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重开不能跳关

　　戚怀素站在问心阶的最底下向上看。

　　云雾缥缈，仙气袅袅，让人看不清台阶的尽头。最上面大抵坐着宗主、几个门派的长老和一些将来会继承衣钵的亲传子弟。

　　问心阶上，零零散散有不少新生弟子在向上爬，成群结队的有，形影单只的有。

　　走在问心阶上会让人想起扰乱道心的琐事，据说经常有弟子走着走着就着了魔似的向下跑。虽然不会致人受伤，越往上确实会受到更大的压制力，如果坚持不下，也会被淘汰。可谓内外兼修，走上去的弟子都是问心问道皆坦荡。

　　有的弟子为了展现实力，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有的甚至带了吃食，边走边吃边聊天。

　　戚怀素上辈子走问心阶可没这么多人陪着。毕竟他是“横空出世”“来路不明”的天才，长老恨不得让别人以为他是天地灵芝孕育出来的神子，自然不会让让别人知晓。

　　戚怀素的原名叫戚元。据说他的啼哭声和元宵节的礼炮声同时响起，所以取名叫戚元宵，后来上族谱又把“宵”字删了。

　　那一天的上午，风和日丽，娘让戚元看完书去帮田里忙碌的几兄弟送饭。

　　他在房间里运行完一周天，出门时天色乍变，地面传来隐隐震感，伴随着腐烂的腥臭味魔兽在他面前一巴掌掀飞了一个屋顶。

　　中午，戚元举着剑，用和散修学的几个招式螳臂当车，就当他撑不住的时候，天盛宗剑宗长老陈老先生宛如天仙下凡，几道剑光斩杀了魔兽。

　　戚元满头满脸都是血，仓皇地不知道先去感谢恩人还是冲去田里看看亲人，然后便听到仙人问他，为了苍生福祉，愿不愿意改头换姓加入天盛宗。

　　下午，戚元穿着最好的衣服走进了天盛宗的大殿，依次拜过宗主长老，被带着去看了玄渊剑的伴生铭文。

　　“古剑玄渊，饮血噬魂，久持则魄散，力竭而刃枯。”

　　长老跟他说，外人只知道全知者说玄渊剑有神力，不知道它会凶残弑主，夺人性命。他们问戚元，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为了天下安宁，为了民生福祉，他愿不愿意假扮成名义上的剑主。

　　晚上，戚怀素披着月色，就在几位长老的注视下走完了问心阶。

　　第二天，天盛宗的少宗主，玄渊神剑的剑主人，天才戚怀素就诞生了。

　　现在的戚怀素已经想不起来第一世自己走问心阶的时候想过什么了。

　　那个时候自己16岁，没吃过什么生活的苦，大概想着的就是“一定要证明自己”“成为一名可以护卫一方的剑修”“为了世界和平”之类的。

　　虽然现在不知道玄渊剑情况如何，也不知道“天人”用意为何，但是为了他自己和戚七的遗志，他都要会走下去。

　　戚怀素感觉有一点窒息，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戚七虽然瘦，但是身体底子不错，用了点灵力爬楼梯也不算累。

　　“——呵！”居然旁边有人大喘了一口气。

　　戚怀素没抬头，他看着自己脚上的粗布鞋……嗯，百年过去还是发展了，戚七这双鞋看着比自己当年要好点。

　　“戚大佬！”有熟悉的声音大喊了一句。

　　戚怀素这下才回头。

　　“哈。”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了这么高，离登顶只差几步之遥。

　　下面云雾渺渺，之前攘攘的弟子不见踪影，只有若隐若现的奋力向上攀爬的人影。离他最近的，气喘吁吁追着他上来的柯无苦，也跟他隔了点距离。

　　而他的前方空无一人，宗主和几位长老的面容清晰可见。

　　戚怀素扫视前方，目光落到一处时微微停滞。嗯？姜攸宁这家伙怎么又来了。妖族和天盛宗关系好成这样？

　　戚怀素下意识地撇开了脸。

　　只看见几个熟悉的面孔在冲他点头微笑，似乎是在鼓励这个有点天赋的新弟子赶紧爬上顶。

　　“你是魁首啊！小伙子！很不错啊！”一上来，他上辈子的师尊，剑宗陈长老就热情地拉着他。

　　“真是后生可畏，”另外一名长老迎上来，对着戚怀素点点头，“年纪轻轻已经是练气后期，入了宗门可以说是如鱼得水，青云可待啊！”

　　“我看这位小友手掌脉络灵气通达，一看就是我们阵修的好苗子啊！”

　　每一位长老对好苗子总是珍惜的。几位性格放得开的长老都围着戚怀素揽生，各个大弟子大师姐都应和着，宗主带着笑意看着他。

　　除了姜攸宁这个大少爷，他面色看着有些憔悴，最近似乎没怎么休息好。自从出现在戚怀素视野里，这个坏脾气的家伙就一直蹙着眉看着他。

　　戚怀素看着长老们热切的面孔，微微放下心来。他之前还担心自己夺舍戚七身体会被发觉。那时候坦白自己是戚怀素——谁会信啊！玄渊剑写的“久持则魄散”，在他们眼里戚怀素早就魂飞魄散了才对。

