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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红豆相思
舜漪那看穿一切的金瞳一出,温当家惊得身子再次往后退,她的背方才便退到了椅背上,这下是退无可退。
昭昭叹道:“舜漪姐姐,你也别吓唬人家了。”
金瞳恢复为琥珀色,舜漪有些许的意外,转而看向她,“你知道?”
昭昭的表情足够了然。
“知道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殷稷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快告诉我!她不是人是什么?我瞧她也不像仙不像魔的,是什么?”
昭昭:“你看一眼棺材里的是什么,便知道了。”
“棺材里的不是黑气吗?还有别的?”殷稷走到棺材边,探头往里一望,绿眸惊得陡然睁大,“这里头怎么还躺着一个小女孩呢?!”
后思索道:“这是谁啊?我怎么瞧得有点眼熟。”
里头睡着的小女孩约莫十岁左右,已无气息,明显是一具死尸,那皮肤看起来却依旧光滑且充满弹性,不知是如何保存的。
殷稷摸着下巴低头瞧着小女孩,越瞧越近。
温当家虽然害怕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年,还是忍不住张口,“你你你!”头快伸到棺材里的人抬头看了过来。哆嗦的声音一下变轻,“你别那么近……”
虽是小孩、虽是尸体,到底男女有别,凑那么近看女孩家的脸,到底还是不礼貌。
魔族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自由得很,经这么一提醒,殷稷想起来人族好似是有男女有别的讲究,直起身轻咳一声,对棺材里的人道了句,“失礼了。”
抵唇的手刚要放下,殷稷却似瞧出了点什么,动作一顿,随后目光移向一人。
这次不再盯着棺材里的人瞧了,而是盯着座椅上楚楚可怜的温当家瞧。直盯着人家目光闪躲,侧过脸去。
殷稷恍然大悟,“我知道为什么眼熟了!是温当家,她长得像温当家!这小女孩,是温当家的妹妹!”
“……”
原以为少年终于看出什么的温当家默默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对着昭昭劝道:“公主殿下交友还是多看看些好,不能只看相貌品性,眼神和脑力也应在择友标准内。”
却听殷稷又道:“公主殿下?谁是公主殿下?”
“……”
昭昭替殷稷辩解道:“我这好友平时眼神脑力挺好的,今日这种情况只是一时的,一时的。”
温当家松了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殷稷:“你们怎么又说起择友了?我这人最爱交友了。不过你们还没说谁是公主殿下,是你妹吗温当家?”
“……”
温当家似是终于忍无可忍,撕破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叉腰气势汹汹的起身走到少年面前。
咬牙切齿道:“是你妹!什么我妹我妹,你看看、仔细看看、好好看看!一个如花似玉,一个闭月羞花,我两分明就是一个人!”
殷稷目瞪口呆,似是被变脸的温当家惊到了。
就在他以为能松一口气的时候,温当家又逼得他连连后退。
“你连公主殿下的身份都不知道,也好意思与公主殿下互称为友,连我都没有与姐姐交上友……”
话到此处又仿佛变回了方才楚楚可怜的温当家。
然而下一瞬又提起气势。
“你说这里还有谁是公主殿下!难不成是你吗?!你吗!你吗!”
殷稷连忙耸肩摇手。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一通连环输出后,温当家叉在腰间的手十分流畅地沿着腰侧移向腹前,双手交叠,坐回原来的位置,又端起楚楚可怜的模样,眨巴眨巴地望着昭昭。
这下殷稷想不知道谁是公主殿下都难了。
但他现在只好奇,“昭昭姑娘,你和这位温当家是如何认识的?”他原以为这两人是不相识的。
昭昭没有回答。
温当家垂眸道:“虽七年未见,但我第一眼见到姐姐便认出来了。姐姐应当是已经不记得我了。”
那娇滴滴的声音听得殷稷眼睛抽抽,这和方才将他逼得连连后退的还是一个人吗?
昭昭却道:“我记得。”
一开始她是没认出来,但她方才听到喊的那一声“姐姐”,以及看到棺材里的那个小女孩,她即刻便从褚宁歌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个人。
她方才是只是有些意外,这变化也太大了!
