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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志遇险,江兰搭救,玉山之难罪在王
这一日天气甚好,阳光明媚,暖意融融。我牵着火龙儿载着婉儿下山,老爹提着酒壶慢吞吞走在后面。林间鸟声啾啾,高处山泉叮咚,路面不知名的野花野草铺了一地。我抬头仰望,玉山极高处的山崖上还挂着皑皑白雪,下面悬挂着大串的冰锥。
走了一阵,老爹忽然咳嗽一声道:“如此良辰美景,岂可辜负?”
我停住马回头望去,不知老爹做什么怪。只见他摇头晃脑一阵,一拍脑门道:“有了!”又嘬了一口酒他悠悠念道:“暖风习习绿草齐,翠屏处处鸟争啼。有情最是隔年木,为护新发化春泥!好诗啊,好诗!”
婉儿忍不住噗嗤一笑,我嗤之以鼻道:“老爹,你瞎卖弄什么。连我都能听出你这歪诗平仄不对。”
老爹白了我一眼道:“你懂个鸟蛋?念乔曾说过若有新奇词句和韵即可,就算没有平仄也是极好的。”
“念乔?”我搓着下巴努力回忆老妈的名字,印象中是带个杏字的;这念乔又是谁?
老爹见我疑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道:“念乔是你奶奶的名字。”
“我奶奶?”我惊讶道:“我奶奶岂不是玉郎的奶奶,那该是中洲太后吧?她叫念乔么?”我略带疑惑的望向婉儿。
老爹忽得有些愠怒,一弹我额头道:“这是你该问的么?你奶奶的名讳是不能乱提的,婉儿你说是不是?”
婉儿略迟疑一下冲我笑道:“是了,小鱼哥莫要多心;念乔是太后的表字。”
“表字?什么是表字?”我听得更是糊涂。
老爹又兜头给我了一下骂道:“表字你都不懂?真是够笨的,老子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笨的儿子?”
“我没上学当然不懂了,”我有些委屈的揉着后脑说道:“我这么笨说不定就是大小被爹这么打头给打傻的。”
婉儿噗嗤一笑道:“你们两父子上辈子肯定是冤家。”
※※※※※※※※※※※
说笑间,三人来到了镇上。先在东街吃了饭,老爹说承志先前买的酒年份不好要自己去买便一溜烟跑走了。婉儿说想买些布料针线做几床铺盖,我打听了一下南街上有卖便跟着她一同走去。婉儿进了布匹店挑选布料,我觉得无趣于是走到铺子前蹲在马路牙子上晒太阳。刚晒了一会儿,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接着就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云龙大哥!”
我一转头,是个浓眉大眼、古灵精怪的少年——蒋家包子铺的劲夫。他一身深蓝色粗布侠客服,身后挎着一把剑,肩上背着一鼓鼓囊囊的背囊,脚上踩着一双利索的侠士靴。
“什么时候到的?坐!”我笑着拍打了下旁边的石砖。他也不客气大咧咧在我身边坐下来,笑嘻嘻道:“今日刚到的,想不到会在街上碰到大哥。对了,承志哥哥呢?”
“承志在衙门当差,有时会出来巡街;反正镇子就这么大兴许过会儿就碰到他了。你住在哪里?”
劲夫道:“北街有个靠街的铺子是我家老房子,都好几年没人住了;我刚去看了,里面乱糟糟的全是蜘蛛网和灰,我过来这边是想跟铺子老板要点破布擦洗一下。”
“那可巧了,”我站起身道:“承志的老婆正在里面挑料子呢,等她挑好了,我跟老板说说问他要些碎布头。”
劲夫呵呵一笑道:“不用麻烦,我爹跟这家铺子的老板是几十年的旧交情。你刚才承志老婆,承志大哥娶亲了?”
我嗯了一声道:“是啊,不只娶亲了,儿子也快有了。”
“真的?”他挠挠头皮大笑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她真有福气,我承志哥最是个体贴的人了。”我们说笑着进了铺子里,劲夫把包裹往柜台上一丢喊了嗓子:“钱伯,钱伯在吗?”
