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鱼

　　江清旭记得成功说的话，拉着江溪的手腕，两人压到最后才坐在了陈哲下首。
　　陈教授和陈阿姨坐在首位，接下来是顾一和林虞，再是陈哲，然后是江清旭和江溪。
　　座次这种东西对于顾一来说无所谓，但是目前来说江清旭的识时务和很自然落在自己身边的林虞让顾一心里刚刚的不舒服，稍微减轻了一点。
　　一餐饭下来，顾一保持着体面，礼貌，让人感觉她离开的六年就只是出国留学了一样，现在则是衣锦还乡了。
　　用餐后，成功安排好的车子先送陈教授一家回家，江清旭和江溪兄妹两看顾一和林虞没打算走，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坐在座位上喝茶。
　　“顾总，现在送您和林小姐回住处吗？”
　　顾一摇了摇头，眼睛看着江家兄妹的方向，开口说道：
　　“先不走，把江氏合作案电子文件找出来，我看看。”
　　成功用平板调出了秘书团整理好的江氏合作案的电子文件和对江氏的调查，然后递到顾一手边。
　　“江总，一路跟着你妹妹，又挤进了我办的这场家宴，不就是在等现在吗？”
　　这种慢条斯理的语气，激的成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靠，这祖宗，刚刚吃饭的时候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吗？怎么又生气了？我的天，到底怎么回事啊？
　　江清旭下意识抬头去看成功。
　　但是成功并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自己老板的霉头，便选择回避了视线。
　　“顾总，抱歉今天打搅了您的饭局，原本来也只是怕小溪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瞒着我......事先确实是不知道这是您的饭局。”
　　顾一并没有抬头看江旭清，只翻动着平板上的资料，倒是林虞和江溪都察觉到了一些什么，顾一为什么突然选择在吃饭后和江清旭聊合作案的事情，但也还好的是江清旭并没有选择急功近利的去说合作案的事情。
　　顾一抬头，眼神掠过林虞又看向江清旭：
　　“江总，这个合作案我提议做到三个亿，我顾氏目前已经看不上这种一个亿的小项目了，就算是只想做顾氏的下游，也要拿出点诚意来。”
　　说完后，便站起身，将手上的平板递回给站在一侧的成功，然后继续开口：
　　“江总，你有三天的考虑时间，考虑好了之后可以联系我的助理。”
　　然后抬腿往外走，都已经走到包厢门口，发现林虞没有跟上，转头皱眉对着林虞的方向问道：
　　“你还有其他事情？”
　　回过神的林虞站起身，走到顾一身侧，朝着江家兄妹点头示意，然后跟着顾一走出了包厢。
　　顾一大踏步的往前走，没有等穿着高跟鞋走不快的林虞，成功从后面一路小跑上来后发现这种尴尬的场面：
　　“小姐。”成功也并不是要拦顾一，只是刚巧有事情要说，顾一也就顺着成功的呼喊停下来脚步。
　　林虞站在不远处，没有听顾一和成功在说什么，两个人是耳语想听也听不清楚。
　　“按照您的吩咐，二号三号四号的备案已经做好了，老太太的意思是，以一号为主。山间所有人已经待命，有任何突发可以随时发令。”
　　顾一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林虞，轻轻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车已经给您开到门口了，空调也已经给您打开了，您安排我买的东西我给您放在后备箱了，您到家后记得拿。”
　　“嗯。”顾一应声后，走到林虞身侧，
　　“走吧。”
　　林虞轻轻点头，两个人并肩走着。
　　有些摸不透顾一现在的想法，她似乎讨厌江溪，但是又给了江氏合作的机会，甚至增加了合作金额，可是因为什么呢？如此突兀的讨厌，但是又莫名其妙同意让江清旭进包厢一起吃饭，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刚刚出来的时候也不等自己，刚刚和成功说话的时候，还莫名其妙的看了自己一眼，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情绪缓和下来，若无其事的和自己并肩走在一起。
　　餐厅门口停了一辆低调很多的黑色迈巴赫，等待着顾一和林虞。
　　“怎么换车了？”
　　“你不是说那个车，太高调了吗...换一个。”
　　成功上前先给林虞打开副驾驶的门后，想绕到一边给顾一打开主驾驶的车门，被顾一制止了：
　　“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给你电话的。”
　　“是。小姐。”
　　成功是个非常成功的秘书和助理，在私下场合称呼顾一小姐，在有工作的地方称呼顾总或者老板，当然还有一种称呼，老大，会在特定的时候才会激活。
　　江家兄妹......
