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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蝶来访
午后日头西斜。
李听莹站在院子里,看着石桌上面铺开的宣纸,上面是自己画的画,旁边还有几张,春絮在左边表情凝重,夏晴在右边同样苦苦思索。
“我瞧着,四姨娘莫不是要画只大象?”春絮先开了口。
李听莹看着她摇摇头。
夏晴接着说:“像熊。”
李听莹疯狂点头并且献上剧烈的掌声,道:“对对对!就是一只大熊!”
不怪她俩没看出来,李听莹稍微在熊的身上设计了一下,偏可爱一点。
“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会做这个。”李听莹叹气,摇头时,头上的绢花颤颤地动。
“外头该有匠人会做布偶。听说出嫁的小姐常给孩儿缝抱枕,填些棉花稻草,夜里抱着安睡。”春絮想了想说。
“四姨娘做这些是?”夏晴看着李听莹说。
“那次你们生病正好碰见下雨打雷,灵芝好像很害怕,我想着给她做一个布偶,让她抱着睡觉,或许就不害怕了。”李听莹笑着说,院子里的竹林也跟着她“笑”。
“春絮,劳烦你了,我给你些工钱,你看看能不能做出来?”李听莹说着掏出了银子,春絮见状连忙捂着李听莹的手,道:“四姨娘这是太见外了,下人就是做事的,奴婢争取八月十五过后做出来。”
李听莹摇摇头,说:“那你也付出了劳动呀,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做。正好讨论一下,这些呢,就当学费和工钱,这不是见外,反而是你给我面子,愿意揽下这个费劲活,做起来也不容易,收了,布料和填充物我再选选。”
春絮本想再推脱,夏晴对她点点头,她才收下道谢:“四姨娘真会说话,说得奴婢怪不好意思的。”
李听莹笑眯眯地合起手掌,语气带着些期许:“哎哟,要是做得好,兴许出去了,说不定还能在外头开个玩具店呢!”
两个丫鬟皆是一愣,仿佛被这句话震慑住了。
出去?
夏晴低垂着眼帘,立马说:“我去看看四姨娘的药熬好了没。”赶紧落荒而逃。
春絮皱眉看着夏晴离去的背影,也转头对李听莹说:“那奴婢就拿去看看这怎么做,若是有疑问再来找四姨娘。”
李听莹挥挥手让她去了,心里明白这话把她们给吓跑了。
李听莹刚伸了个懒腰,院里就响起了敲门声,她还以为是外出的灵芝回来了,便蹦蹦跳跳地跑去开门,定睛一看,竟然是安哥。她才想起来,安哥确实送来帖子要来拜访的。
安哥穿着已经合身的直袍,颜色是灰色,面料很好,人靠衣装马靠鞍,他一改之前的气质,变得竟然有几丝书生气。
李听莹一看见安哥就想到了老丁头,心情被拉了拉,有点沉。
安哥一见到开门的不是丫鬟,微微愣怔,赶紧朝她行礼,接着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厮上前,小厮抱着一些盒子进门放下东西。
“四姨娘,早前听说您染了风寒,只是小的忙着,没来得及探望,这才递帖拜访。在这儿给您赔个不是。”安哥说着,李听莹被什么东西晃了眼——是安哥笑时露出的金牙。
李听莹:“……”
“这是做什么?”李听莹笑了笑,不太自在地指着那些盒子。
“这是管事处多出来的绸缎料子,还有小的今早特地去瑞芳斋买的月饼点心,想着给四姨娘送份中秋礼。”安哥陪着笑说。
李听莹:你给我正常点,不要露出这种笑容。
李听莹心里不舒服,她直接说:“绸缎就不必了,不合规矩,你拿回去。月饼点心我收下。”
安哥脸色僵了僵,点头道:“四姨娘说得是,小的刚上任,光想着报答恩人,忘了规矩。”
李听莹瞧着安哥若隐若现的金牙,淡淡问道:“什么时候镶的金牙?”
安哥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副主事提议的,说新官上任,镶金牙讨个吉利。”
安哥刚上任没几天,哪来的钱?
李听莹想着就直接问了,安哥笑笑:“副主事好心,先借给小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安主事,你刚上任,还配了个副主事帮衬,该知道什么是黑什么是白。”
安哥有点迷茫又有点莫名其妙,点头附和道:“是,四姨娘说得是。”
李听莹也知道自己管得太宽。她和安哥不算熟,说这些有些越界,可她实在不愿看到安哥变成第二个郭主事。
安哥心思简单,虽读了几年书,但是墨水都在表层,还是单纯,有些人读过书,肚子里的坏水却一大堆,教唆最后带坏安哥,也是极有可能。
李听莹不禁想扶额,这特么的也太真实了!真实的像纪录片。
小人物乍得权利的真实写照啊!
