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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案疑云,暗潮再涌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日,中州城又起了波澜。
先是户部侍郎突然告病,紧接着,他那位掌管私仓的亲眷被人揭发“贪墨军粮”,抄家时竟搜出了与北狄交易的账本。案子审到一半,那亲眷却在狱中“畏罪自尽”,只留下一封语焉不详的供词,字里行间都暗示着,是斩疆尘指使他“借粮”,实则是为了与北狄私通。
消息一出,朝堂哗然。魏严一党立刻抓住机会,弹劾斩疆尘的折子堆成了山,连之前那些沉寂的流言,也死灰复燃。
“将军,这分明是圈套!”副将将供词拍在桌上,气得浑身发抖,“那账本一看就是伪造的,自尽更是欲盖弥彰!”
斩疆尘脸色铁青,指尖捏着那封供词,指腹几乎要嵌进纸里。他知道这是冲着自己来的,可对方做得太干净,账本上的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供词里的细节也挑不出错处,竟让他百口莫辩。
“魏严想让我死。”斩疆尘沉声道,“他不敢明着动我,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那现在怎么办?陛下已经下旨,让大理寺彻查了!”
斩疆尘刚要说话,门外传来通报,说沈辞安求见。他连忙让人请进来,见沈辞安神色凝重,心里咯噔一下。
“出事了。”沈辞安没坐,直接从袖中取出一卷卷宗,“我查了户部侍郎的亲眷,他十年前曾在刑部当差,参与过我父亲的案子。”
斩疆尘愣住了:“你的意思是……”
“这不是魏严一人的手笔。”沈辞安的声音压得很低,“有人想借这个案子,同时扳倒你我,甚至牵连七皇子。”他指着卷宗里的一行字,“你看,当年负责审理我父亲‘通敌案’的官员里,除了魏严的心腹,还有三皇子的老师。”
斩疆尘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终于明白,这盘棋比他想象的更大。魏严与三皇子明明是死对头,竟会联手对付他们?
“他们的目标,恐怕不止是我们。”沈辞安的眼神冷了下来,“七皇子最近在查十年前的旧案,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们想借着你的案子,把七皇子也拖下水,扣上‘结党营私、包庇通敌’的罪名。”
窗外的天色阴沉下来,像要下雨的样子。斩疆尘看着卷宗上那些熟悉的名字,忽然想起沈辞安父亲的冤案,想起自己被构陷的“通敌”罪名,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我不能让七皇子被牵连。”斩疆尘猛地起身,“我去大理寺自首,把所有事都揽下来!”
“你疯了?”沈辞安拉住他,“你以为自首就完了?他们要的是你的命,是漠北铁骑的兵权!你一死,漠北必乱,北狄南下,这天下就完了!”
斩疆尘被他吼得一愣,看着沈辞安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从未见过沈辞安如此失态,这人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都能笑着应对,可此刻,他眼中的焦急却藏不住。
“那怎么办?”斩疆尘的声音软了下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构陷忠良。”
沈辞安深吸一口气,松开他的手,走到案前铺开一张纸,迅速写下几个名字:“这是当年参与审理旧案的小吏,现在大多被边缘化了。我已经让人去查他们的下落,只要能找到人证,证明你父亲的案子是冤案,就能顺藤摸瓜,揭穿魏严他们的阴谋。”
“可时间来不及了。”斩疆尘看着他,“大理寺三日之内就要结案。”
“来得及。”沈辞安抬头,目光坚定,“我今晚就去见七皇子,让他以‘病情加重’为由,请陛下暂缓结案。你这边……”他看向斩疆尘,“需要你演一场戏。”
“演戏?”
“对。”沈辞安的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你去‘拜访’三皇子,装作走投无路想投靠他的样子,把他稳住。最好能套出些话来,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能派上用场。”
斩疆尘皱眉:“我去见他?万一被他扣下怎么办?”
“他不会。”沈辞安摇头,“他还需要你这颗棋子对付魏严。你记住,只说场面话,别答应任何实质性的条件。”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斩疆尘,“这里面是迷药,万一有危险,就用这个脱身。”
斩疆尘接过瓷瓶,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心里却暖烘烘的。他看着沈辞安,忽然觉得,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有这人在身后,他就敢闯一闯。
“小心。”斩疆尘低声道。
沈辞安笑了笑:“你也是。”
当晚,斩疆尘果然去了三皇子府。三皇子果然摆出一副“惜才”的样子,说了许多拉拢的话,甚至暗示只要斩疆尘肯“识时务”,日后必能“权倾朝野”。斩疆尘虚与委蛇,故意透露出“对七皇子失望”的态度,果然让三皇子放松了警惕。
离开三皇子府时,已是深夜。斩疆尘刚走到巷口,就看见沈辞安的身影在路灯下晃动。他穿着件黑色斗篷,显然是在等他。
“怎么样?”沈辞安迎上来,眼中带着关切。
“套出些话。”斩疆尘压低声音,“他说‘十年前的案子办得干净’,还说‘魏严老东西想独吞功劳’。”
沈辞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果然是他们联手做的。”他顿了顿,又道,“七皇子那边已经办妥了,陛下同意暂缓结案。我们还有五日时间。”
两人并肩往回走,夜色浓稠,只有月光透过云层洒下一点微光。巷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走到岔路口时,斩疆尘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沈辞安问。
斩疆尘看着他,路灯的光勾勒出他清瘦的侧脸,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忽然想起白日里在桃林,沈辞安替他拂去发间花瓣的样子,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没什么。”斩疆尘移开目光,声音有些不自然,“只是觉得……多谢你。”
沈辞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说过,我们不是孤军奋战。”他看着斩疆尘略显僵硬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位铁血将军,偶尔流露出的笨拙,竟有些可爱。
回到府中,斩疆尘坐在灯下,摩挲着那枚桃木簪。簪身上的桃花纹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像极了沈辞安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他忽然明白,有些情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就像这桃林里的花,哪怕经历风雨,也总会在春天如期绽放。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沈辞安的书房里,也放着一幅刚画好的小像。画中是斩疆尘在桃林里喝茶的样子,眉眼间带着难得的放松,角落里,同样刻着一枚小小的桃木簪。
夜色渐深,中州城的暗流仍在涌动,可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里,两颗原本疏离的心,却在不知不觉中,靠得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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