的机会,她还在试图寻找合适的切入点。
第一次月圆如期而至,对于莱姆斯而言则是个久违难熬的日子。自从有了狼毒药剂,除了1994年的那次意外,他一个月都没有落下过服用狼毒药剂,因此这是数年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不服药度过的月圆夜。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习惯了保持理智,再一次被嗜血的疯狂和杀戮的冲动掌控会让他变得这么痛苦。所有的狼人都冲出了自己的房子,在村落里仰天长号,然后奔出大门在森林里四散跑开。月圆夜对于狼人来说是狩猎日,而集体狩猎有助于促进同一个村落的狼人们的感情,但莱姆斯一点都不想加入其中。
然而在本能的驱使下,他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他加入狼群的行列,在密林中迅捷地奔跑跳跃,配合其他狼人围堵那些受惊的草食动物,从灌木丛中一跃而起咬断走投无路的猎物的脖子,然后大口大口地吞食从猎物体内涌出的温热鲜血,如饮甘霖。狼群抢夺着动物的尸骸,迅速瓜分掉一只猎物,然后继续去寻找下一只猎物,在夜晚结束之前,狩猎绝不会停止。
愉悦。痛苦。欣喜。悲哀。理性被狂乱的冲动压制,残存的一缕理智也被攀上脑海的欲望迅速地蚕食殆尽。脑海中盘旋的饥饿感如炽热的岩浆一般熔化了他的脑髓,化作捕猎的欲望自头顶浇灌全身,他无法阻止自己暴虐而疯狂的行动,直到夜晚过去天边泛起白光,他才筋疲力尽地倒在了一片自己根本不认识的森林空地中。
莱姆斯喘着粗气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闭着双眼不想去看头顶那些宛如钩爪般扭曲交错的树枝。他刚刚解除变形,狼人化时似乎永远也用不完的充沛体力一下子就消失了,他的身体透支过度,肢体的疼痛和疲倦感几乎快要攫取他的意识,让好不容易回来的理性再度消弭。然而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动静,危机感如利剑一般贯穿了他的大脑,未经思考,莱姆斯便本能地跳了起来,像野兽一样迅捷又凶狠地扑过去压制住了妄图袭击他的对象。
“莱……莱姆斯?”克梅尔带着几分犹疑不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自身下传来,他涣散的视野因这声音迅速变得清晰起来。莱姆斯发现他正跨坐在平躺于草地上的克梅尔身上,双手卡住她的脖颈压制着她的行动,他的手已经收紧了,只是还差一步才灌注全身的力量。
这副样子简直就像他打算掐死她一样。
莱姆斯跳了起来,狂乱而绝望地喊道:“对不起!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他看到了克梅尔脸上残留的惊惧,那让他如坠深渊,但同时又清楚地知道那并不是她的错。他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她脖子上的那道自己造成的红痕。
他无力地跪在草地上,感觉沉重的疲惫感几乎快要压垮他的脊背,混沌的脑海宛如一团浆糊,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觉得自己刚才袭击克梅尔的时候,一定犹如猛兽般凶残而狰狞,他一点都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他又搞砸了。他又伤害她了。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他总会做出违背自己本意的事?痛苦攥住了他的心脏,血液也仿佛在一瞬间变得凝滞起来,在她残存的体温被晨风卷走之后,他的双手开始发凉了。
他等待着来自她的裁决,心里却不住地祈祷着她还能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所以当她伸出双臂从他的腋下环抱住他的身体时,莱姆斯顿时感到了宛如救赎的安心。
“嗯,我知道。”克梅尔温和的嗓音在极近的地方响起,安慰似的柔声向他低语,“我知道。所以没事了。”她的身体很温暖,就像是寒夜中的一捧火焰,一点点地温暖了他几近冻结的身躯。
莱姆斯将头埋进恋人的肩窝里,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气味,半晌才嘶哑地开口:“我没有想到不喝狼毒药剂的变形对现在的我来说居然这么痛苦了。”他收紧了回抱着她的手臂,让身体松懈下来,全身心地依靠着她。
“我知道。”克梅尔叹息似的又重复了一遍,随即轻声说道,“正因为我见证过你的痛苦,所以在阿斯特通过荒野试炼之后,我也没有停止寻觅解决狼人诅咒的方法。我希望世界上遭受这份苦难的人越少越好。我希望终有一天,你和其他遭受这种诅咒的普通人能够从这份折磨中解脱,过上平静的生活,而这就是我现在身处这里的理由。”
她的话语是如此平静柔和,却又十分铿锵有力。他抬起头看向恋人坚毅又温柔的面容,那双宛如蔚蓝天空的眼瞳倒映着他的面孔,就好像能够包容他的一切。有那么一小会儿,莱姆斯甚至觉得,如果是她的话,或许真的能做到这件事。
————
月圆之后又过了两周的某日下午,莱姆斯正在村子储备木材的地方独自一人用斧子劈柴的时候,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突然找上了门。他放下手中沉甸甸的斧头,惊讶地抬头望向这个金发的年轻男性,眨了眨眼,然后用有些畏缩的态度低声询问:“有什么事吗?”
