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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赛、玩弄伎俩
江映蘅站于场上,她歪头侧耳听那阵法发出的微弱嗡鸣声,见原先环绕场地一周的阵法褪去流转的光辉,便知初试已经结束。她手中长剑一转收入鞘中,眼神瞥过场中的其他弟子,率先转身踏出练武场。
待得场中清空,阵法再度嗡鸣作响,另几道不一的符箓加入符文组合之中,将练武场围起。此时,御剑端坐上空的徐映渊抬手拍掌,轻轻一击便封住周遭杂音,只剩一片寂静。
“此次初试结束,还望片刻后的复赛中,各位弟子再接再厉。根据尔等初试之时的表现,将由遣事处判别之后安排对手,一炷香后进行第一场复赛。”
他施施然坐下,一道款步而来的人影接替他发声。秦静璋甩着宽大的衣袖,凌空站定,手中托着一卷书册,书页在灵力的冲刷之下翻动,停在靠前的一张。
“复赛同初试一般规则,只有主动认输、失去意识或者走出场地三种结果,每场对视的弟子名字只会在上一场结束后公布。一炷香后,抱朴峰洛观翊对明见峰江映蘅。”
秦静璋扬声宣布后,右手在书册上一卷,便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走回原先的观战处。
只有一炷香?江映蘅估量着体内流窜的灵力,尚在接受范围内,到复赛开始之时,应当就无甚大碍。她脚尖在地面轻点,应和着唇齿之中泄出的古调小曲,缓和心中缓慢升起的焦虑。
抱朴峰洛观翊,相比方衍舒对他也有些理解,不过——她环顾四周,高高低低的人群遮挡视野,只能隐约从气息中判断出方衍舒正站在不远处,却无法真正寻到他的方位。
还是先将灵力回复些,寻着方衍舒只为问些消息,未免浪费这一炷香的休憩时间了。她半阖着眼,体内灵力加速运转,一半的注意放在周边弟子的闲聊之中。
“江映蘅?想必就是那传言中的小师叔祖了,竟也进了复赛,不会就是先前与方衍舒对战的那位女子?”
“看她与方衍舒那般,我看所谓交恶的传闻可不是假的,都是有所依据啊!”
江映蘅嘴角一抽,强忍着才不至于让自己表情出现异样。她总有一些错觉,要是接下来复赛之中再度撞上方衍舒,她与他如同仇敌一般的关系,怕是要在宗门之中流传上一段时间了。
“洛观翊和江映蘅?这输赢怕是板上钉钉了,便是小师叔祖再怎么天才,那洛师兄也是同方衍舒一般的人物,两人早就在争夺抱朴峰筑基期第一人上耗时十年之久,哪是小师叔祖一人能够对抗的。”
“也不好说——”一阵低声私语,“洛观翊为了落方衍舒的面子,要做什么事可说不定。”
“净瞎说,洛师兄再怎么耿耿于怀,也是分得清事理的。就是可惜小师叔祖了,好不容易参与一次大比,进了复赛便撞上这般人物。”
“我猜三十招内,小师叔祖就要主动认输!”
“洛师兄也是怜香惜玉之人,五十招罢。”
钟声幽幽响起,一炷香的时间眨眼便过去。
江映蘅将耳边听见的流言碎语抛掷身后,她敛起嘴角一抹笑,冷淡平静地走上练武场上。她眼前,一位清秀男子立于身前,手中的长刀歪歪扭扭,不似正经用刀之人,腰间倒是挂着一根做工精良的判官笔。
“小师叔祖可算是深居简出,今日大比之时方才露面?刀剑无眼,此番比试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原谅。”洛观翊展颜微笑,手中虚握着长刀,扬声向着江映蘅问候。
“冒犯了。”
江映蘅轻轻颔首,她右手一转,清凛的剑刃在冬日之下泛着冷光,晃在洛观翊的双眼之中。她稳步站定,留在原地等待着身前人的先行攻击,细细观察洛观翊的每一处细节。
洛观翊神色未变,长刀在手中掂量几番,带着几分兴味的眼神在江映蘅身上徘徊,神色之中忍着烦躁同她对峙,只是另一只空闲的左手开合几遍,心中的不耐逐渐体现在了外表之上。
这便忍不住了?江映蘅唇边笑意渐起。
她左手藏于背后掐诀,也不是什么特殊的符箓,不过是些稍稍搅乱心神、放大情绪的小招式罢了。见着洛观翊眼神之中焦躁更甚,右手松松握住的长刀逐渐向下划落,下身不稳的缺陷暴露在外,她眨着眼睛收起笑意,避免暴露计划。
未过片刻,洛观翊便抽出左手,双手并握挥刀,向着江映蘅发力。长刀卷起千重风,声势浩大,却远不及秘境阵法破碎之时的水幕。洛观翊只一道毫无技巧的横砍,见着江映蘅毫无惧意,眼神中更是失望。
