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重量

　　从裴三妹的“饺傲天下”回来，姚沛在临近铂兆总部的时候，建议安然给“金6”项目组的员工买些吃的，以收买人心。
　　安然采纳建议，在公司对面的商区停车，和姚沛一起进了一家便利店，然后便发现两人似乎总是在甜食和膨化食品的柜架边流连。
　　本着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的负责态度，安然试探着从旁建议道：“沛沛，零食留给你挑吧，我去那边买些水果？”
　　“嗯，有现金吗？”
　　“有的。”
　　水果超市和便利店相隔几家商铺，安然出门经过行道树和休息椅，脚步一顿又退了回去：“Jesse，你怎么在这？”
　　“喏，给你的。”Jesse坐在休息椅上没挪窝，倒是拿起身旁的两罐凉茶，把其中一罐递给了安然。
　　安然接过开罐喝了口，又仔细看Jesse的脸色：“你不是特意给我送凉茶的吧？”
　　“我来看看你还好好活着不！昨儿半夜从我那跑出来就没消息了，你心可真大！”
　　“咳，好好说话，到底有什么事？”
　　“Ivan，我……”
　　Jesse刚张开嘴，姚沛已经拎着两大包零食出来了，安然放下凉茶，从姚沛手上接过袋子，然后打开后车门放了进去。
　　姚沛一出便利店就隐约看到了Jesse，现在则确认无疑了：“Jesse，你怎么在这？”
　　“来给你们送凉茶，拿着，一人一罐！”Jesse把自己那罐没开封的凉茶塞到姚沛手里，索性就当着她的面对安然道，“我在这边建了个研究点，器械已经到位了，你跟我去做个体检吧。”
　　姚沛对做体检这个词相当警觉，当即收敛了笑意：“安然你哪不舒服吗？是不是昨天感冒还没好？”
　　“不是，哪都好好的。”安然冲姚沛笑了下，面向Jesse时又皱起了眉，“Jesse，你在这设点干嘛？研究所里的工程撂得下吗？”
　　“科研工程又不是商业工程，只要带着脑子哪儿不能干！”
　　安然定定看着Jesse，眸光慢慢地黯了黯：“Jesse，我没事，体检再说吧。”
　　“不行！我已经如你所愿，避开了最狼狈最尴尬的戒断，现在我必须心里有数！”
　　“好Jesse，你不是连我也想抓去研究研究吧？”
　　“有这个意思，你能干吗？”
　　Jesse一脸执着，姚沛这时也从旁劝道：“安然，你就给Jesse检查一下吧，我陪你去，好不好？”
　　“能不好么？”安然看着两人苦笑，“各上各车！就当去为Jesse的科研事业做贡献了。”
　　“……”
　　意见统一后，Jesse开车在前面带路，安然和姚沛后一辆车跟上，两辆车一前一后，开过或热闹或冷清的街道，最后在某知名的生命科学大厦前停下。
　　而那个“研究点”，Jesse提起它时轻描淡写，实际上却把偌大的地下一层占了大半，姚沛跟着他们走进去，不禁怀疑自己误入了钻研人类哪个艰深领域的秘密基地。
　　Jesse先用仪器检查了安然的体温、血压和脏腑功能，然后取出针管，告诉他“接下来要从指尖、静脉、动脉三处取血，可能有点疼”。
　　“三处取血？你怎么这么能折腾？”姚沛握住安然的手，对Jesse的安排极有怨言。
　　Jesse一挑眉，老神在在地说：“我会在Ivan身上这么做，就说明这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
　　“嗯？”Jesse晃了晃手里的针头。
　　“呃，我是说……抽血不是要空腹的吗？要不咱改天吧……”改天换个医生，姚沛心里补充说。
　　“你以为是查血脂血糖胆固醇呀？”Jesse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下一秒针头已经刺破安然的指尖，取血完毕！
