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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女姝,王骄贵
“我的妻,君谣。”姬乐简单介绍道。
四下安静,壬宴紧了紧手中的骨扇,眸中划过道不明的光彩。周王忙道贺道:“哈哈,大公子成婚了?恭喜恭喜,怎么未请孤王啊?”
姬乐优雅地执着面前的酒樽,微抿了抿酒,垂目的清幽高贵,沉默的无需解释。
周王见不理他,面子有些挂不住,但也只讪讪笑过,转身继续与新王后喝酒,不敢造次半分。
君谣看着这幕怪异,为什么他觉得周王好似怕他。伸脚踩了他下,姬乐微呛了口酒,低头轻咳,抬头不解地看着她。
她压低声音在他耳侧道:“让你乱说话,学人家公仪城多没个新鲜。”
姬乐怔下,点了点头,看她笑道:“不知该怎么介绍你,想来就觉得这句,恰好。”
君谣哽住,哪好了……被他这么一说,以后不是要背上个有夫之妇之名,还要不要嫁人了。与他对视半晌,被时常戏弄,便也习惯,她也不与他多做计较了,夹了块他也爱吃的鱼肉放在他碗里道,“吃饭吃饭。”
姬乐见她闷头吃得投入,看着玉碗中的菜,有些不真切……半晌,优雅地拿起筷子,犹豫了番,细品着那块鱼肉,好似吃着什么美味佳肴,唇瓣渐渐弯起,那倾国倾城的容颜温淡着笑逐颜开的绝艳之姿,惊艳呆了瞥过的人。
鱼夫人本来打算好好八卦番,可看着二人旁若无人地相亲相爱的摸样,心中欢喜不已,一人独自清酌着美酒,低婉清绝着种安然之态,美丽的眸中望着二人,时常若有出神。
酒宴的人声熙熙攘攘,持续到子夜时分。因南清在公仪城的陪同下,将南家二十五年前的灭族惨案揭开,原来只是过世的司空大卿的栽赃嫁祸,冤枉了她南家一门忠烈。这场浩大的婚礼,几乎请了洛邑的贵族阶层,王公卿士,里面有周王对曾对周有赫赫战功的南家被害的同情与弥补。
南清也被封为护国夫人,有自己的封邑,日后生的第一个孩子,周王扮谕令公仪家不得反对,只姓南,接受他的封赏。
众人都觉得她命不该绝地时来运转,福气是极好的。
可却不知,她坐在喜房中,红烛摇曳,听到门外有虚浮的脚步声,紧了紧自己下裙摆。
嘎吱,门推开……公仪城喝得酩酊大醉,将门关起,不真切地看着她坐在那,扶着门扉伫立良久,才朝桌子走去,为自己倒了杯茶,醒醒酒,撑着额头,俊颜有些戏落幕后的疲累。
红烛哧哧地烧着,流着红泪,浸在桌上。
半晌,他看着身穿大红嫁衣的她,走过去,捏握住她的手,颇用力,目光有着复杂的神色,“南清啊南清,你到底是个可怕的女人,竟然骗了我这么多年,你可知,我一直在痴痴地寻你,等你。”
她犹如木头人般沉默着,他气愤地掀开盖头,朝她大吼:“这就是你想要的!你想要的就只是老太君的命,只是公仪家高高在上的当家祖母的位置,坐在上面凌视地折磨公仪家生不如死!为了这个,你从开始就有目的地接近我,什么父母双亡!什么采药女!你这个骗子!只是为了报南家的仇,步步为营地处心积虑?!”他颤了颤,没有吼退她半分,自己朝后退了退,为什么……为什么要突然告诉他真相。
目光深处中疼痛入血,他看着目光冷得陌生的她,抚上她的脸颊,脸靠在上面,轻声沙哑着温柔的低沉:“不是的,对吗?你告诉我都不是的对吗?我与你隐世,我们离开这里,我不计较之前的一切,我只要与你相守,我还是你的公仪城,你依旧是我的南清,相依相伴,彼此拥有地平静一世,不好吗?”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红唇上浸着他冰凉的泪,抿了抿。
半晌,将他无情地缓缓推开,目光冷漠地望着他,眼神带着些微嘲,唇瓣勾起:“我们不是已经相守了吗,我会得到我想要的,而你,也可以从大哥手里获得你失去的兵权,我们各取所需罢了,儿女私情什么的。”她好笑摇头,抚着他的发,望着他的眼眸:“我的夫,你以为我会喜欢二个人天荒地老的无聊日子,呵呵……那你可太小看我南清了,情这东西,在我眼中,最轻贱了。”
公仪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心深深被刺伤了,将骄傲踩在脚下,可是这个女人到这刻,他才清醒彻骨地明白,从未爱过他,只是一直在欺骗她,利用他!
无情地推开她,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萧然。
她起身,看着晃动的门扉半晌,微微侧头,隐去什么。
*
次日,细雨雨水零落的清濛烟笼。结束南清与公仪城的婚事,君谣想起那老人家的画还未给她,听说昨日她找人来取,可是自己不在,便也回去了。
这日姬乐又出去办事了,君谣拟像时突然记起,心中惊愧,忙将那画像用竹筒仔细包起,拿着把雨伞,便让那带老人来得剑客与她带路,送画去。
剑客犹豫不决,可又想起公子昨日交代,“以后夫人想做什么便让她做,你们莫要阻拦,跟在后面好生保护便是。”稍作犹豫,他便抱剑道:“诺。”然后又叫上三个剑客同去。
君谣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只觉得这剑客还挺好说话的,未想到姬乐吩咐下去了,另外三个一流的剑客也只是远远地跟着二人。
出了宫,来到‘洛公府’,君谣看着高门庭庭,果猜不错,那老人家身份不简单。
君谣扣着门,开门的是个蓝锦衣的管家,眼生地问:“这位姑娘找谁呢?”
