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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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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那群能人异士，柳长赢回身进屋，言庆已摆开食盒，端出两屉蒸饺，“赶早买的，还热乎。”他翻出瓷碟，倒上汤记铺子的秘制香醋。
照夜自窗边走来，瞧了眼蒸饺，“哪来的银子？”说话间，他已自然地接过柳长赢手里的簿子，让出主位，递上筷子。这一连串过于熟稔的动作，让言庆瞧着，心里别提有多怪异。
柳长赢夹起一只蒸饺，替言庆答道，“平阳城里最近的那件荒唐事，倒叫他用出了经验。”
言庆听后，笑嘻嘻地指着戏衣童脸上的财神戏面道，“还不是托咱们小财神爷的福。”
戏衣童闻言，下意识摸着面具，转而瞧向了柳长赢。
柳长赢温和一笑，“吃吧，忙完这几日，咱去惠贤楼吃盐水卤鹅。”
言庆听到“惠贤楼”三字，捏着蒸饺的手一顿，想起稍早在聚福当铺里的那桩未完成的买卖......不知怎的，他心虚地瞟了眼照夜。
两屉蒸饺刚叫众人动筷，院门骤然传来一阵骚动，一道急促的叫嚷声隔着院墙嚷道，“让开！本公子要见都尉府的淮大人！”
言庆立时皱眉，抢在众人前头，率先跑了出去。不忘还拉上戏衣童，仿佛是去看热闹的架势。
柳长赢则不紧不慢起身，照夜跟在他身后，低声道，“可是在阿阮那戏面上动了手脚？”
“明知故问。”
四字刚落，照夜猛地拽住了他手腕，声音飘着股汤记铺子的香醋味，“师父就爱瞎热心。”
未待柳长赢反驳，众人便见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踉跄着冲了进来。
对方满面灰尘，蓬乱的发间沾着碎叶枯枝。他那身锦缎衣衫，都快挂成了烂布条。与“公子”二字实在相去甚远。
少年目光急切地一扫，径直就问，“我、我可是来迟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问，顿时让言庆起了玩心，促狭道，“你若是赶着来喝孟婆汤，时辰倒是正好。”说罢，还回头冲照夜挑了挑眉。
少年蓬头垢面的脸上闪过惊疑，慌忙整了整破烂的衣冠，说道，“本公子，在......在下是来向都尉府大人讨份文书，想去龙歇山探查情况。”
“你也懂风水？”柳长赢皱眉，心下再是感叹起那老东西惹出的麻烦实在太多。
对方摇头，“风水我是不懂，但我赶着去......”他支支吾吾，小声道，“去捉妖。”
这话把言庆乐坏了，“捉妖？”
“怎么？龙歇山那么大个地方，会没妖怪么？那捉鬼也成啊！”少年答的理所当然，可众人听得更显诧异。
“得了吧。”言庆盯着对方一身狼狈，“我看你这穿着打扮，怕不是哪个府上偷跑出来的。”
对方被点破，下意识低头一瞧，他这身锦缎，如今到处是破口，还残留着荆棘枯枝勾出的细丝，里衬的细软都外翻了出来。还真是......少年捻着一处破口，犹疑道，“真......真有那么明显么？”
“你说呢？”言庆年纪虽小，问话却思路清晰，“说吧，你这样的，打哪来啊？”
少年被问得一噎，旋即又强撑气势，“你知道什么！淮爷爷最疼我了！我、我就是来找他的！”
柳长赢沉声打断，话却说至一半，“都尉府不是胡闹之地，淮大人正忙。”
“我没胡闹。”少年眼中突然熠熠生辉，仿佛攥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不怕告诉你们，龙歇山的变故，定然不简单！”
这话让周围一静，言庆再是看向对方，他这一身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的模样，倒也不像是随口编谎。
于是又问，“怎么个不简单，你且说说。”
少年急着道出原委，“我随爹原在西凉都尉府上做客，偷听到龙歇山的消息，本公子平日最爱山野鬼怪异闻，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来瞧瞧。但我爹不让，回程途中，我便偷跑了。”说着，眼里闪过狡黠，“淮爷爷见了我，顶多训斥几句，说不定就准我去龙歇山开开眼界呢！”
听到此处，柳长赢眼底掠过些许无奈，便让人去知会馆中的淮大人，自己已转身折回屋内。
言庆与戏衣童则继续同对方调侃拌起嘴来，这突兀的喧闹，平添了几日来的嘈杂，倒是让人觉得温馨。
柳长赢倚在太师椅上，听着厅外那几人的笑闹，让人觉得恍如昨日。他仿佛又看见从前的照夜与阿轻，也是这样围着雀老，吵吵嚷嚷地要学新把戏......
随手端起微凉的茶，却没有喝，盯着杯中自己模糊的倒映，任由厅外的声响一点点淡去，衬得满室愈发寂静。
说实话，自己如今的记忆只不过停留在同他在厚土一行的那些时日，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要不要问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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