在整个狼人村里,像他这样有背叛嫌疑的归还者是族群中地位最低的一类人,在某些时刻甚至不如那些未成年的孩子,所以在与其他狼人交往时,他得伪装出卑微的姿态,才不会让其他人起疑或者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格雷伯克的副手,叫做帕松的男孩神色很平和地开口了:“我听说你在找一个叫莫里斯·达利尔的狼人?”
莱姆斯沉默了一小下,随即颔首作答:“没错。”
“为什么要找他?”帕松用谈天一般平和的口吻询问道。然而男孩直直看向莱姆斯的双眼中却暗沉着某种莱姆斯难以分辨的情绪,让他不禁觉得自己似乎是被某种猛兽盯上了。
“一点过去的渊源罢了。”莱姆斯躲避着帕松的视线,低声咕哝道。他不太明白这个男孩主动跑来接触自己的用意,莫里斯·达利尔的问题和食死徒凤凰社完全不相干,按理来说不会引起格雷伯克和他的副手怀疑才对,除非——男孩真的掌握着和莫里斯·达利尔相关的线索情报?但主动来找自己,未免太过“友善”了。他可不觉得这个男孩是个热心肠的人。
帕松用他那双淡绿的眼睛看着莱姆斯,似乎是在揣摩他的话语和神态,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今晚十一点,我家,来不来随你。”他转身离开了,背影很快消失在了附近的建筑物之后。
莱姆斯盯着他消失的角落,内心不禁疑窦丛生。
当晚,莱姆斯如约敲响了他曾经住过三年的那个屋子的房门。帕松很快就过来开了门,把莱姆斯拉进门之后掏出自己的魔杖敲了敲门把手,做完锁门和隔音的工作之后,才转过身来走向屋内的木桌,自己落座的同时很随意地对莱姆斯说道:“坐吧。”
“谢谢你的招待。可以告诉我你邀请我来这里的理由吗?”莱姆斯坐下以后看着男孩为自己倒了茶,随即开口向他道谢,但仍保持着怯懦的态度。
帕松抬头瞥了他一眼,用带着些嘲弄的口吻说道:“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心急。好吧,那就如你所愿直入主题,我知道莫里斯·达利尔的消息。”他的绿眼睛里闪动着玩味的光,似乎是很期待莱姆斯对自己话语的反应。
莱姆斯对这个回答已经有所预料,所以并不是很吃惊。他垂下眼帘盯着他们脚下的地面,低声说道:“那么你需要我做些什么来交换这个情报呢?”他对男孩口中情报的真实性并不抱期待,甚至觉得这恐怕是某个圈套的一环。
男孩轻笑一声,一派气定神闲:“暂时不需要,就当你欠我个人情吧,在合适的时候我会要求你为我完成一件事。”
莱姆斯下意识地抬眼看了帕松一眼,随即又觉得自己最好还是避开和男孩的视线接触。他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装作是在思考这样的代价是否值得。
“我大概比外面那些白痴聪明一点。”帕松慢悠悠地开口了,他没有等待莱姆斯的答复,反倒是切换话题说出了出乎莱姆斯预料的话语,“我知道你不是被巫师驱赶被迫沦落到此处的,但我也不关心你的真实目的。没错,在这里我不想谈和格雷伯克有关的事,你最好也别这么做。”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莱姆斯心平气和地反问道。被直接拆穿确实让他有些惊讶,然而真正令莱姆斯困惑的是帕松提及格雷伯克时的态度,男孩对于凶恶的狼人首领似乎很不屑,他分辨不出来这是演技还是男孩的真心。
帕松耸了耸肩,话音里带着一丝得意和些微的不耐烦,朗声作答:“你的演技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虽然你把自己打扮得很落魄,在其他人面前也表现得唯唯诺诺,但是你独自一人的时候神情太过平静了。那些被驱赶而沦落到这里的狼人们,要么心如死灰变得浑浑噩噩,要么是被复仇的冲动掌控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戾气,而你看起来平静又坚定,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人。”
他拿魔杖点了点自己的茶杯,让茶水沸腾起来,然后抬起手制止正欲张口的莱姆斯:“不用向我解释,我没有兴趣。”
莱姆斯打量着男孩波澜不惊的脸庞,虽然外貌并不相似表情也很不一样,但这个男孩却让他想起了希瑟·洛林。很危险。他不再佝偻着脊背,挺直了些身子,用自己惯常温和的语调平静地询问:“为什么要主动帮我?”
