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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米修斯
撒迪曼并不慌乱:“你应该清楚,现在大部分的士兵都在人间,你杀了我,奥兰多会回来的。”
汉尼拔:“我知道,所以我要的不是你。”
撒迪曼:“你要谁?”
汉尼拔指向撒迪曼背后的泰希拉:“我要她的命。”
泰希拉瞳孔震颤,说:“你怎么敢想……”她看见撒迪曼的表情,突然慌乱了:“你……你这是做梦!”
她拉住撒迪曼的胳膊,撒迪曼轻轻点头,让她冷静下来。
“我不可能把她交给你。”撒迪曼说。
汉尼拔:“我必须要和你讲清楚了。”
“你有另外那四名女巫,照样可以制作草药,她在里面发挥的作用不大,完全可以代替。”汉尼拔说。
撒迪曼清楚汉尼拔说的是真的,没有说话。
泰希拉脸白的像纸。
“我和泰希拉女士,只有一点点私仇要处理,而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你们两个都死,一个是你走,她死。”
泰希拉大喊:“这只是一场误会!我给你下毒,只是觉得你是迈尔逊,你现在毒也被治好了,不要再揪着过去的一点事情不放!”
汉尼拔眼皮跳了跳,说:“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绝不会是下毒那么简单了,你会把我活捉,然后送到撒迪曼面前邀功。”
泰希拉冷哼:“可那都没发生。”
汉尼拔:“但是有一件事情发生了。”
他看着泰希拉的眼睛,极其郑重地说:“我答应了那三个人的请求,我就要做到。”
泰希拉眼角抽搐,说:“我以为你早把那三个人给忘了。”
汉尼拔:“信守承诺是一种礼貌。”
……
地狱从此分为两派,一派由人间的撒迪曼统领,一派由地狱的汉尼拔统领。
汉尼拔入住了城堡,废除了进城堡要蒙眼的规定,四个辖区归他管理。
大部分战斗力强的恶魔都在人间,他们乐于加入军队,对他们来说人间就是一个另类的牲畜养殖场。
而没有加入军队的恶魔,都留在了地狱,汉尼拔对他们进行管理。
撒迪曼出了地狱后,在加拿大东部的一座庄园内建造了指挥中心。失去泰希拉后,剩下的女巫都归撒迪曼管理,负责熬制药材。
对撒迪曼来说,恶魔融入人间容易的多,唯一没有解决的就是食品问题,恶魔军队里的人喜欢吃生肉,尤其人肉的材料还不好准备,让他很头疼。
地狱下,城堡中,汉尼拔举行了自己的上任仪式。
没有统一地狱,让他还是有些不快,但能重新恢复奥藏的名字,也算是了却了一项心头大患。
奥藏帝国的旗子在地狱重新升起,在墨蓝色的天空中,像振翅欲飞的乌鸦。
泰希拉的肚子被划开,用一根绳子吊着脑袋,从城墙上丢了下去。
摇晃,摇晃,肠子坠落一地。
灯光下,汉尼拔一个人看书。
从人间带来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变成了废铁,他没扔,就放在抽屉里。
这些天,他晚上总是睡不着,脑子里有很多声音在响,在说话。
好像奥藏帝国所有的亡魂全都在对他窃窃私语,没日没夜。
轻声细语,小声絮叨,尖锐哭泣,大声喝骂。
撒迪曼占领这里后,大范围改动了城堡外的样子,城堡内因为大面积动工容易导致崩塌,所以改动范围很小。
汉尼拔所有祖先的画像都被烧了,以前的一些纪念物也都扔进了垃圾堆。
汉尼拔看着这些空白的,带有钉子印的墙壁,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用两年的时间,才夺回这一座城堡,城堡里却什么都没有了,父母生活的痕迹已经被抹除干净,只剩下终日遮挡着太阳的厚重窗帘。
忽然,墙响了一声。
汉尼拔后退了一步,喊来了士兵。
“这面墙后面有什么?”
士兵回答:“墙后没有东西。”
汉尼拔:“把这面墙凿开,我听到声音了。”
声音还在响,咚的一声,伴随而起的还有脑中的窃窃私语。
“我没听到声音啊。”士兵说。
汉尼拔只是重复:“把墙凿开。”
几个士兵合力把墙凿开,墙后只是砖头和钢筋,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当天晚上,汉尼拔躺在床上,睡觉时,又听到了墙的声音。
咚的一声,像手指在墙壁上轻叩。
一下又一下,没有停过。
汉尼拔睁着眼睛过了一夜,第二天让人把那面墙也凿了,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睁着眼睛,很困,却全无睡意,眼里充满红血丝。
意识开始模糊了,一睁眼,自己已经坐在白色的镂空扶手椅上,对面轮椅上坐着的,是詹姆斯。
士兵还在讲话:“我们在城堡的一个小房间发现了他,他已经藏了一个月……”
后面的话,汉尼拔没听清。
从发现詹姆斯,到让士兵带他进来,中间所有的时间,好像都被切除了,自己的记忆丢了一段。
他做了一些事,却记不清了。
詹姆斯还在看着他,眼睛像空洞的木头。
詹姆斯疯狂眨眼睛,手指动了许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汉尼拔让人拿板子,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给他滑,最后拼凑成了一句话:“我没想到你会走到这一步。”
汉尼拔笑了:“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米埃尔问他:“詹姆斯怎么处理?”
