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阳光斜斜地从窗棂溜进来，在课桌上投下长方形的光斑。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翻书的轻响。

　　温辞正在做一套物理模拟卷，眉头微蹙，专注地盯着一道电磁场综合题。草稿纸上画满了受力分析图，公式列了满满一页。

　　旁边的周时屿却有些坐不住，他转着笔，目光时不时瞟向窗外——操场上有几个班在上体育课，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隐约传来，勾得他心头发痒。

　　“喂，”周时屿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温辞，声音压得很低，“下节体育课，去看他们打球不？”

　　温辞没抬头，笔尖依旧在纸上演算：“不去，卷子还没做完。”

　　“哎呀，做那么快干嘛，”周时屿凑近了些，呼吸几乎要拂过温辞的耳廓，“劳逸结合懂不懂？再说了，你物理都快满分了，差这一会儿？”

　　温辞的笔尖顿了顿，侧头看他：“你上次物理周测多少分？”

　　周时屿的笑容僵了一下，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八十多，也不算低了吧。”

　　“年级平均分七十九。”温辞言简意赅，转回头继续做题，“你离‘不差这一会儿’，还差得远。”

　　周时屿被噎了一下，却没生气，反而低低地笑起来：“行吧，温学霸教训得是。”他嘴上认了，手里的笔却转得更快，眼神还是忍不住往窗外飘。

　　过了几分钟，温辞忽然停下笔，把自己的草稿纸撕下来一角，飞快地写了几个字，推到周时屿面前。

　　纸上是一行清秀的字迹：“这道题辅助线错了，试试连接BD。”

　　周时屿愣了一下，低头看自己面前的几何题——他刚才磨磨蹭蹭画了半天辅助线，怎么也算不对，没想到温辞居然注意到了。

　　他按照温辞说的，重新在图上连了条线，原本卡壳的思路忽然通了，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开关，步骤顺理成章地铺展开来。

　　“神了啊你！”周时屿眼睛一亮，压低声音惊叹，“怎么想到的？”

　　温辞没直接回答，只是指了指题目里的条件：“这里提到了中点，通常和对角线有关。”

　　周时屿恍然大悟，连忙提笔演算，这次倒真沉下心来，连窗外的篮球声都忽略了。

　　温辞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重新拿起自己的笔。

　　夕阳慢慢西沉，把两人的影子在桌面上叠在一起。周时屿算完题，长舒一口气，转头想跟温辞说点什么，却见温辞已经做完了卷子，正低头看着一本厚厚的物理竞赛书，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他忽然就没了说话的念头，只是静静地看着，连转笔的动作都放轻了。

　　自习课的铃声响起时，周时屿才回过神，见温辞合上书本，开始收拾东西，连忙也手忙脚乱地把卷子塞进书包。

　　“体育课去不去？”温辞背起书包，忽然问了一句。

　　周时屿愣了愣，随即笑开了，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去！当然去！”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延伸到走廊尽头，像要把这安静的时光，也拉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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