一个瘦削的老头从婉儿身后探出头来,朝我们打量一阵道:“鄙人老钱,二位客官要选料子么?”
劲夫嘻嘻笑着跑上前,一指自己的脸颊道:“钱伯,你不认识我了?你再仔细瞧瞧!”
钱老头搡了一下鼻梁上的花镜,端详他一阵忽然欢喜道:“夫仔?是你吗?你怎么回来了?你爸呢?”他说着又朝店门外张望。
蒋劲夫道:“我爹还在王都卖包子,就我一个人回来的。”
“也好,也好!”那老头扶着他肩膀又仔细看了一阵道:“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越发显得俺不中用了。”
蒋劲夫扶着他在门口的一个椅子上坐下道:“钱伯,您可别这样说。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最好的钱大伯。我这次回来带了不少中洲特产,等会我收拾出来就给大伯送过些来。”
那老头眼圈一红道:“难为你还想着玉山还有这么个大伯。对了,你这次回来是做什么?”
“我听说明年玉山镇长要卸任了,我在王都这几年读了些书。想回来碰碰运气,希望能混个镇长当当。”蒋劲夫抓了抓头皮略带腼腆的说道。
“你想参选镇长?”钱老头叹了口气叫小伙计端上茶道:“不中用,明年的玉山镇长十有八九是李家大少了。”
“李大少?”劲夫思忖一阵道:“大伯是说玉矿上的李大傻子?他也要参选镇长?”
钱老头叹了口气道:“没办法,他家有钱又有势。他家说要参选,没人敢和他争。”
“掌柜,你说的李家大少是不是叫李蟠?又矮又肥,像个猪头?”我忍不住问道。
钱老头吓了一跳,匆匆跑到门口朝外张望一下转头跟我说道:“这位小爷可不敢乱讲,若是让李家的人听到了,会有大麻烦的。镇子上的人都不敢直呼他名子,都是叫李大少。”
“真是这个死胖子!”我想起那日遭遇,只觉浑身冒火。
“云龙大哥和李蟠见过了?”蒋劲夫奇怪道。
我搓着拳头道:“何止见过,还和他的几个狗腿子打了一架;要不是我爹和承志老弟及时赶到,你要到凹晶湖底去捞我了。”
蒋劲夫听罢义愤填膺道:“难怪刚才就看到云龙大哥的嘴角有块青紫,还没来得及问,原来是李大傻子干的,真是欺人太甚!”他说着也忍不住挥了挥拳头,他一转头冲钱老头道:“这镇长竞选我一定要去,我还不信他家只手遮天了!”
钱老头惊慌得连连摆手道:“两位小哥可小声点,若是被李家的人听到了真会有麻烦的!”
“有这么夸张?”我问道:“如此看来,他李家在玉山是横行多时了,难道衙门也不管?”
钱老头叹了口气道:“这李家是几十年前中洲江家钦点的玉匠,当初枫王城修造耗费玉材无数。他李家靠倒卖玉材发家,镇子也靠着玉矿繁盛一时。可最近十多年,王城修造得差不多了,玉料需求没之前大,王城的王家采办也慢慢撤走了。李家人靠着当初积攒的钱财,豢养了一群打手,在镇上横行霸道,欺侮乡里。玉山镇长年纪大了也不管事,他家人从来不把衙门的差役放在眼里的。”
“原来是这样!”我搓了搓下巴,看着角落处还在挑选布料的婉儿心说:难怪几日前承志跟那死胖子说话那么客气,看来是镇长嘱托的。想到这里,心里忽得生出一种不祥预感。
婉儿挑好了布料,我们结了帐出了布匹行。婉儿忽然说想去看看承志当差的地方,于是牵着马驮着婉儿朝西街去。刚到西街就看到一群小孩子朝西边跑,边跑边喊道:“李大少打人了!李大少打人了!”西边衙门口的小广场上围着一大群人。
我拉住一个行人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个人道:“早上李大少带了伙人把衙门给围了,说是有个捕快得罪了他们。”
我听罢心中不详之感更盛,可巧劲夫还未走开,于是对他道:“西街好像出了些乱子,我先过去看看。你帮我看护一下治廷夫人。”
婉儿也一脸紧张到:“该不会是那李蟠来寻仇,承志会不会出事?”
