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请借过

　　周末大清早，趁着柏璐然带柏纪耘去参加幼儿园的恳亲会不在的时光，莫晶耘打开她来时带的行李箱，一件件将自己的东西收拾进去。虽然她也不愿这样悄悄的走，可是想到先前只要一提到离开的事情，柏纪耘屡屡哭的鼻子通红的模样，最终也只能和柏璐然商量出此下策。
　　本来她是满心不愿的被迫来当助理，所以东西带的也是能多精简就多精简。但没想到...莫晶耘盯着一迭又一迭照片情绪复杂的苦笑...没想到仅仅三个月，她完全融入了这对母女的生活中。柏璐然喜欢吃什么、柏纪耘喜欢吃什么...各种生活细节她都牢牢的记着，她们就如同真正的家人一样的一起生活。连与自己父亲都不曾如此亲密无间过...
　　莫晶耘偶然间看到时间，突然想起她们并不会去太久，只能收拾好心情继续整理。等将所有物品收进行李箱后，她环绕一圈确定没有任何东西遗漏，拉起行李箱朝门口走去，在手要伸向门把的时候，门却先由外头推开了。

　　「晶晶--」跟着一个人影哭着扑向她的腿抱住不让她走。
　　莫晶耘一手拍着柏纪耘，表情错愕的看着眼前的柏璐然。
　　「恳亲会到一半，她突然说要回来。我安抚她说不能离席，但她很坚持一定要离开...」无奈的看着女儿。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很聪明，但没想到会细心到这种地步。
　　「晶晶...不要走...你走了耘耘怎么办，妈妈怎么办」柏纪耘哭着不肯抬起头。
　　「耘耘...」莫晶耘说不出话，嘴张了张，差点就要说出我不走。可是，她又要用什么身分留下
　　「纪耘，这样不乖唷。姐姐也要回她自己的家。」柏璐然蹲下试图将女儿拉开，但她却怎样都不肯放手。
　　莫晶耘弯下身拍拍她的头，温柔的说:「耘耘，你知道我家在哪哩，也可以来找我啊。而且我也会常常来找耘耘玩的，不好吗」
　　满是鼻音的泣声，紧紧抱住她的大腿不肯抬起头。「晶晶明明就说过不会离开耘耘跟妈咪的...你都骗耘耘...」
　　「耘耘...我是说，只要耘耘要找我，我随时都会出现啊。」
　　「晶晶是骗子...」她哭得更大声。「你讨厌耘耘了吗耘耘会很乖，不会再叫你买薯条害你被妈妈骂，晶晶不要走好不好...你走了，就没有人念故事给耘耘听、也没有人会来接我下课...耘耘又要跟以前一样一个人了...」
　　莫晶耘眼睛发涩的抱住她。「耘耘...」想到柏纪耘一个人的情景，她霎时心痛的就要开口说她不走。
　　「柏纪耘。」柏璐然却抢在她前头冷冷的喊出自己女儿的全名。「我跟你说过什么。不可以没礼貌，知道吗」气氛一时间如寒冬过境。莫晶耘想开口帮柏小鬼说话时，脚上的禁锢缓缓松开了。
　　柏纪耘低着头，退到妈妈身边站着，拉住柏璐然的衣角。「我知道了...」抽泣的回答。
　　「你还不敢快走，否则等等她又开始哭了。」柏璐然冷淡的盯着她。
　　莫晶耘哑口无言，最后她默默的提着行李离开了。

　　那天如同逃亡般的离去，柏纪耘哭泣的样子一直压的莫晶耘喘不过气。就算日子回到如以前一样，一个人上班、下班、吃三餐，但她就是觉得空荡的可怕。所以她越来越不想下班回家，加班的时间也越来越晚，甚至连同事故意丢给她的工作也照单全收。
　　「莫晶耘，还不走」
　　莫晶耘抬起头，看见是当出面试她的财务长，收起疲惫的表情客气的打了招呼。「再一下就做完了。」
　　财务长微皱眉，看着仅剩她一人的财会部办公室，又说:「那你早点回去吧。我先走了。」
　　等主管离开后，莫晶耘的笑脸才垮下。本来不觉得疲累的工作状态突然被打破后，浓烈的倦意席卷而来。她看了办公桌上仅存的几份报表，决定今天早点下班。将文件都锁好、办公室门锁上后，她朝着大门走去的同时打给安净。
　　「小安，你现在有空吗陪我吃饭嗯，好，那老地方见。」
　　当她到咖啡厅时，安净已经坐在位置上看菜单了。
　　「你来了。我帮你点好了，照旧。」安净看了她一眼又低头。
　　莫晶耘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安净，这几天我觉得我家好可怕...只有我一个人。」
　　「嗯你又看了还是听了什么灵异故事」
　　「不是啦。就是...突然又回到一个人生活的状态...很不习惯。」她打开衬衫的第二格钮扣让心情更松懈。
　　安净放下菜单盯着好友。「说起来...纪耘怎么可能会让你走。之前只要你稍微提到，她都紧张的不行...。」
　　提起这件事，莫晶耘轻叹。「她那时后哭的很伤心...我差点都要开口说继续留下的时候，柏冰山突然严厉的叫住她。她才放手让我走...」
　　「你就这么舍得柏小姐对你也不错，纪耘又这么依赖你。」
　　「我也不知道...可是算舍不得...我私人助理的身分都到期了，还能以什么身分留在那」莫晶耘心情低落。
　　将她的模样看在眼里，安净微笑的拍了拍她的手，不再多问，转了话题。