男孩和自己非亲非故,又是格雷伯克的亲信,他没法就这样相信他。如果这是为了让他落网而布置的圈套,他已经踏进去了一只脚。
帕松换了个坐姿,松松垮垮地靠在了椅背上,用很是桀骜的眼神望了他一眼,轻快地作答:“我知道你是狼毒药剂的研发者之一,我看了那篇有你署名的论文,这里的狼人们不关心这些东西,但我刚被咬的时候,确实为了解救自己翻遍了一切可能性。只是狼毒药剂并不能令我满意,拥有理智的怪物也还是怪物。”
“……我以为讨厌自己狼人身份的人,不会选择跟其他狼人一起居住生活。”莱姆斯盯着男孩的眼睛,试图从其中发现任何微弱的感情波动,以判别他的真心,但随即就失望地发现这个男孩的防御很坚实,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产生哪怕一丝的动摇。
“咬了我的狼人叫做罗梅乌。”帕松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淡然的微笑,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平和,“托他的福,布斯巴顿劝退了我。”虽然嘴角微扬,但男孩的眼睛里却是毫无笑意,仿若一片冰冷的深海。
莱姆斯终于意识到自己在面对一个远比外表更加成熟的男巫。他端正了自己的坐姿,正色道:“看来你并没有满足。”
“也许吧。”帕松漫不经心地举起魔杖快速一抖,一个石雕突然从墙边的柜子上飞了出来,重重落在了两人之间的桌子上,“你要的东西。”
莱姆斯屏住呼吸伸手拿起了这个石雕,细细观摩起来。或许是因为经过风化,雕像的轮廓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只能看出来是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却看不清他的面容。他转动雕像,在底座看到了几行很小的字,并不是现代英语。
“古英语,意思是莫里斯·达利尔,伟大的战士,我们的父亲。”帕松举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摇晃,同时友善地为莱姆斯做了解释,“想知道我是在哪儿发现的吗?”
“埋骨地。”莱姆斯下意识地说出了回答,在看到石雕的瞬间,他就有了这样的预感。
“答对了。”帕松微微一笑,但又仿佛是想使坏一样说道,“啊,不过我不会告诉你怎么前往埋骨地的,毕竟我当初刚来的时候可没遇上愿意这么帮我的好心人啊。好了,时间不早了,请吧?”他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莱姆斯将石雕收进口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向男孩郑重地道谢:“谢谢,感激不尽。我不会忘记和你说好的那件事。”
在男孩饶有兴趣的眼神目送中,莱姆斯迈步离开了这栋房屋,他的心正在因出乎意料的进展而紧张得砰砰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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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伯克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有点气急败坏。前些日子他按照食死徒的要求组织了一次袭击行动,带着几个狼人离开了村子前往稍远一些地区的麻瓜村落制造破坏,然而不知怎么的那天恰好有几个傲罗在附近办理案件,让他不仅没有达成目标还白白损失了两个得力干将。格雷伯克怒气冲冲地回到村子殴打了莱姆斯一顿,然后把他扔进了村子的地牢关了整整一个月,直到第二次行动又因为一些过于巧合的理由迎来了失败,他才让帕松把莱姆斯放了出来。
“别招惹他,他在念叨着当初应该扒了勒米纳的皮呢。”帕松笑眯眯地送莱姆斯回沃顿的房子时对他留下了这么句耳语,“对了,你的工作因为这事最近都没什么进展呢,也许该加快些进度了?”
莱姆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孩对自己的工作比本人还上心,感到了几分好笑。实际上在拿到雕像的不久后他就把情况告诉了克梅尔,克梅尔欣喜过望,也很希望能尽快着手这项工作,但邓布利多那边却要求她回去帮其他凤凰社成员完成另外一项任务。临行之前克梅尔告诉莱姆斯她已经取得了勒米纳手下那十几个狼人的配合,向他们提供狼毒药剂来换取信任和情报。而前几天克梅尔也悄悄潜进地牢,告诉了他凤凰社顺利抓到了杰拉德·穆尔塞伯和另外两个食死徒,当时他们正试图在南安普顿策划一起大型的麻瓜袭击案。与此同时,他也将自己从牢房守卫那里套出来的情报告知了克梅尔,让她发消息给凤凰社预防狼人的袭击 。
从牢房里出来的当天晚上,克梅尔如约来到了莱姆斯的房间,她变回人形施下隔音魔咒之后,面带笑意地对他说道:“好消息,我找到埋骨地了。”
莱姆斯颔首:“什么时候去那边侦查一下?”
克梅尔的脸上浮现出宛如少女一般的俏皮神色:“机会难得,不如现在出发,格雷伯克在傍晚的时候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但今晚应该不用担心他来查房了。”她说完就牵起了他的手带着他幻影移形了。
下一瞬,他们降落在一片密林之中。夜色已深,但月光明朗,不远处依稀可见一片陡峭的山壁,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枯枝,在11月的天气里显露出一派萧索破败。
克梅尔迈开脚步走上前去,轻轻挥舞魔杖,藤蔓就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道幽深无光的石缝,入口并不宽敞,最多只能容纳两人通过,再加上藤蔓的掩映,着实十分隐蔽。
“准备好冒险了吗?”克梅尔回过身来冲他微微一笑,开口询问道。
被强行拖来的莱姆斯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迅速接受了现实转换了心情,掏出了自己的魔杖用荧光咒点亮魔杖的尖端,而后轻快作答:“当然,我们可是格兰芬多。”他说完之后,就带头走向了那道石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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