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星的道德

　　泽法和盖文对彼此都不太感冒。

　　迪伦端着一杯加了四袋子砂糖的热巧克力，在清晨的凉风钻进他的大麾之前单手拉开舰长室的门。想来自从离开endpoint这之后的这几天里，气氛一向如同运转机器的南十字号就不知为何突然变得鸡飞狗跳了起来。

　　……也不知是好是坏。

　　“早上好。”

　　站在他舰长室里正在观看他房间摆设的人是泽法。

　　见迪伦进了门，紫发男人的目光从落地窗外粼粼的洋面上移开。海军上校回了一句早上好绕过他坐下，二等兵很自然地走过来伸手碰了一下他左侧的脸颊。

　　见上面那道的本来就浅的伤痕在今天终于已经看不出了，才收手道：

　　“你要是回到本部之前还没好起来，迪伦，我猜医院里那群小姑娘们大概就要抱着你之前的照片哭了。”

　　“怎么会，”迪伦喝了一口热巧克力，垂下眼，目光飞速地扫过今天的第一份文件，“她们向来是隔段时间就换个新欢。”

　　右手的钢笔在公文纸上留下干脆利落的墨迹，迪伦另一只搁在下巴边缘的手则恰好蹭过脸颊。

　　说起来这道伤还是他忙于撑起A.T. 立场时不小心被那人的拳风刮到的，那时他把泽法踢下去后，他记得两人还在火山爆发的当口再次过了两手。

　　然后那家伙就从火山上被他一道岚脚踢碎了立足点……所以想必不是落入了岩浆，也应该是掉进海里去了吧。

　　“上校阁下。”

　　房门突然被有节奏地敲了两声，随后在迪伦落下请进的尾音之后被轻声打开。之前还算轻松的晨间聊天戛然而止，戴着少尉肩章的金发男人走了进来，在原本就是座大山的办公桌上又放下一叠属于今日的新文件。

　　“由于下级军官无权对上级进行操作，对斯芬克少校的安排还请您尽快定夺。”

　　南十字号的大副盖文是由迪伦亲自挑选的，最开始得到这艘军舰的时候上面一群士兵还对原本就是大副的盖文没有直升船长而感到愤愤不平。可就算他是个空降——

　　1 vs. 全船五百号人之后，不服的不也全都服了？

　　“海图室在今日凌晨四点给出了最新的风暴预警，并询问您南十字号是否需要更改航线。之前火炮舱延迟未报的统计表也在今天早上和火炮长本人的检讨书一并递交。然后是瞭望塔刚刚收到了三海里外一艘商船发来的求救信号……”

　　注视着眼前头也没抬还在一心二用批改手里文件的男人，金发的大副下意识地放缓了声音。

　　一边按照平日里惯常的语速汇报，他的眼睛一边小心地扫过桌面。在看到迪伦手边又只有一杯看上去就甜得腻人的热巧克力时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然后金发男人目光就最终温和地定格在了迪伦桌前的地面。

　　啊，果然又是一如既往地无视了另一边的泽法。

　　“知道了。让舵手往发出求救信号的那个方向开。告诉海图室可以开始规划避开风暴的路线，之后再提交一份报告上来。至于那个少校……就先给他一个单间待着吧。”

　　迪伦在手里文件的最后一页签下名，就在盖文汇报的那段时间，他面前的这堆文件山已经减少了堪堪一半。

　　而这当然不是因为他有三个脑袋六只手。

　　棕发的上校阖上笔盖站起身，在大副不赞同的目光里将他自己面前这杯隔着门都能闻到甜腻味道的饮料一饮而尽。糖分流入胃袋里的感觉让他早起还有点昏沉的大脑变得乐于运作了不少，也消去了一点每天刚起床就面对着一堆智障报告的怨气。

　　——今天是食堂里给多了辣椒，明天是宿舍里丢了一只袜子。

　　如果不是军规里规定了这是为了安全，舰上报告就是要这么事无巨细，那他可真会怀疑这是打了一顿还不够，非得把这五百人统统都给丢进海里去清醒清醒。

　　……

　　“所以你写的最多的就是‘去接一杯水’和‘自己去你铺下找找’吗？”

　　泽法笑得都忍不住了，迪伦只看到他倚在甲板的护栏上，肩膀抽得一耸一耸的。

　　“不然呢，”虽说他待在参谋部的时候过目的文件比这高大上了几百倍都还不止，但很多重要的决断其实也都是从微小的事情里发现累积的细节，“嗯？你看，那孩子起得还挺早啊。”

