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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我的占有欲会变成锁链
精神病院里，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孩蜷缩在病床上。她双手抱头，拼命摇晃着脑袋，试图将那些悲伤的情绪甩出去。
“我不敢了。”
我怎么会这样？
女孩瞳孔骤缩，她已经忘记前些年发生的事情了。
“我不敢了。”
女孩的意识明明是清醒的，能控制自己的四肢，可是嘴巴却不受控地重复着：“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用的还是方言，可女孩已经有五六年没再说过了。
此时，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和一位穿着西装的少年走了进来。
此时若是有人注意看便会发现穿着西装的少年目光完全是沾在白衣青年身上的。
白衣青年刚进去看到的就是素衣少女像受惊的猫咪，双手抱头、蜷缩着身体、瞳孔失焦，用干涩嘶哑的嗓音在向记忆里的人求饶。
青年心下一紧，刻意放轻脚步，生怕惊扰到病人。
沈羡安走到床边，并未贸然上前，而是从口袋内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随后放在掌心，手伸到女孩低垂的视线前方，青年声音温润似水，“阿淮，我回来了。”
原本沉浸在痛苦情绪无法自控的女孩，听到熟悉的声音，哭声倏地停止。
“我听同事说，你下周就可以出院了。”沈羡安说道，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带给面前的女孩有多大安抚力量。
“嗯。”原本蜷缩着的身体缓缓起身，少女泪眼朦胧间看到了紧紧躺在青年掌心的糖果，以及沈羡安身后，那个身穿黑色西装，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医生的少年。
“师兄，他是你说的朋友吗？”女孩一边接过糖果，一边问。
仿佛刚才的哭泣就是一场梦，醒来就忘了，女孩很快便从负面情绪中抽离出来。
“是啊！”沈羡安点点头。
沈逸乘听到“朋友”二字，顿时皱眉，幽怨地看了青年一眼。
什么朋友，他明明是沈羡安的老公。
难道沈羡安要他做没名没分的地下恋人吗？
不行，那是万万不行。
他要沈羡安对外承认他们间的关系，他真的不想每次都被沈羡安说是关系好的朋友。
沈羡安看向少年，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这是我的师妹，谢淮。”
“嗯。”少年只是简单应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昨天不是说要见我家人吗？怎么这么冷淡？”沈羡安明知故问。
沈羡安不语。
他想要的才不是这种普通的见家人方式，他想要的是有名有分的那种。
可是……
沈羡安不给他。
“没什么。”沈逸乘不回答。
“阿淮，他不是朋友，是我的恋人。”
沈羡安话音刚落，原本沮丧的少年猛地抬起头。
“我猜对了诶！”少女眼神一亮，“那我是叫嫂子还是哥夫。”
两人走出病房后，沈逸乘几乎是片刻就贴上沈羡安。
“哥，她这样真的能出院吗？”
沈羡安边走边说，“她的病情早就稳定了，将近半年。只是今天她父母来过，受了刺激。”
他顿了顿，眼前闪过初遇这女孩时的画面，那个将自己彻底埋在被褥堡垒里、拒绝一切接触的小身影，与方才那个虽然崩溃却最终能回应他的少女重叠，“她很努力。”
“病情稳定后，她初高中的课程，只用几个月就自学完了。大学课程也已啃透，申请了公费留学，明年就走。”
他希望她能有新的开始。
沈逸乘没再追问女生的病情，只是忽然伸手，极快地在一下沈羡安耳侧碰过，吻一触即分，快得像错觉。
沈羡安脚步未停，僵了一瞬，并没斥责沈逸乘这大胆的举动。
沈逸乘唇角勾起，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假装无事发生，乖乖地跟了上去。
然而少年心里想的却是：看，哥的情绪，最终还是被我搅动了。哪怕只是一点点。
两人进了主任办公室后，只听”哐当”一声，门被沈羡安关上。
“老婆，刚才怎么不理我？”少年声音委屈。
“你……”
沈羡安一直觉得自己情绪很稳定，可直到他遇见沈逸乘，这个少年无一天不在牵动他的心。
