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当那虹色浸染天边

　　克莱恩的行动力一向很强，除了去墓园进行了尝试之外，赫卡特又跟着他来到了圣艾斯汀医院的停尸房内。
　　这是属于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慈善医院。
　　想到夏洛克·莫里亚蒂这层身份的伪装信仰是蒸汽与机械之神，赫卡特不由在心里画了个绯红之月，祈祷这位伪信徒不要因此直接遭受神罚。
　　克莱恩根据在值夜者小队学到的知识，依仗小丑的灵活和平衡能力，熟稔地避开了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潜入了地下一层。
　　赫卡特不需要那么麻烦，她完全隐去了身形，只需要控制住身体不触碰到人或物造成不必要的声响。
　　看着克莱恩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铁丝，迅速地打开了停尸房的门锁，赫卡特眉毛一挑，饶有兴致地凑到了门锁前。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
　　“这是潜入和跟踪必备的技巧之一。”克莱恩收起铁丝，缓慢而无声地推开了停尸房的大门，“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一名侦探。”
　　好吧，侦探先生，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你因为私闯民宅被抓进去，还要我来捞你。
　　赫卡特耸了耸肩，跟着克莱恩走了进去。
　　他们并未像在墓园里一样低声交谈，停尸房太过寂静，一旦没能控制好声音就会惊动看门人。
　　时间在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作为一名占卜家，克莱恩充分地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向赫卡特打了个手势，随即后退到了大门的附近。
　　在克莱恩不再用灵性包裹阿兹克铜哨后，大概两分钟，克莱恩是这样认为的，长条桌上的一具尸体突然坐了起来。
　　周围一个个铁柜里随即传出密集的拍击声，一下又一下击打在他们紧绷的神经上。
　　“绯红。”
　　早有准备的克莱恩将灵性灌注入“安魂符咒”中，直接朝着停尸房的正中央扔了过去。
　　冰蓝色的火焰静静燃烧，安宁柔和的黑色弥漫开来，那一具具尸体重新躺了下去，铁柜里传出的拍击声戛然而止。
　　克莱恩并没有因此松懈，他一连用掉了身上剩下的三枚符咒才彻底停下。
　　赫卡特站在门口的阴影处，手中已然捏住的符咒重又回到了口袋里。
　　看样子试验很成功啊，那枚铜哨果然沾染了死神途径高序列者的气息，能够引动已经成为“亡者”的躯体。
　　赫卡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身影迅速淡化、消失，在停尸房的门被看门人推开的瞬间悄然溜了出去。
　　克莱恩的反应也很快，几乎和赫卡特同时离开了停尸房，返回了宽阔的街道上。
　　赫卡特的身影在绯红的月光下一寸寸勾勒成型，从隐匿状态中剥离。但她并没有直接解除对自己存在感的消磨，毕竟夜晚是值夜者的乐园，万一碰上了哪个值夜者同事，很有可能会连累已经被迫脱离的克莱恩。
　　“我回去了，克莱恩。”赫卡特没给克莱恩留下说话的机会，她两步走到克莱恩的面前，在他的唇角轻轻一吻，身形再度淡化、消失不见，“晚安。”
　　克莱恩有些愣在原地，他伸手想要抓住赫卡特，但只握到了夜晚的清风。
　　克莱恩手握成拳，收回到胸口处，低声笑道：“晚安。”
　　克莱恩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下午开完塔罗会后他的灵性消耗过大，导致他的头一沾上枕头就陷入了沉眠之中，而现在，他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茧，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张床上昨天睡着的是赫卡特，是他的恋人，是一名欢愉魔女。他并不认为赫卡特会用那种三流的手段去蛊惑他，但这就更说明了问题——他的的确确对赫卡特存在着渴望。
　　这很正常！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而被渴望的对象是他的女朋友，这很正常！
　　克莱恩将那些杂乱的思绪全部丢出脑袋，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和心理都不存在任何一点问题。
　　克莱恩最终决定用冥想的方式强迫自己入睡。
　　贝克兰德，圣塞缪尔教堂。
　　赫卡特被值夜者紧急联系，一早就出现在了圣塞缪尔教堂地底的值夜者办公室内。
　　她的手中拿着值夜者小队的队长递给她的一份《每日观察报》，这份报纸的头版头条上赫然写道：
　　“11！又一位女士遇害！西维亚斯场束手无策！”
　　“警察部门没有调查出任何一点有用的线索？”赫卡特放下报纸，沉声问道，“戴莉呢？她不在贝克兰德，教会其他的通灵师也没有获得任何一点线索？”
　　“没有，米耶娃阁下。”红手套小队队长乔瑟夫恭敬回答道，“通灵没能够完成，等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察觉不到任何‘灵’的存在了。”
　　“经过初步调查，可以确定的有哪些消息？”