她俯身前冲,避开横砍的刀刃,旋身一翻便对上洛观翊的后背,见明月横刃向下,拍在他的手腕之上,千钧力道震开关节,长刀还未落地便被她一脚踹开,在练武场外当啷坠地。
“多少有些把我看低了。”她与转身的洛观翊对视,眼神中一片冷然,短叹一声。
“这不是摸清了小师叔祖的底细了?”洛观翊冷哼一声,不曾挫败,只是再度握起腰间的判官笔。
“这便是底细了?”她小声嗤笑,脚尖一点便躲过了判官笔尖,狠狠踏在石板上扬起一阵尘土。
洛观翊手中判官笔转动,他未过多思索,便大跨步朝着她的方向冲来,判官笔的笔尖对着她身上的穴位挥下。她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先前布下的符箓已然起了作用,此时情绪主导了判决,越是快速的决断,他就越有可能出现差错。
江映蘅不曾躲避,迎面对上洛观翊的判官笔,仗着脚下步法越发精进,绕着他的身侧闪避他的攻击,不时逗弄着洛观翊,如同遛狗般带领他在练武场上绕圈,消耗着洛观翊的体能。
等到洛观翊发现他被江映蘅带着走时,他的体能已被消耗了不止一半,甚至攻击的招式都被她摸清了一遍。他口中喘着粗气,眼神之中恍若冒着火光,愤恨之情清楚写在五官之上。
未等洛观翊猛地清醒过的大脑想清下一步的举动,他再度被情绪操控,手中的判官笔在身体牵引下挥舞,同身前滑不溜手的江映蘅对上。原先精细的灵力灌入判官笔中,挥动之间带起狂风阵阵。
江映蘅闪身躲过袭来的龙卷,余光之中瞥见狂风卷过石板,地面上磨出一道范围宽广的痕迹。她见着洛观翊逐步失去对现下形势的判断,原先精细的动作逐渐出现瑕疵,便向前探身靠近,仿佛阴影一般与他纠缠。
“竟只有这般本事吗?方讲师的剑法倒是比你高明不少。”她避开从身侧锤下的判官笔,在靠近洛观翊身侧之时扬声说道。
“你又有何本事?胆敢如此将我和方衍舒比较!”洛观翊怒斥一声,手中力道更盛。
“有何本事?在你手下五十招不败,听起来怎样?”
江映蘅弯眼调侃、言语带笑,她左手指尖鲜血滴落,几枚符箓在近身对决之时便留在地面之上,此时混入血液,只需几丝灵力便可激活。
“哈!口气真大,不过是给仙尊留些面子,小师叔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洛观翊气急败坏,他收回手中的判官笔,换了种握法,竟是凭空画起符箓。
如她所料,谷渊山的弟子怎会不懂画符?
江映蘅见着他手中符箓不断落下,面前惊雷乍起,那洛观翊怕是想要借着天雷之力,将她困在一地。她眼中淡淡笑意仍旧不变,想法虽好,可也要能够实施才行。
她脚尖之处水汽汇聚,透明的水流渗入地上鲜血,逐渐染上一层浅薄的绯红。洛观翊不曾注意,又或者说便是注意了,也不将江映蘅的符箓能力放在心中,便是任着她将一切备好。
一条条混着颜色的水流汇合在一起,洛观翊手中阵法渐成,他见着地面极度湿润的环境,脸上笑容带着些轻蔑和猖狂。他速速加快画符速度,右手潇洒绘出最后一撇,得意地见着符箓层层亮起——
之后便再无动静。
“你做了什么?!”洛观翊这才将江映蘅脸上的平淡笑意放在眼中,见着自己布下的阵法失效,又惊又怒地发生质问。
“没做什么。”
江映蘅冷声回应,她趁着洛观翊仍旧震惊,手中的见明月灌入重重灵力,带着一阵寒凉的气息便飘至他身后。她的右脚附上灵力,朝着洛观翊后腿踹去,将他踢倒在地。
洛观翊向侧一转,在地上滚动一圈,躲过江映蘅刺下的剑刃。他撑地跃起,手中的判官笔迅速转动,一道变大的符箓贴于笔身,变作扁担大小的棍子,直直朝着江映蘅挥去。
她舍弃了继续闪躲的心态,拖得越久,先前扰乱心神的符箓失效越快,洛观翊就越有可能反应自己的错误。到那时,两人之间的修为差就要成为她落败的致命点了。
她强硬近身,右侧一处穴位被判官笔点下,剜骨的刺痛从腰椎处升起,她右手挽出一道花哨的剑光,借着迅猛的动作掩饰手部的颤抖,跨过洛观翊周身的狂风,长剑刺入他的心脏。
“认输吗?”江映蘅看着洛观翊前胸泛起的点点血珠,歪头问道。
在她脚下,原先布下的阵法正在层层响应,将此地不属于她的阵法全部削弱,剥夺洛观翊使用符箓翻盘的机会。
“……我认输。”洛观翊将手中的判官笔扔在地面,双手抬起示意。
江映蘅等着练武场外的遣事处人员执笔记下结果,方才将剑尖从洛观翊的心脏处抽出,带着点歉意朝他点头:“多有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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