　　至于臭脸的姜攸宁……戚怀素选择忽视。

　　“这位小友姓甚名谁？来自哪里啊？”

　　“戚七，是明州人。”

　　此言一出，如他所料，长老们都顿了顿。

　　剑宗陈长老明显地僵在原地，笑容也停滞在脸上，但迅速回过神来：“小友，我们剑宗修炼资源丰富、待遇不差，还和戚少主是一个门派哦，要不要考虑一下？”

　　“来我们这里，还有机会跟姜太子对上手试炼哦。”陈长老看到一边的姜攸宁，又抛出他来。

　　姜攸宁这才有了点反应，冲他抬了抬眉。

　　“又不是姓戚的都要当剑修——”药谷长老向来心直口快，“我们这儿也不错——”

　　“感谢长老们的厚爱，”戚怀素心里已经做好了盘算，“但是晚辈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不知符箓山蒲长老是否愿纳晚辈于门下，指点迷津？”戚怀素理理衣袍，躬身一拜。

　　上山来一直臭着脸看戚怀素的姜攸宁听到这句话，比其他长老还要惊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看戚怀素，又看看陈长老。他握了握手里的剑，又看看戚怀素空荡荡的腰间。

　　*

　　加入符箓山是戚怀素早早想好的。上辈子被玄渊剑折磨了百年，寿元将尽时才研究出法阵将其封印，但是最后他也没能拔出玄渊剑。

　　他不会再握剑了。

　　而他气息精纯绵长，经脉韧性极佳，来符箓山确实是上佳的选择。

　　但他在同寝室里看到了柯无苦还是惊讶了一下。

　　“戚大佬！”柯无苦一进门就惊讶地喊出声，“好巧呀，我们又是室友！”

　　“刚刚那位师兄给我令牌的时候还说，你运气好，分到的是熟人，原来是你！”

　　戚怀素点点头，看到熟悉的人面上的笑也真诚了些许：“以后就是同门子弟，不必这么郑重地称呼我，直呼我名就可以。”

　　“戚七……吗？不行不行，”柯无苦拒绝，“好奇怪啊，明明是同龄人，总感觉你们比我成熟稳重得多。”

　　“嗯……“戚怀素又笑，“你恶补完了修真界的知识没？大少爷？”

　　“哎呀，”柯无苦自己不好意思地笑笑，“之前家里人都不觉得我有这个天赋，完全没让我接触过。”

　　“柯无疾呢？”戚怀素问。

　　“哦……没见着他。”柯无苦摇头，又转而想起了另外一件他本来要说的事情，“戚哥！接下来进那个秘境要怎么办啊，我可以跟你组队吗？”

　　“自然可以，一般而言，都是相熟的人互相组队，”戚怀素点头，“不必太紧张，秘境是有安全保障的，里面的魔兽不会太难对付。”

　　“魔兽……”柯无苦听到戚怀素同意先是松了口气，随即露出痛苦的神色，“上次戚哥你说最基础的雷霆鸟我都打了好半天！”

　　戚怀素用手指点点进入符箓山发的小储物袋：“对，可以趁着这两天先看看基础的魔物图鉴。”

　　柯无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走过问心阶，基本上已经算的上天盛宗的外门弟子，只不过正式的拜师礼是在秘境结束后。戚怀素自己收拾好床铺，又看看符箓山分发的一些物资。

　　几套粗布成衣，够他换洗用。符箓山入门的书籍和符纸，很实用，上辈子他学了点法咒都是实用性的，理论知识很贫瘠。还有些辟谷丹，不过他还没筑基，暂时用不上。

　　最实用的还是灵石，可能是看得出戚七的身世并不是很好，符箓山管事特地分了点灵石在他的储物袋里。

　　戚怀素运行了一周天，打算出门看看周围的环境和弟子居所的食肆，就看见刚刚说“要出门转转”的柯无苦跑了回来。

　　“戚哥！！”

　　他两眼亮晶晶，一副发生了大喜事的样子。

　　“白姑娘答应和我们组队了！”他兴致勃勃地说。

　　“我本来想着去食堂里看看，走反了出了山门，正好碰上上山的白姑娘，”他讲的眉飞色舞，“你猜怎么着，白姑娘这么厉害的人，居然主动问我能不能组队！”

　　戚怀素倒不算惊讶。白杜若看着冷清，没什么朋友，要组队的话肯定选有点熟悉的没什么心思的柯无苦最好。

　　“我说了我和戚哥一队，她就问我们同不同意，”柯无苦冷静了一点，“哦，对了，戚哥，她还问说，她是剑宗新入门的弟子，已经学完了基础剑术，修为练气后期，而且她从小学习药理，认识草木，也会炼丹，还和戚哥你兴趣相同，希望你可以同意。”

　　戚怀素这次有点惊讶：“白姑娘果然能力出众。”

　　他上辈子为了装逼，这也学点那也学点，积攒了一辈子才有现在的知识贮备，但是白杜若是实打实的新生，可谓翘楚。

　　不过，“兴趣相同”，是什么？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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