　　这两天有国外的重要客户来访，衣邵瑄身为虞夏的门面，不得不参与应酬。吃完饭送客户出餐厅时，她看到柏璐然也刚送走客人。她微笑走去打声招呼。「好巧。」
　　柏璐然倒是稀松平常并未显露太多讶异神色，自然的点头回应。她们碰面的机率其实不低，能接待客人的高级餐厅也就那几家，而她们口味又相近，这也是为什么衣邵瑄和她有聚会以外的交集。
　　衣邵瑄看了眼手表时间才七点半，很自然的问她:「有空吗，要不要喝一杯」
　　柏璐然也跟着瞄了眼饭店大厅的时钟后，点了头。
　　来到饭店的酒吧，忽略走进门时一旁客人惊艳的眼神，两人昔以为常的直接往吧台走。
　　点了酒，衣邵瑄手托着脸颊侧看与酒吧的放松气氛完全格格不入的柏副总浅笑。「最近还好吗」
　　柏璐然接过送上来的酒，浅尝一口后放下。「就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变。」
　　「是吗」衣邵瑄故作惊讶。「但之前约你来坐坐都不肯。怎么晶耘一走，你就愿意了。」
　　听到那名字，柏璐然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对方难得承认一回，衣邵瑄忍俊不住笑出声。「谁让你这座活动冰山总是口是心非。」见她脸色逐渐变沉，她识时务的收敛笑容。「明明喜欢，又有机会绑在身边，你却甚么都不做的让她走。不是说你家孩子都哭惨了，让晶耘机乎要开口说不走却被你打断。还是小孩最诚实。」昨天小安跟晶耘吃饭后，回来和她说了莫晶耘搬走那天柏璐然女儿哭着不让她走的事，最后还是莫晶耘再三保证会常常来看她，柏璐然又在一旁严厉的说不可以才让她放手。
　　「我跟你不一样。」柏璐然把玩着手中承载着浅蓝色液体的酒杯。「你也不是不知道，那笨蛋对我来说是远比爱情还重要的存在。我对她也不单纯就是男女之情那样的情感，里头更多的事感激跟精神意义的承载。当年在国外若不是一直想到还要回来谢谢她，我才能咬牙苦撑，也许我早就放弃了求学，更别说有机会能爬到现在的位置。所以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跟纪耘...」提到女儿，柏璐然温柔的勾起嘴角。「就那笨蛋完全没想到纪耘名字的意思。」
　　「你也知道晶耘不负她名字的少根筋，什么都不说、不提她是不会想通的。」远处有个男人正对她示好，衣邵瑄面无表情的撤走视线。
　　「我不想造成她的困扰。而且她如果完全没有那意思，我们不是连现在的关系都无法维持」柏璐然深深的叹口气，正视衣邵瑄充满探询意味的眼神。「的确，我不可否认我喜欢上她了。但那不是我的初衷。最早我只是想要谢谢她而已，所以那三个月我才不顾她意愿用了这么拙劣的借口强迫她当我私人助理让她帮我写了许多分析报告。那些报告我全都寄给在英国的导师看了。本来我是想如果她有意愿，我可以帮忙她出国念书的愿望。可是，你家安净有多倔强，莫晶耘就有多倔强。她不会愿意接受我帮助的。」
　　「所以你就帮忙她找了现在的工作」
　　「那也还是她有能力。她应征的那家公司，财务长刚好是我在国外念书时的同学，我只是跟他提了一声而已。但对方也说了，如果莫晶耘不符合他的要求，他也不会给我面子的。」柏璐然举起酒杯一口仰尽。「莫晶耘当年如果不是这么傻的把存款都给了我，她也许早就能出国念书了。也不用白白浪费一年的时光去打工存学费，更不用现在还在为了学费贷款努力工作。」
　　衣邵瑄想起自家一样傻的人，笑容里多了暖意。「如果不是这么傻，你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聪明的人一个就够了。」叫过服务生再送来酒。
　　「所以我欠了她多的还不清了，又怎能自私的让她为这种事情烦恼。只是我也没想到纪耘会这么喜欢她...」
　　「这大概就是母女连心了。」衣邵瑄轻笑。「一样有眼光。」
　　柏璐然总算浅扬嘴角有点笑意。「我们很幸运，能够在最困难的时刻遇上她。她毫无保留的帮助了我，所以，我就应该要更为她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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