我宽慰她道:“你放心,承志做事一向谨慎何况他武功好,那帮酒囊饭袋根本打不过他的。”我把缰绳交给了劲夫,自己挎上紫云剑跟着人群朝西街衙门奔去。
※※※※※※※※※※※
刚到了衙门前小广场我便听到呼呼鞭子声响,还听到几日前被我揍得那个壮汉的喝彩声:“打的好,抽死他!”紧接着又听到一个老者的告饶声:“李大少,不能再打了,会出人命的……”
我心头一紧,用力分开围观人群挤到最前面。只见一个年轻男子站在广场北面上半身赤裸着,两只手的手腕都被绳子捆住,一左一右绑在衙门前的两座石狮子上——果然是承志!他的后背密密麻麻全是鞭痕,殷红一片。一个壮汉还再举着手指粗的鞭子朝他身上招呼,不远处那个肥头大耳的李蟠正坐在一个遮阳大伞下面翘脚喝茶,他身旁一个身着破旧官服的老者拉着他的袖管不停告饶。
忍无可忍!我一纵身跃入场中,牟足了气力一脚踹在场中挥鞭子的男人屁股上,那汉子不防备嗷嚎怪叫着摔出去老远,半晌爬不起来。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我转过身愤怒得指着李蟠骂道:“你这个王八蛋,竟敢欺负我兄弟?!”
抽出紫云剑,唰唰两下割断了承志手腕上的绳子,我不敢碰他后背,只得轻托着他的胸膛哭道:“我来迟了,让你受苦了。”
承志咬着牙站住道:“小鱼哥,你不用管我;我再忍上二十下之前的事就了结了。”
“什么了结了?什么二十下?”我抹着眼眶的泪水道。
李蟠咳嗽一声道:“本来跟这小子说好,只要让我打一百鞭不还手本大爷就放过你们;可你这臭小子不知死活又来捣乱,先前说得全部作数了!”
“滚你妈的蛋!”我大骂道:“你这肥头大耳的杂毛猪,明明是你故意跟老子过不去,还敢欺负我兄弟。不过是给中洲江家收玉的狗商贩子,有几个臭钱就叫你烧包成这样?”
李蟠气得脸皮紫涨,顺手抄起手边的紫砂壶就朝我丢了过来。我上前一步拿紫云剑一档;那紫砂壶被我拍了出去在广场正中摔了个粉碎。他气得浑身发抖叫嚣着:“你们一起上,狠狠教训他!”
李蟠话音一落,他身旁几个打手便呼呼扑了过来。我看他们来势汹汹,人手一根生满倒刺得木棍有些心虚,于是朝后退了两步吼道:“你们可要当心,老子是中洲太子江玉郎的朋友。你们若敢伤我一根汗毛,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冲在前面的打手犹豫着回头看李蟠,李蟠不耐烦得叫道:“少听他胡吹,这小子是拐带太子不成,被大王发配到这里的,没被赐死就是万幸了。你们一起上,给这小子开开光,让他知道玉山这地界到底听谁的!”