眼前的温当家在七年前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且安静可爱。
“我七年前送过一个小女孩回家。”昭昭没有过多提七年前的事情。
但一码归一码。
她板起脸对温当家道:“这些黑气便是你的那些新郎吧!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又为何将他们关在此处?”
“公主,他们死得不冤的,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温当家看着昭昭摇了摇脑袋,一脸无辜。
“不是什么好人?”舜漪不知何时又掏出了酒壶,“说来听听。”
温当家:“这位姐姐,可需要来点下酒菜?厨房有今日新猎的鹿肉。”
舜漪:“不必了。你快说吧。”
“好。”
“其实黑山镇近来一直有女子被负心汉哄骗感情,这事儿公主也是知道的。”温当家看向昭昭。
但这句话无疑暴露了什么。
昭昭:“你一直派人监视我?”
温当家别开眼:“我只是担心公主,算不上监视。”
“是那位白大夫?”
派个盲眼的来监视,这未免有点强人所难。
不对,不是他。昭昭这回笃定,“是面老三。”
“公主果然聪慧。”温当家一脸兴奋,完全没有被发现什么的心虚。接又嗔怒道:“这些新郎便是那些个负心汉!”
殷稷:“可就算是负心汉,但也罪不至此啊?好歹也是几条人命。”
温当家却不同意,“哼!”了一声,“也只有你们这些男的才会觉得负心汉罪不至此!要不然负心的怎么总是你们这些男的?其实这件事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那是个日丽风清的日子。
她正拿着两支钗子询问丫鬟,“双儿,你说我今日这身是配这支珠钗好呢,还是配这支金钗好呢?”
“当家这容貌,自是戴支哪都好看!”
“我也觉得,那便这根珠钗好了。”
“等等等等!”殷稷打断道,“你戴哪支钗,跟这负心汉有什么关系?”
温当家面露不满,“怎么没关系?女孩家出门的装扮最是重要,见什么人戴什么钗涂什么口脂,很是讲究。”
殷稷:“莫非你是去见负心汉?”
温当家白了他一眼,“见负心汉还用得着装扮什么?我自是去见我的闺中姐妹——沐冉冉。那日我与冉冉相约同游莲花湖,可我在船上等了许久也未等到她——”
见天色已晚,她便带着丫鬟回了府,派了人去沐家问问是何情况。沐家的人却说沐小姐一早便出了府说是与温家娘子有约,且没有带随身丫鬟,沐家知道是去见温氏镖局的温当家,那是放一百个心,便由着她去了。
这可真是怪了。她等到天将黑也未见到沐冉冉,莲花湖二人也不是第一次相约来此了,冉冉不可能会寻不到。
那么大一个姑娘,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丢了!
殷稷:“竟有这事!那后来呢?那位姑娘可找到了?”
“两家皆派了人去寻,却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后来我想起冉冉前不久曾与我提过她有了心悦之人,我派人去寻那人,发现也不知所踪。那个男人并非黑山镇的人,定是哄骗了冉冉一起离开黑山镇。”
殷稷:“这听起来倒像是私奔。”
温当家激动拍桌,“不!是哄骗!”
“因为那个男人一个月后再次来到了黑山镇,但回来的只有他一人。我便偷偷派人跟着他,发现他暗地里竟同时与多家小姐往来,简直恶心至极!”
此时,那空中被捆绑的黑气突然暴躁狂动起来!
几人皆抬首望去。
温当家瞪了那黑气一眼,“不过说你恶心你便受不了了?那我这里还有别的词你要听吗?”
那男人竟也是新郎之一。
昭昭:“既然是负心汉,那你为何与他成亲?”
“自然是为了关起门来好好惩治他,顺便问出冉冉的下落,所以我便向他抛了饵,果不其然,他马上就像狗闻到了肉一样贴了过来。谁知他新婚之夜吓跑了,自己暴毙在了黑山镇外。我还好心帮他收了尸呢!”
舜漪拖着声音重复了一句,“自己暴毙在了黑山镇外?”