“这样吧,你每七日来拜访我一次,我有东西教给你。”李听莹决定和安哥交好,日后安哥有什么需要良心来纠结的事情,李听莹也可以把关。
安哥一头雾水,还是答应了,只当是每七天请一次安。
“还有,安哥,这金牙跟你不太相称。要是让有心人瞧见,该以为你是第二个‘郭主事’了!我信你安哥为人清白,就怕有人借题发挥......”李听莹压低声音,声音阴沉沉的。
安哥听得赶紧抿住嘴,不敢笑了。
“夏晴,你说是不是?”李听莹对端药过来的夏晴说。
“安哥,你又听谁的浑话还镶金牙?”夏晴好像和安哥很熟,说话毫不客气。
“赶紧拔了还给人家。”夏晴的表情严肃,看得安哥特别想挠头。
他本是来报恩的,没想到大家都不待见他这样。
明明他穿得好、吃得好,可她们好像并不替他高兴。
安哥蔫头耷脑地点点头。李听莹拍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正要再打趣他几句,外头又来了人。
“见过四姨娘。”雨蝶白着一张脸,似乎是也感染了风寒,夏晴连忙走上去问:“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安哥来了你也跟着。”
雨蝶惊讶了一下,脸更白了,似乎不敢看安哥,只是笑笑说:“管家娘子忙着,我看她顾不得,就将东厢房的中秋礼送过来了,正好……”她压低声音,在夏晴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也给你个交代。”
夏晴不着痕迹地转头对李听莹说:“四姨娘先把药喝了吧,该凉了,旁边有蜜饯。”着把雨蝶拉到一边。
雨蝶身后的小厮上前放下几个盒子。李听莹看着两人说悄悄话,也没多问,走过去喝药。苦得她直皱眉头,赶紧拿了蜜饯塞进嘴里,还瞥了眼看他的安哥问:“怎么,你也想来一块?”
安哥摇摇头,凑近李听莹,说:“四姨娘,我这个样子很吓人吗?”
“怎么了?”
“雨蝶和我相识,可她不敢看我,像是很害怕。难道我这样大家都不喜欢?”安哥感觉自己坐上这个位置,似乎不是很妙。
李听莹也疑惑地打量着雨蝶。她没见过这个丫鬟,问了安哥才知道,他和雨蝶、夏晴都是旧识。
而这边雨蝶身体虚弱,说话还夹杂着气音,夏晴拍拍她的背后说:“什么时候病的?”
“约莫三四天前......”说到这,雨蝶赶紧转移话题,道:“上次你托我给老太太的东西,被我不小心弄丢了,我怕你责怪,可惜染了风寒,这不,病好了就赶紧来给你赔不是,怕你怨我来着。”雨蝶显得很害怕,强忍着恐惧说话。
“不碍事的,说清楚就好,你怎么生那么多汗?什么病竟然使你病了那么久?”夏晴皱眉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雨蝶,扶着她说。
“我……”雨蝶还没说话,安哥就担心地上前,还没说话呢,雨蝶看见安哥过来,腿立马软了,差点摔倒,还是夏晴托着她站好。
“你怎么了?我这样子很吓人吗?”安哥很受伤,他忍不住走上前一步,吓得雨蝶伸手尖叫:“不是我干的!你找老!”
话一出口,雨蝶立刻意识到失言,赶紧收回手。讪笑道:“我说,夏晴的事,不是我干的,我不是有意弄丢的……”她看了夏晴一眼。
“这礼送到了,我该走了。”雨蝶慌慌张张地转身就走,却被李听莹一把攥住手腕,把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扯说:“雨蝶姑娘是怎么感染的风寒?可是夜里着了凉?”
“没有出去!”雨蝶下意识反驳,又接着遮掩道:“就是被院里丫鬟过了病气。”
李听莹继续说:“那你见着安哥为什么害怕?你是怕他,还是怕和他有关的人?”
雨蝶站着,身体却在发抖,她强忍着笑:“四姨娘这是何意?我怕?是他那颗金牙太丑了!”
安哥:“……”
夏晴:“……”
李听莹:“……”
李听莹不松手,非要问个明白。她觉得这事蹊跷,继续刺激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既然是老太太跟前的人,我得替老太太问问,别给老太太惹麻烦。”
雨蝶的汗水直冒,她的脸皮抽搐,声音出来时已经碎完了,说:“怎、怎的,不是,四姨娘您太多疑了、对、对的。”
“四姨娘,奴婢身子不适,胡言乱语,您多包涵,奴婢先告退了......”雨蝶闭闭眼,再睁开眼的时候眼睛清明了些,李听莹只得松手。
夏晴担心地看着雨蝶远去的背影。
安哥抹抹眼泪,他被雨蝶的反应伤到了:“我回去就辞了这差事!既然大家都不待见,我还不如当库丁时快活!”
“你敢吗?”夏晴收回视线,怼。
“我还是先把金牙取了吧......”
李听莹没有说话,心里乱糟糟的。雨蝶像是那晚出去着了凉,可她为什么遮遮掩掩?那声“不是我干的”又是指什么?她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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