那些打手受了鼓舞又朝我扑了过来,我暗叫不妙脑门憋出一层冷汗。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按住我的肩膀,承志在我耳边道:“小鱼,你退后;让我来料理他们。”
不知何时承志手里已经多了一根哨棒,他上前一步哨棒一举轻松挡下冲上前的两人砸下来的棍子,利索得轻抬右脚。只听咚咚两声,那两个人小腹各挨了一脚朝后面跌去。后面的打手躲闪不及被倒退过来的两人撞到,呼啦摔倒一片。
围观的群众见此架势,吓得四散奔逃。一时间小孩哭,大人叫,广场上尘土飞扬乱作一团,许久才安静下来,广场上只剩下李家的人和我跟承志了。
承志敲掉了冲上前的几个打手手里的木棍,把哨棒朝地上猛力一戳,哨棒下的砖头崩裂,发出一声脆响。承志松了手,那哨棒竟直直戳在地上纹丝不动。那些个打手见状不敢再冲上前,反而步步后退。承志冲李蟠身旁的老人行了个礼道:“梅镇长,我李承志对不住您了!”
那老人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你们两个尽快离了这里吧。剩下的事,由我来担着。”
“你担着?”李蟠示意周围的人将他护在中间,一伸手扯住老人的衣领咆哮道:“你黄土埋半截了,还想替这俩臭小子出头?你担着?你这把老骨头拿什么担着?”
“放开镇长!”承志一指李蟠大吼了一声。
“你叫我放我就放?”李蟠哈哈大笑道:“我偏就不放,你能耐我何?”
承志也不答话,抄起哨棒丢了出去,那哨棒似箭一般射出,顺着空隙穿过挡在李蟠身前的人墙直直命中李蟠的手腕。
“啊……”人墙后传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李蟠捂着手腕哀嚎道:“我的腕子折了,啊……我的腕子折了……”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承志竟有如此功夫。李蟠嚎了一阵,捂着手腕指着承志道:“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那群打手围住承志却不敢上前,承志却不迟疑上前几步捉住靠近的两个打手,揪住他们的衣领就抡了出去。那两人向广场外飞出去丈许直挺挺摔在地上爬不起来。其他打手见状纷纷后退不敢再上近前。
“一群废物,让我来!”先前那个被我踹出去的壮汉这时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把极沉重的大砍刀,刀锋闪着银光。他一指我道:“小子,刚才就是你踢老子?”
“没错,就是老子!”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吼了一句,挑衅道:“就是老子踹得,你有本事砍死我?”
“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要躲。”那壮汉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大嚎一声便朝我扑过来。承志见状飞身上前,把我朝后一拽躲过刀锋,那壮汉砍了个空,锋刃剁在地上迸出一阵火花。
承志用力踩住刀背说道:“我兄弟武功不好,还是我来做你对手!”
那壮汉用力抽了刀大笑道:“换谁都一样!”说罢就朝承志劈头盖脸得猛砍。
“小心啊!”我急得脑门出了一层冷汗。
承志也不敢硬抗左躲右闪,避开刀锋,但那壮汉步步紧逼,转眼的功夫承志已经退到衙门口的石狮跟前,后面再无退路。
不好!我急中生智顺手从地上抓了一把碎石子朝那汉子扬去,那壮汉不提防被我甩了一脸砂土。我趁机把手中紫云剑朝承志丢了过去,承志会意接了紫云剑,转守为攻迎着壮汉刀锋而去。只听哐当一声,短兵相接火花四溅,两个人都被震得超后退去,承志手中的紫云剑锋刃无损,那壮汉手中的大砍刀却缺了一道口子。
那壮汉眼中仍不清楚,嗷嗷怪叫着乱劈乱砍。这时梅镇长一声惊呼,那汉子手中锋刃竟到了他的头顶。承志离得太远想去搭救已来不及,眼看那老人就要惨死刀下!
一个红彤彤得东西横空飞过砸中那壮汉手中的砍刀。那壮汉手中砍刀一歪一刀剁在马路牙子上,震得虎口迸裂。那红彤彤的东西弹到地上摔了个粉碎,里面的琼浆泼洒一地,一股浓烈的酒香弥散开来。这时就听远处老爹带着哭腔声音:“肏,老子十五年陈酿的清河大曲!”
“爹!”我忍不住冲远处大喊。
老爹不紧不慢的走到广场看了看我有看了看承志道:“小鱼,你又闯祸了?”