“找你们当家的。”君谣想了想,掏出寻回身份象征的瓷牌,与他递道:“只说寻回的君谣求见便是。”
管家见她态度不卑不吭,身旁还有剑客相陪,也是个见识广的人,点头恭敬道:“姑娘请稍作片刻,我这就去禀报。”
君谣点了点头,只在门外半刻不到,只见高门再次打开,跟着管家身旁过来的,还有个如玉的公子,记得他,那老人家的孙儿,好像叫洛云的。
“君姑娘,你果真如奶奶说,定会来的。”
君谣目光微愣,“你奶奶知我会来?”
洛云颔了颔首,“奶奶很会看人,她说你是个热心的好女子。”看了看她手中的竹筒,目光带着些无奈,让路有着良好教养地温文尔雅道:“里面请吧。”
君谣突然很想快些见那老人家,回笑点头,飒爽地与剑客同进。洛云见她步履从容大气,和一般女子大所不同,身后瞧着微微透着些欣赏。
三廊九亭,迂回曲折,这宅子造得大而华美,如若不是洛云带着,君谣想自己必定会找不到路。终于,在一处幽静的园子里,她见到那位老者。
嘎吱嘎吱,织布声响,那老人家坐在榻上摇着织布机,身旁有两个侍婢垂头恭谨地站着,听她口中唱着:“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以为美,美人之贻。”歌声带着些甜蜜的回味。
君谣听得入神而不解,身旁洛颜解释道:“奶奶定又想起与爷爷初次幽会的事了。”
君谣不解地转身望着他,见这个翩翩佳公子,透着笑意道:“洛家的人都被奶奶爷爷叨唠很多次了,她初次与爷爷约会时,送了他个木瓜,爷爷高兴的一宿未睡,第二日天未亮就屁颠颠地跑她家去提亲。”一声轻叹:“起初因为门第悬殊,两人走得并不那么顺利,可也多亏了二人心意坚定,遇到再大的困难也没想过放弃对方,后来令家族头疼的默许,再到后来相依相持地过了一辈子,虽时常有些小吵小闹,可总让人羡煞不已。”
顿了顿,洛云问:“君姑娘,你可是大周人?”
君谣犹豫了下道:“卫国人。”
洛云点点头道:“你可知我们大周男女约会定情总会送些礼物表达心意,未必是些贵重的东西,但是代表男女想要取悦爱人的诚心。以前小时候不懂事,听爷爷每次回忆说奶奶与他初次幽会,因为家境不好,只送他个木瓜,可他觉得奶奶给他木瓜时,美得跟个仙女似得,现在想想。”带着声清幽的低叹:“他定常唱这歌与奶奶听,才在爷爷死后,奶奶精神不常地时常吟唱这首歌。”
君谣静静听着,看着织布的老人,第一次见,就觉得这老人气质不同,除了身上那种坚韧的清贵之气,还有她脸庞上岁月刻下的幸福纹路,令人亲近地感染她的幸福般,想这一定受命运眷顾的老人。也许,她是从遇到洛云爷爷那刻开始,这份眷顾才刻得如此深长而隽永,在目光中如此感染人心。
她看着这个细心含蓄的佳公子,点了点头,弯唇笑得清丽:“我明白了,这次我只来送画,其它不会多加过问,勾起老人过多的回忆。”
洛颜怔了下,想她果然如奶奶所说,是个聪慧的女子,看着她,翩然地相视,透着抹自然流露的好感。
*
在洛公府停留了半日,君谣看着老人见到画时,那目光灿烂而眷恋的笑意,胸口也充盈着种幸福,第一次,觉得作为寻回的拟像师,很有意义。
抱着老人送她当年与爱人定情的木瓜,君谣一脸窘地翻看着,洛云见雨下得烟濛颇大,坚持要送她到宫门,君谣再三推辞不下,只当他是个有礼貌且热心的帅哥,便应下。
撑着伞,细雨中洛云的脚步跟着君谣的步调,问道:“不知君姑娘明日可有时间?”
君谣想了想,这几日姬乐给她的活少了些,倒没什么大事,就是不知他明天回不回来,她也想和他去趟永安画铺,“似乎有点事。”不确定的道。
洛云扭头继续:“那后日呢?”
“后日啊……”君谣想道:“嗯……应该没事。”
洛云目光有喜意,顿住脚步,望着君谣,眼眸中透出些欣喜,“我见这几日春梅开了,如若后日有空,我去寻回找你一起赏梅可成?”
君谣也顿住步子,歪头犹豫道:“这个……”她想说和他不熟,孤男寡女凑对赏梅,很容易惹人误会。
“君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只是对画画有些兴趣,又见你虽未见过爷爷,但今日的画得极为出神入化,想与君姑娘讨教一二,如愿给此机会,洛云三生有幸。”洛云心思细腻地看出她的顾虑道。
“厄……”君谣看着他诚挚的目光,歪头犹豫,复张了张口,正要答。
“洛三公子,不好意思,我家夫人明日,后日,后后日,都已约了与我一同赏梅,恐怕你生生世世都无幸了。”悠扬婉转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在细雨‘嗒嗒’声中,有些清冷的微薄。
君谣转身,见清濛在烟雨中,她的冤家不知怎么会出现在这半路,撑着把淡青的紫伞,左肩被雨打湿,看着洛云,周身有着少有流露的,王者的幽凛骄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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