这也太难让人相信了。
“是啊。你们不会以为是我杀的吧!”温当家诚恳地看着昭昭,“我说的都是真的,公主,你要相信我啊!”见众人不信,她又指着黑气,“不信你们可以问他啊?”
昭昭:“我信不是你杀的,那么其余七个呢?”
温当家:“没问出冉冉下落,我不甘心,便派人继续调查,后来发现黑山镇中竟不止一个负心汉!他们像是有组织有预谋一样,都有着较好的皮囊,踩着点与小姐们偶遇,哄骗她们的真心,随后拐骗他们离开黑山镇。镇上已有好几家姑娘受骗,出去就没再回来过。”
殷稷提出疑惑,“那为什么专门来黑山镇骗?”
“你果然不是人。”温当家再次确定。“昭安国谁人不知‘边境黑山镇最是出美女’。再加上黑山镇目前无人管辖,实为法外之地。”
殷稷忽然发觉不对,“那我呢?我可不是什么哄骗姑娘家的负心汉。”
“原本今日的目标不是你,是本来要获胜的那个阿青。先前出来那么多容貌尚可的男子公主都不为所动,你一出来公主便注意到你了。我以为公主是看上你了,原本想给公主送去的,没想到你们竟早已相识是好友。我就知道,公主应是看不上你的。”
殷稷越听脸越黑。
昭昭想起今日听到阿青同大娘说的话,“可那个阿青不是今日才进镇上吗?”
“他是今日进镇不错,但我的人早就盯着他了,我温家做的什么?镖局。什么地方的镖没押过。人多且广,早就发现那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可我没想到,竟是玉京!”
殷稷:“玉京?那是哪里?为什么想不到?”
却见温当家又以那副“你果然不是人”的表情看着他。
昭昭面色凝重,“玉京,天子脚下。此事怕是不简单。温当家,你别再查了。”
座椅上的女子乖巧道:“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那我便不再查了。”就在她以为此事到此为止。
昭昭接道:“你把新郎们的尸体挖出来。”
原本乖巧的女子闻言一脸疑惑,“啊?”
昭昭将她的推测缓缓道来。
“不是你一直压制着他们,让他们死后不能轮回转世?昨夜是你一直反复吹灭我的香吧,你不想我拜他们。那些牌位背后,皆有符文。他们一直无法转世,怨念与恶念日积月累,变成了祟,出去只会祸害人间。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又建了一个温家把他们关在这里。
谁知昨夜因为我的闯入,且差点被他们伤害,你发现这些桃木做的屋子已经无法彻底关住他们,将我迷晕送回房后,便用你的棺木压住他们。棺木压祟,再合适不过。我说得可对,温当家?”
“对,都对。”女子一脸疑惑逐渐变为一脸仰慕,两眼放光,“公主可真厉害。”
昭昭点点头,“那便是了,你把他们尸体挖出来,用棺木将尸体与这些祟关进去,丢下無骨海。”
“無骨海?”温当家蹙眉,“可是那些尸体早已变成了白骨。”
昭昭摆摆手,“没关系,那海底有个扫地的,专门扫白骨,他会处理。”
舜漪和殷稷皆是一顿。
殷稷惊道:“昭昭姑娘你竟去过無骨海底吗?!”
昭昭:“此事说来话长,便不说了。”
温当家似有些疑惑,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开口。
……
昭安国已是深秋,今夜的风尤其大,云层飘动,月色忽明忽暗。
抓了半宿的鬼,昭昭终于如愿躺到了心心念念的床上,闭上双眼,呼吸声很快均匀规律了起来。
云层悄悄挪开,给了月光可趁之机,瞬间溜进屋内,顺着铺在枕头之上的长发,悄然抚上那张恬静安宁的睡颜。
然半夜窃香的‘狂徒’竟不只它一个,一条黑影出现将它赶了走,随后取而代之。
窗边花瓶里的那枝红豆花,一半从阴影里钻了出来,偷偷窥探着这一幕。
未久,那黑影似是发现了它的窥探,朝它缓缓走去。
黑色的影子逐渐拉长,完全盖住了红豆花,将它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欲将它取出。
还没触及,一阵凛风自那黑影背后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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