“老爹,你看承志的背上!”我忍不住眼泪滚了下来。
老爹走到承志身边,扯着他的胳膊看他后背上的伤痕道:“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承志红着脸道:“伯父不用担心,都是皮肉伤不算什么。”
老爹眼圈一红道:“放心,大伯替你出头!”他说着扭头瞪着那个壮汉道:“是你个混蛋打我儿子的?”
那大汉一看是个其貌不扬的精瘦老人,瞬间涨了底气,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没错!就是老子打得。莫说是他,老子连你一块打!”
老爹也不答话弯腰捡起一块酒坛碎片嘬了一口上面的酒水道:“这可是十五年陈酿的清河大曲啊!”电光火石之间,顺老爹身子周围似有一圈尘土被震得飞扑出去,我心中一凛瞬间明白老爹动了上王气。那壮汉瞬间被击中,手上一松,砍刀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接着膝盖一软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李蟠捂着手腕,还在鬼哭狼嚎:“王虎你搞什么鬼?快去解决了那老家伙!”他话音刚落身旁的人也一个个表情木然,纷纷丢了手中木棍,噗通噗通跪在地上。
“你……你……你……你什么来头?”李蟠见状没了底气战战兢兢问道。
老爹一扭头冲他咆哮了一句:“滚!”声如炸雷,那李蟠眼皮一翻朝后一仰竟吓死过去。老爹一挥衣袖冲那些跪着人道:“你们也滚!”
那帮打手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得抬起口吐白沫的李蟠仓惶逃走了。又是一阵尘土飞扬,待那尘土下去,广场上只剩下我、承志、老爹和梅镇长了。
老爹扯着承志的肩膀看了一会儿,褪下身上的外衣给承志披上道:“幸好没伤到骨头,回去叫你媳妇给你擦些药去。”
承志点点头,冲老爹行礼道:“谢谢大伯。”
梅镇长战战兢兢得走上前小声问道:“李捕头,你没事吧?”
老爹冷笑一声道:“没事?那么粗的鞭子你随便挨一下试试?!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儿子居然在衙门口挨了打,还有王法吗?你这老货是怎么当得镇长?”
承志轻轻扯了一下老爹的衣襟道:“大伯我没事。”
老爹又瞪了他一眼道:“怎么可能没事,你是在我眼皮子底下伤的。哪天我死了下去见到你爹,怎么跟他交待?”
承志听罢连忙跪下道:“大伯言重了,都怪我自己不好。”
几个人正说着话,衙门大门敞开一条缝,一个稚气未脱的男孩探出头来问道:“坏人走了么?”
梅镇长咳嗽一声道:“都走了,没事了。”
那男孩这才开了大门,一帮差役打扮的男人从衙门里出来。我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指他们呵斥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做得捕快?眼看着我兄弟李承志被那个死胖子欺负?”
那帮人都羞愧得低着头不敢说话,一个胡子已经发白的差役咬了半天嘴唇抬起头道:“小哥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我们难处。并非是我们不想帮,可我们帮了自己挨打不说还会得罪了李大少。我们一家老小都住在镇上,今日得罪他家,明日他们就会为难我们家人。”他眼眶一湿,滚下几滴眼泪来,哽咽一声道:“不过小哥骂得对,是我们窝囊,没种!”
“要哭一边哭去!”老爹冲他不耐烦的挥手赶走了他们,扶住承志肩膀道:“承志你自己说,刚才任打不还手是怎么回事?是怕他们以后找小鱼和婉儿的麻烦么?”
承志低声道:“婉儿有小鱼哥护着,我很放心;可是江伯伯……您……若是被人知道有上王气,早晚会传到中洲去。江伯伯不是说不希望有人知道你的行踪么……”
老爹楞了一下伸手抱住他道:“你小子心里还挂着我,老夫果然没拜错兄弟,也就是他才会生出这样的好儿子!”老爹忽然拿手背捂住眼睛嚎啕大哭起来。
承志顿时手足无措,扭头对我道:“小鱼哥……这……”
我摊了摊手无奈道:“我爹就这样,喝多了就爱哭。不用管,让他哭同痛快了,没事儿!”