　　赫卡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如果凶手的目标只是指向夜晚孤身一人的女性，她倒是一点也不介意用自己作为诱饵去引诱那位凶手上钩。
　　“这起案件一开始移交的是‘机械之心’，他们对死者进行了调查，发现每一名死者的职业虽然各不相同，但都曾经做过站街女郎。”乔瑟夫言简意赅地陈述道，“另外，基本可以确定凶手是罪犯途径的非凡者，疑似序列6恶魔。”
　　恶魔啊，那就不奇怪了。
　　“恶魔具有强大的危险预感能力和反占卜能力，想要抓到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赫卡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现在根本无法确定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曾经做过站街女郎’的女性基础太庞大了……”
　　思忖片刻，赫卡特抬起了头，扫视了目前驻留在贝克兰德的这一支红手套小队的成员。
　　“你们当中，序列6及以上的有多少？”
　　红手套小队队长乔瑟夫举起了手，除了他以外，只有两名女性值夜和一名男性值夜者举起了手。
　　能成为队长的不必说，肯定是序列5的非凡者，赫卡特知道乔瑟夫是不眠者途径序列5的灵巫，另外三名应该都是序列6的非凡者。
　　“这件事情主要交由序列6以上的值夜者负责，序列7可以作为外围封锁辅助，至于序列7以下，不要牵扯进来了。”
　　恶魔擅长操控人的欲望和情绪，序列6及以上的非凡者因为序列等级相仿，抵抗力会更加强大一些，低序列反而会成为他的突破口甚至食物。
　　“这件事的主要负责人还是‘机械之心’吗？”
　　这才是问题的最关键。如果这件事移交给了三方共同处理，那么值夜者介入进去就是非常合理的事情，如果不是，那么值夜者作为边缘成员，部署也必须进行更改。
　　“已经移交三方了，无论是‘机械之心’、‘代罚者’还是我们‘值夜者’，任务都是抓住或者杀死凶手。”
　　很好。
　　“通知贝克兰德所有值夜者小队，最近加强夜间的封锁和巡逻，一旦察觉到不对，立马上报总部。”
　　非凡者连环杀人案件并非小案，就算赫卡特之前没有参与的想法，现在也不得不参与了。
　　在来到贝克兰德后的第一周，赫卡特总算再次回归了属于值夜者的忙碌的生活。
　　与其他值夜者不一样，赫卡特主要负责的是情报搜集方面的工作，她有着其他所有值夜者都不具备的优势——她是个魔女，无论怎么看都不会像官方非凡者的魔女。
　　贝克兰德，东区。
　　赫卡特将自己保养的很好地金发全部盘起，用已经做的破旧的头巾遮掩，身上的衣裙也换成了东区更为常见的满是污渍、打满补丁的破旧布裙，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各种煤灰涂抹。
　　这只是最基本的伪装，她能够在东区毫无顾忌地行走，最主要的还是依靠那枚隐匿戒指提供的降低存在感的、类心理学隐身的效果。
　　要说在贝克兰德哪里最混乱、最适合打探各种来源不明的情报，那只能是东区。这里赏金猎人云集，各个酒吧还会发放不知来自谁的悬赏，而且，成为赏金猎人的野生非凡者也很多。
　　赫卡特坐在酒吧的阴影处，仔细分辨着吧台附近的交谈声，试图从混乱的语言中提炼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没能探听到有关恶魔的消息，倒是有另外一条消息让赫卡特略有些惊讶。
　　有个赏金猎人在对外进行一项委托，寻找一幅肖像画中的人。那副肖像画赫卡特十分熟悉，正是上一次塔罗会时克莱恩展示给“正义”小姐的兰尔乌斯的画像。
　　“正义”小姐的同伴、那个被纳入考察对象之一的小姐，是一名赏金猎人？
　　赫卡特心念一动，正想上前去询问些什么，忽又顿住了脚步。
　　塔罗会中各位成员都有一个默认的条约，那就是不去探究对方的真实身份究竟为何，这也是赫卡特一直没去深究“正义”和“倒吊人”身份的原因之一。
　　这样想着，赫卡特收回了想要向吧台走去的脚，调转方向离开了这间逼仄的酒馆。
　　周六上午，休·迪尔查再次乘坐公共马车前往东区，阶段性地确认自己的委托是否有收获。
　　等待换乘的时候，她突然有了买份报纸看一看的冲动。
　　她掏出1便士硬币，从旁边的报童手里买了份《贝克兰德邮报》，飞快翻看起来。
　　突然，她的目光凝固了，因为第三版的一条新闻：
　　“本报讯，昨晚7点10分，位于东区达拉维街1号的公寓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爆炸，疑似煤气泄漏造成，爆炸发生地的3楼6号房间内，租客当场死亡，甚至没有留下完整的尸体，截止半夜，这场爆炸共造成三人死亡，十六人受伤……”
　　贝克兰德，北区，佩斯菲尔街。
　　贝克兰德教区总部的圣塞缪尔教堂内，赫卡特拿着同样的一份《贝克兰德邮报》，背后却是一阵冷汗。
　　7点10分，刚好是她离开东区的五分钟后。
　　昨天她那么快就从东区离开，是因为她的灵性在无声地向她示警？
　　赫卡特放下报纸，思绪纷呈间，她随手抓下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圣塞缪尔教堂。
　　她本想先去找一下克莱恩，但旋即想起今天他似乎还有其他安排，现在应该已经出门。
　　思忖片刻，赫卡特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鲁恩金币，铮得一声向上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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