　　“哥，你今天晚上有些冒昧了。”江溪很直接的指出江清旭今天晚上这个行为很不好，一来打扰了顾一特地为陈教授一家办的家宴，自己都只是一个陪客，还带上了个累赘哥哥，二来还顾一从心里会认定江清旭是为了合作案的事情来的。
　　“哎呀，今天晚上...”江清旭一拍脑袋，懊悔不已
　　“我...我在家怎么问你，你都不说，我以为你被人欺负了，我着急...”
　　“我真没想到，你来参加的是小顾总的家宴。”
　　江溪叹了一口气后并没有开口。
　　“小溪，你还好吧？”江清旭从小就疼妹妹，现在更是能感觉到妹妹的情绪并不好。
　　“她...为什么会提出把合作案追加到三个亿？”江溪没有回答刚刚的问题，家里生意上的事情自己一向不了解，此刻有问题也选择直接问。
　　这会换江清旭犯难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妹妹解释这个事情。
　　“江氏现在所有能流动的现金流只有一个亿，她追加到三个亿，是想一次性套牢江氏。”
　　“套牢？什么意思？”江溪心里有了一些猜测，但是并不能确定，还需要验证。
　　“就是这三个亿的合同一签，江氏就是她小顾总手上的蚂蚁，想让我们家活我们就能活，想让我们家死随手就能捏死...”江清旭说出这话的时候，很缓很慢，但是很残忍，然后转头又问：
　　“小溪，你还喜欢她吗？如果你喜欢她的话，哥哥可以用这次我合作案给你铺路，哥哥没有其他想法，就......就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江溪听到这话后，是开心，也是难过，哥哥从小就待她很好，到她这个年纪这样家世背景怎么样都会被逼着结婚或者联姻，而她在哥哥的庇护下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现在又因为自己说的喜欢，甘愿拿整个江氏给自己铺一条通往喜欢的人身边的青云路。
　　“哥，我喜欢她，但是没用，六年前她没选择我，六年后她也不会，即使你为了我把整个江氏拱手送到她面前，她也未必会看我一眼......”
　　“哥，我远远的看着她就行，我的喜欢不会再吐露出来，不会再吐露给任何人的。”
　　“小溪...你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喜欢的人......”
　　江溪擦拭去脸上控制不住流下的眼泪，打断了江清旭没有说完的话：
　　“哥，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你看着来，一定以江家为主，不能让爷爷和爸爸两代人一辈子的心血，毁在我们两手里。”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做，我晚点给林虞打个电话说一声。”
　　而转头小顾总和林虞这边，在车上接吻，并没有说什么。
　　在封闭的空间里，顾一的情绪一直得不到缓解，将车子停到了一个封闭路段的停车场里，解开安全带，将身子探过中控台，揽住林虞的腰便开始接吻。
　　两人的情绪都不好，从开始的唇齿相接，到后来的有些带着怨气的轻轻撕咬，车厢里都是接吻的声音，双方的情绪都在情欲中慢慢缓和了下来，顾一的手开始往下动作...
　　“等一下...”唇齿间林虞只能断断续续的挤出几个字来。
　　“别...别在这里...”
　　“顾一...”林虞想推开顾一，手掌抵在顾一的锁骨上，推开了顾一，才拥有了重新能呼吸的机会。
　　顾一泛红的眼里都是血丝，像是一只要发怒的小豹子，连眼睛里都带着捕食猎物的野性。
　　看着眼角被逼出眼泪的林虞，情绪上头的顾一似乎才找回了一点理智来，坐回了驾驶位上，搓揉了一把自己的脸，顾一你在做什么？疯了吗？她只是诱饵而已，为什么要对江溪有那么大的敌意？情敌又如何？等计划剥离后，她能不能活下来都是另外一回事，又何必较真这一时呢？
　　“对不起，是我着急了一些，吓到你了。”
　　林虞整理了一下被顾一褪去大半的上衣，不知道说什么，不喜欢这种带着情绪去的时候去做那种令两个人都愉悦的事情，应当是享受，而不是发泄。
　　“走吧，回去。”整理好衣服的林虞，只低声说了一句。
　　顾一点头，发动车子，往住处驶去。
　　车子停在庭院后，林虞没有动，只解开安全带坐在副驾驶上：
　　“顾一。”
　　“嗯。”
　　顾一翻看了一下手机，没有需要回的消息，然后转头看向林虞。
　　“顾一。”
　　“怎么了？”
　　林虞似乎是习惯了对于顾一的呼喊第二句变成了“怎么了”，继续开口道：
　　“你以前和我说过一些话......”
　　顾一点头，让林虞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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