　　大医师有意无意地朝姚沛瞥了一眼，姚沛马上会意，接替大医师用消毒棉按住针孔。
　　姚沛做过红十字协会的志愿者，所以有一定的医学知识：指尖血是末梢血，取血时痛感较明显；静脉血在平时体检中最常用，取血时痛感很轻；而动脉由于埋藏深、定位困难、采血痛苦大，除了做血气分析外好像很少用到，值得一提的是，取动脉血最常用的位置好像是——腹股沟！
　　果然，无良医生完成前两次取血后，拍拍手对安然似真似假道：“好了，该脱.裤.子了，Ivan，咱们就在这里还是去里间？”
　　“……”
　　“没事，在外头的话可以给你留条内.裤。”
　　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姚沛有些抓狂，而安然则淡淡说道：“抽胳膊吧。”
　　“你确定？抽胳膊比较疼啊！”
　　姚沛摁着安然抽静脉血时扎下的针孔，小声劝诱道：“疼也忍着，我会补偿你的！”
　　“哈哈——”
　　安然笑着揉了揉姚沛的头发：“沛沛，Jesse是逗你的！”
　　玩闹过后，三人都必须要正视一个问题——动脉取血确实不是轻松的事。绕是Jesse这种看起来像大神的人物，也是面色严峻地在安然的手臂上捏了又捏，还迟迟不肯下针，最后直惹得安然出声宽慰：“没关系Jesse，不行就多扎几针。”
　　“那可不行，姚大小姐正在用眼神警告我：你敢扎第二针试试！”
　　这么插科打诨了一下，Jesse倒是顺利地一针插.进动脉，分外鲜红的动脉血在粗实的针筒里不断上升，抽了大半管才停下，Jesse默默拿着三批血样去了另一隔间进行化验。
　　Jesse刚转身，姚沛就一下子扑进了安然怀里。安然下了一跳，忙抚着她的肩膀担忧地问：“沛沛，你不晕血的吧？怎么了？”
　　“我就是晕血！难受……”
　　“让我看看！”
　　“别动！”姚沛喝住安然准备推开她的动作，双臂在他腰间缠得更紧了。
　　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Jesse出来说：“已经过了急性戒断反应期。注意着点别生病了，如果不得已得用药，一定第一时间联系我。”说这些时，Jesse刻意没看任何人的眼睛，而两人各有各的情绪，也没发现Jesse的异常。
　　接下来Jesse又要求安然进入一个封闭仪器里进行了脑电波监测，姚沛趁这个机会向Jesse打听道：“Jesse，我问一下哈，为什么不能用药啊？”
　　“普通人的下丘脑会分泌一种叫做内啡肽的激素，内啡肽是人体镇痛系统的骨干力量，在调节体温、呼吸、血液循环，以及体验快.感方面也有作用。人在注射毒.品后，天然的内啡肽会被来自毒.品的外.啡.肽取代，但外.啡.肽是有半衰期的，缺失后如果得不到外来补充，而人体又暂时失去了分泌内啡肽的功能，那么一系列戒断反应就都出现了。现在很多常用药中都含有可.待.因、曲.马.多、苯.二.氮.卓等成分，它们会抑制内啡肽产生，增加戒除体瘾的困难，这是针对传统毒品来说的。若是牵涉到磷凡，情况还要复杂很多。奇怪……”
　　“你说什么？”
　　Jesse紧紧盯着面前屏幕上的脑电波图，手里拿着的遥控器啪地掉在了桌面上。
　　姚沛被她弄得心里发慌：“怎么了？这脑电波不对劲吗？”
　　“噢，是我看错了。”Jesse很快恢复了镇静，冲姚沛笑道，“真没事，你的小脑瓜不适合想太艰深的问题，跟Ivan一起，每天吃吃喝喝，快乐就好！”
　　“你还不如直接说我是猪！”
　　“怎么会？你是齐天大圣。”
　　“我是猴？”
　　“你是孙猴儿，你偷走了他心底的定海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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