　　三人从迪伦的舰长室里出来的时候，盖文本来想跟着，可没想到很快就因为迪伦一句‘三海里很近，去通知一下战斗部队’的指令而不得不离开了。离开前他在迪伦看不到的角度收敛了之前的神情，金发男人近乎是恶狠狠地瞪了泽法一眼，让紫发的二等兵心中又是一阵纳闷：

　　怎么又是这样？我究竟又是哪里得罪迪伦的副手啦？

　　他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样最终来到甲板上的就只剩下了两个人，不，其实还是三个。

　　“干得真不错啊，萨卡斯基！”

　　清晨的阳光下，天空湛蓝。经过了一晚上的海水冲刷，军舰的甲板上本该铺满了藤壶和水草，可随着甲板上男孩的卖力擦洗，不仅是那些被海浪打上来的水生植物没了踪影，那股他们早已习惯会随着晨间阳光蒸发的腥气，味道竟然也淡去了不少。

　　“是！这也是种修行！”

　　萨卡斯基看样子是早上四点钟就起床了。抹了一把头发上的汗水，他一早上的工作让原本有些脏乱的甲板又重新变得闪闪发光。想起原本那个少校被迪伦手下的士兵带走，南十字号起航之前，他终于又找到了这个男人。

　　‘请让我也和你们一起走，’他说，‘……我也想要变得和你们一样强。’

　　泽法还担心他受不住海上的风雨，迪伦倒是无所谓。毛遂自荐来打杂的萨卡斯基身体素质又好，干起活来又非常勤奋。海军上校一开始还只是把晚间甲板的清洁工作交给他，想要看看他究竟坚持不坚持得下来，没想到这孩子今天竟然还主动换去了最累人的早班。

　　“叮叮！叮叮叮叮！！！”

　　之前报告过船只正向着被海贼驱赶逃命的商船前进，看到着火的商船风帆的一瞬，南十字号上的警铃就响了。一群人站在甲板上，迪伦的副官盖文爬上舰桥开始大声发号施令。

　　“作战准备！全舰集合——”

　　他左手扶上腰间的重剑，萨卡斯基上船来的第一天就看到过盖文和挑战他的士兵，在他眼中，这个金色短发的男人是个很强的剑士。

　　至少比他强。

　　“别擦甲板了，快过来，你也是第一次看到军舰的对敌操作吧？”

　　泽法朝着还愣在那里看盖文调度人员的萨卡斯基招了招手。男孩抹了一把汗津津的头发，接过递来的水，这才走到了紫发男人的身边。

　　然后他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南十字号有条不紊的运转了起来：

　　火炮舱里推下一架架的炮弹，机轮班再次检查动力运作，军舰上的每一个人都像是发条上运转的齿轮一样训练有素，而瞭望台上此时也终于开始了距离报数。

　　“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碰撞准备！”

　　被追击的商船和军舰擦身而过，对面海贼船上如今也已经能看到上面的人影了。萨卡斯基感到自己的心脏开始砰砰的跳起来，他握紧了手里的制式佩剑，短剑的手柄上不知不觉已经沁满了冷汗。

　　对面海贼船长的叫嚣也飘进他耳朵里：那边的海军，你们只要敢开炮，到时候就连你们一起杀！我大锤艾力克纵横伟大航道十二年，杀过的海军比吃过的盐都多，要是你们不投降，我们就——”

　　“干掉他们！！！”他听到海贼们也欢呼起来。

　　萨卡斯基在火山岛上也只是拿剑教育过人，单打独斗或许还行，真正见血的作战是从没有过的。随着海贼们的喊叫，空气里的压力仿佛也升高了，肾上腺素在血管里激增，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流下的汗水。

　　……然后战斗就结束了。

　　他看着军舰上的各路人马瞬间就又将准备引燃的炮火从膛里放了回去，该回宿舍睡觉的快步回了宿舍，该换班巡视的也三三两两结伴而去。

　　萨卡斯基还没回过神，就只见迪伦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开，“就这样，以后你就会习惯了，真正的海军从不听海贼哔哔。”

　　泽法从海贼船船舱炸开的木板上跳过去又跳回来，“但有可能的话还是留他们一命吧，搞不好是没饭吃了才来当海贼的也说不定——”

　　这人手里还拖着被迪伦一击打到只剩下一口气的海贼船长。对方对着在场所有人都怒目而视，不过谁也没去看他。于是海贼船长刚要对这群连对手的话也不听完的海军破口大骂的时候，一只手就瞬间熟练地砸向了他的后颈。

　　两眼一翻，这个话多的教材终于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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