老爹哭了一阵才松了承志,对呆在一旁的梅镇长道:“你们这的衙门,这些差役、捕快一个个老的老,小的小算怎么回事?就指着你们这帮子人能守好这个镇子?江枫他在搞什么鬼,也不管你们这里?”
梅镇长听老爹说话放肆不由吃惊,半晌才道:“以前玉山本来是个村子,我是这的村长。可后来这里发现了玉石矿脉,大王又决定把迁祖坟来此处,这里才成了镇子。现在江王墓也修好了,王都也修筑完毕,需求的玉石料少了,镇子经济不景气。李家一直是这里最大的玉矿主,而且是江家钦点。他家的人在镇上闹市,我就算有心想管也是无力。”
“既是这样,为何不向上面上报?”我忍不住问道。
梅镇长叹口气道:“玉山其实是西凉属地,并非中洲直辖。可西凉王喜好征战,久不关政自然不知玉山状况;玉山事务都是报了西凉城,再转去中洲。中间若是疏漏什么,中洲王便不能知晓了。”他说着又掉下几滴浑浊的老泪。
“西凉王?”老爹捻了捻胡须道:“我跟他老子认识,下次遇到跟他说道说道。”老爹此话一出又叫梅镇长吓得一愣。
这时候劲夫牵着马赶了过来,婉儿急匆匆下了马奔到承志身边关切道:“承志,你怎么样?快让我看看伤的重不重?”说着就去撩承志披着的外衣。
承志连忙朝后躲开道:“我没事,不要看了。”
婉儿哭道:“你莫要骗我,我都知道了;你被那恶人打了几十鞭,怎么会没事?你不叫我看便是伤的极重了。”承志无奈只得掀了外袍叫婉儿看了,然后轻轻环住她小声宽慰。
蒋劲夫把马缰绳交给我然后大骂道:“李大傻子真不是个东西,仗着他老子有几个臭钱,横行霸道。其实小时候我们就没少被这厮欺负,如今他长大了果然成镇上祸害了。”
我也是一肚子气于是道:“劲夫,哪日你做了这里的镇长一定要好好惩治一下这帮杂碎。现在我看这衙门也是管不了这档子事了。既然如此,那老子来管!还就不信没人能治这一家子混蛋!”
老爹白了我一眼嗤之以鼻道:“你管?你拿什么管,真是好大的口气!”我咬着嘴唇不敢答话,默默得伸手去摸怀中的风间螺。
老爹冲梅镇长拍拍胸脯道:“老货,这里没你的事儿早些回去歇着吧。那李家恶少一时半会不会出来闹腾了。我还要替我儿子承志告假,从今儿起先不来衙门报道了,在家休养个十天半月再说。”
梅镇长连连点头道:“这是自然的。”他又对承志道:“李捕头你身上有伤,这几日就不用过来了,在家里好好养着。这个月的例银你先去账房取了,就说是我叫取的。”
承志连忙行礼道:“多谢镇长体谅。”
劲夫见事情解决,于是道:“时间不早,云龙大哥先送承志哥哥和婉儿姐姐回去吧。我还要回家收拾一下,等有空我再去看你们。”
“你知道我们住在哪里么?”我问道。
劲夫点点头:“云龙大哥不是说湖边的石屋么?我知道那里,小时候我跟住那里的大爷熟得很,还跟着他上山打过猎。”
我嗯了一声道:“好,那我们先回去了,爹……”我一转头竟发现老爹不见了,连忙问承志:“我爹呢?”
承志摇摇头道:“刚才还在的,只一转眼就没人了。”
我东张西望一阵也不见老爹踪影,心说:老爹该不是行踪暴露所以提前开溜了吧;可他不是和江枫兄弟么,为什么要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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