詹姆斯枯朽,衰败的面容,看上去像一棵将死未死的枯树。
汉尼拔松了口:“把他带下去,不要让他死。”
詹姆斯情绪激动起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被米埃尔一下子拎住了脖子。
米埃尔:“他看上去很想死。”
汉尼拔起身:“那就别让他死。”
詹姆斯被安排在一个房间,每天鬼哭狼嚎,声音从喉咙挤出来,却一个单词都说不完整,分外折磨。
汉尼拔还是听着墙壁里的咚咚声,耳朵里的冤魂说话,叹息。
记忆的断片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常常现在坐着,等下一次有意识时,自己已经在几百人面前讲话。现在正在品尝食物,意识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黎明。
在一个深夜,墙壁里的声音由咚咚声变成了哭泣,尖锐,脆弱,时断时续。
他情绪崩溃,撕碎了自己的床单,穿着睡衣就出来房间,找士兵要了凿子和锤子,就开始敲墙壁。
敲啊敲,把木板撬下来,撬开灰白的墙面,凿开深红色的砖块,撬开墙的皮肉,露出墙的筋骨,再撬开墙的筋骨,露出墙的脊髓。
一天一夜。
等他再次清醒以后,一天一夜过去了,没有士兵敢拦他,墙壁上多了许多洞,简直像被台风洗劫过。
汉尼拔两只手通红,脑子极痛。
“到底是怎么了……”他捂住自己的脑袋。
“米埃尔,你去找几个工匠,把城堡翻修一遍。”
第二天,工匠到了,他们拿着尺子,对汉尼拔居住的那部分区域进行测量,汉尼拔要求从内到外翻修,这是一个大工程,少则几个月。
工程开始了。
一个月后,进行探测的工匠领头找汉尼拔谈话。
汉尼拔在新搬过去的房间休息,精神依旧不是很好。
“进来吧,出了什么事?”
工匠领头递上一卷工程图,看上去忧心忡忡:“这个……工程图有问题。”
汉尼拔:“修不了吗?是城堡太古老了吗?”
工程师欲言又止。
汉尼拔看向米埃尔:“把其他人都请出去吧。”
几个士兵和米埃尔一同出去了。
“说吧。”
工程师:“我们在测量过程中,发现工程图和实际测量数值对不上,实际测量数值偏大。”
汉尼拔:“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城堡还有空出的地方。也许是一间密室,或者地窖。”
汉尼拔:“能确定在哪个位置吗?”
工程师拿过铅笔,在工程图上画了一个方形区域:“就在这里,我们刚凿了一部分,还没完全凿透。”
“只怕是什么藏起来的东西。”工程师说。
“现在先换一个地方施工,今天晚上你带上工具,我和米埃尔在那里等你。”
当天晚上,他们来到那块地方,是个城堡背阴处的位置,用灌木丛遮挡着,和其他地方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不过因为施工,灌木丛被砍出了一条路。
墙面已经被拆得只剩砖头,工程师将凿子递给汉尼拔,汉尼拔凿了一下,后退一步,墙上出现了裂纹。
他一脚踹了上去,两年过去,他身材壮了不少,再加上半施工过的墙本就脆弱,一踹之下,墙应声而塌。
“灯呢。”汉尼拔问。
米埃尔把灯递给他。
汉尼拔把灯伸了进去,照出了一个向下的阶梯。十分狭窄,幽暗莫名。
他走了进去,另外两人紧跟在后。
两面的石墙上,挂着奥藏国王的画像,画像上,国王手持一把利剑,其他两名士兵俯下身亲吻他的鞋尖。
国王的脸已经模糊不清,只有那双眼睛,汉尼拔一瞧,便知那是他的父亲,极深的蓝色。
再往下走,墙上依次出现了祖父,祖母,还有往前几代的样子,无一例外都是蓝眼睛,只分浅蓝和深蓝。
他们的手上都握着一把剑。
剑上刻着字,但看不清。
终于到了最下面,有一个接近枯朽的书架,书架上多是一些炼金术和魔法书籍。
汉尼拔刚要转身,忽然看见墙上有一长条黑色的阴影。
靠近,是一把剑,藏在已经生锈的剑鞘里。
他把那把剑拿出来,瞬间,所有的亡灵,无数的话和想法,全都挤进了他的脑袋。
他丢下剑,抱着脑袋,无声地,痛苦地张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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