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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心破碎
柳如烟将长剑抛回，唇角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再来。”
风少陵接住剑，手臂却止不住颤抖。两次被轻易夺剑、击倒，如同两记耳光将他所有骄傲扇得粉碎。他死死盯着柳如烟，眼中愤怒与惊惧交织。
柳如烟抽出腰间短剑。
这时他才发现，她所执的竟是一把普通凡兵，可此刻他已不敢再有丝毫小觑。
“噌——”
两柄剑再度交锋！
这次面对她，他的剑招失去了最开始的锐意进取，变得畏首畏尾，进退失据。
柳如烟却一转攻势，短剑骤如狂风暴雨，化作道道寒光。风少陵左支右绌，狼狈招架，在对方一次假意突袭下，竟下意识地再次激发了宝甲！
土黄色灵光罩浮现的瞬间，他手中长剑的剑芒剧烈摇曳，黯淡无光。
“呵。”柳如烟勾唇一笑，眼神里掠过一丝失望与…一种近乎愉悦的冰冷。
——从最初的指导战，到正面击溃他的最强一击，她一步步摧毁他的自信，将他拖入自己的节奏。
而当他开始依赖宝甲而非手中之剑时，他的剑心便有了裂痕。
这，正是她等待已久的破绽。
“你的剑，害怕了。”她缓缓抬起短剑，语气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因为你心里知道，向我出剑，本身就是一种谬误！”
话音未落——
“嗡！”
她手中凡铁短剑，竟骤然爆发出难以逼视的炽烈剑芒！剑势冲天而起，纯粹、暴烈，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吓向他压来！
风少陵瞳孔剧震，他下意识将残存真元尽数灌入宝甲，灵光罩激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此情此景，她的嘴角不禁咧开一个弧度
——现在，就是收割的时刻了。
柳如烟动了。
她剑指的目标，并非风少陵，而是——
“铿——！”
一声清脆短促的交鸣。
暗绿剑芒如九天银河倾泻，一斩而过！
风少陵只觉得手上一轻，他下意识看去。
视野中，那柄由风家秘传寒铁百炼而成、曾被他视若性命的长剑，正从距离剑格三寸之处，悄然滑落。
断口光滑如镜，映出他瞬间变得惨白的脸。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当啷。”
半截剑尖落地。
一同碎裂的，还有他苦苦维持的剑心。
他握着断剑，呆立当场，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死寂的空白里，无数画面如潮水般翻涌——多少个昼夜的苦练不辍，汗湿衣袍；同龄人敬畏又嫉妒的眼神；以及幼年时那道让他无限憧憬、如山岳般巍峨的背剑身影，与那句他奉为圭臬的话：“剑，从来都是有进无退的！”
这一幕一直如同画卷烙印在他的心底。
而此刻，一道极细的裂痕，毫无征兆地自那身影中央绽开，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随即，裂痕飞速蔓延，如蛛网般瞬间爬满了整个画面。
下一瞬，那道巍峨的背影，那些苦练的回忆，所有支撑他的信念，都在他眼前轰然崩塌。
——道心破碎！
“你在看哪里？”
柳如烟轻柔冰冷的声音将他从崩溃中惊醒。
他浑身一颤，视线被迫上移。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弯起的眼眸。只见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视着他，嘴角大幅度地扬起。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她的眼神晦暗不明，唯有那份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愉悦，如同实质般笼罩过来。
她朝他咧开一个近乎狂气的笑容。
下一刻，攻击如暴雨倾盆而至！剑芒大盛，狂风骤雨般的光影尽数倾泻了过来。
光罩剧烈波动，明灭不定。风少陵闭目咬牙，苦苦支撑着，真元如决堤般流逝。
韩立专注地看着擂台，敏锐地注意到柳如烟此刻攻势虽猛，却并非杂乱无章。
‘她在试探，也在消耗。’ 他心下明了，看向柳如烟的眼神中，不禁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欣赏。
这位柳道友，不仅实力强横，心思竟也这般缜密。
……就在风少陵感觉真元即将枯竭，意识都被这无尽的打击震得模糊之际——
所有声音，竟戛然而止。
风少陵惊魂未定，喘息着抬头，只见柳如烟已退后一步，正慢条斯理地将短剑归鞘。
“噌——”
剑身完全入鞘的轻响，如同一个信号。
“咔嚓…嘭！”
一声并不剧烈、却异常清晰的爆鸣响起！
灵光罩表面猛地炸开无数道纵横交错的裂痕！裂痕长而狰狞，千疮百孔，仿佛下一瞬就会彻底崩碎。
风少陵颤抖着，看着眼前布满裂痕的光罩，而后缓缓低头，试探着摸了摸胸口完好无损的宝甲。
——挡住了？她…她攻不破？！
劫后余生的强烈庆幸涌上心头……
一只手掌却在此时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猛然僵住，对上了柳如烟含笑的眼眸。
“你以为，我砍不碎这层龟壳，”她俯身逼近，视线对准他惊骇的瞳孔，“是做不到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
手掌猛地扣紧，一记头槌如陨星般狠狠撞下！
“砰！！！”
残存的光罩应声爆碎！连同他最后一丝意识与骄傲，彻底碾成齑粉！
“——你忘戴头盔了。”
柳如烟松开手，若无其事地吹了吹额前刘海，顺手摘下了他腰间的储物袋，在手中掂了掂。
“扣你五十灵石，下次注意啊。”
说完，她一昂下巴，背负着全场死寂般的目光与无声的震撼，转身离去。
“轰——”
她的身后，风少陵站在原地晃了晃，而后直直倒下，激起一片尘埃。
正要走下台阶的柳如烟脚步微顿，随即耸耸肩，不甚在意地继续拾级而下。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与擂台上的惨烈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到柳如烟用如此出人意料却又效果显著的方式结束战斗，韩立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又忍住了。
‘这位柳道友，行事可真是……别出心裁。’ 他心中暗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那道自信飞扬的倩影。
下台时，她的目光随意扫过人群，恰好对上了一双异常灼热的眼睛。
‘是林奕啊。’
他面色潮红，双手紧紧攥着袖口，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她，那眼神里充满了近乎狂热的崇拜与激动，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柳如烟脚步微顿，冲他那边极其短暂地勾了一下唇角，甚至顽劣地做了一个类似飞吻的挑眉动作。
“呜——”
林丹师整个人猛地一颤，脸颊瞬间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眼睛瞪得溜圆，呼吸骤然急促，身体晃了晃，眼看就要激动得撅过去，幸好旁边的大黑狗及时咬住了他的腰带。
柳如烟心底轻笑，不再理会，径直走向赌桌。
众人默默让出一条路。
赌桌后的老板早已起身，脸上再无轻慢，只剩下恭敬与敬畏，双手捧着满满一袋灵石，连同那三枚不起眼的铜钱，毕恭毕敬地奉上。
“您…您的彩金，请您清点。”
柳如烟随手接过，看也没看便纳入怀中，仿佛只是取回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
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她握着那三枚温热的铜钱，身影缓缓消失在人群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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