正当沈羡安想该怎么转移这个话题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沈医生在吗？”
沈羡安一下就听出是他病人之一黎墨的声音。
“在，稍等。”沈羡安推开往他身上靠的沈逸乘去开门。
“沈医生，我还复查。”
“好的，进来吧！”沈羡安侧身让开。
“嗯。”黎墨走了进去，找个了位置坐下。
“逸乘，你先出去。”沈羡安说。
“行吧！”沈逸乘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他想要的回答还没得到呢！
不行，他要记在便签里，不然过会儿，他忘了，岂不就让沈羡安混过去了。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做了。
办公室内。
“这两个星期过得怎么样?”沈羡安已经坐到了办公椅上。
“还好。”黎墨想了半晌，最终只吐出两字。
“还好，那就是不好。”沈羡安一下便看出。
“我的爸妈主动来找我了，这次是真的。”
黎墨说真的不渴望母爱，父爱，那肯定是假的。
不然又怎么可能刚开始那五六个人能骗到他呢？
他自认不是聪明人，但也不傻，只是每次都会抱有期许。
“恭喜。”
“但他们想给我安排相亲。”黎墨倏然笑了，那笑容却让沈羡安心底发紧，那是和谢淮崩溃时一样的破碎感。
“我拒绝了。”黎墨抬起头，“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他顿了顿，“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可是我怕伤害到他。”
苏韫的心意，黎墨很久之前便看出来了。
少年每次看他时掩盖在眼底的青□□意，他怎么会读不懂呢？
可是，他好怕自己会伤害到自己的爱人。
他明白自己的占有欲有多高。
所以，他一直在苏韫面前假装钝感力极强，对兄弟和爱人间的边界模糊。
不可否认，他真的很喜欢看苏韫每次费尽心机只想要他的一个拥抱的模样。
沈羡安拿笔的手顿住，“你担心的‘伤害’，具体是指什么？”
“我怕我的占有欲会变成锁链，怕我阴郁的一面会灼伤他，阳光下的向日葵，不该被我拉进深渊。”
“其实你口中那位‘你怕伤害到的爱人’，昨天刚坐在你这个位置，对我说了几乎一样的话。”
沈羡安本来不该把苏韫也在他这看病的事情说出来的，可是见这两个都不知道张嘴，他想出于私心帮一把。
黎墨垂下的脑袋，忽地抬起。
“黎墨，恐惧有时源于爱。但真正的爱包含信任，信任对方的选择和承受力。你为何不试着对苏韫坦诚一次？”
“我想想吧！”
之后两人都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从医院出来后，黎墨去了福利院。
黎墨刚到，就被福利院的小朋友们围了起来。
“哥哥！哥哥！”
“黎墨哥哥！你回来啦！”
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满了纯粹的喜悦。
“哥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一个小女孩扯着他的衣角，仰着小脸，委屈巴巴地说道，大眼睛里仿佛蒙上了一层水汽。
黎墨蹲下身，摸摸小朋友的脑袋，“因为哥哥要挣钱啊！”
“那……”小女孩想到什么眼睛亮起，“哥哥上次说要给我带故事书，有带来吗？”
“当然。”黎墨拿下背上的书包，拉开拉链，从书包里翻出几本未拆封的书递给小女孩。
“哇！”小女孩兴高采烈地接过图书，紧紧抱在怀里，仿佛得到了什么绝世珍宝，方才那一点点不愉快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其他孩子也羡慕地看着，叽叽喳喳地讨论起书里可能的故事。
看着孩子们单纯快乐的模样，黎墨心底的阴霾，似乎也被这院中的阳光驱散了些许。
“黎墨，回来了。”
一个温和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黎墨下意识回头看去。
是院长妈妈站在走廊处看他。
“嗯，院长妈妈。”黎墨站起身，微微颔首，态度恭敬而亲近，“最近院里一切都好么？”
“都好，一切都好。”院长妈妈走上前几步，目光扫过正围着新书叽叽喳喳的孩子们，眼神慈爱，“就是这些孩子总念叨你。这次能待多久？”
“下午没什么事，可以多待一会儿。”黎墨回答，视线也落在孩子们身上。
“那就好。”院长妈妈点点头，“最近过得怎么样？”
黎墨沉默了。
许久，他回道，“挺好的。”
院长妈妈何等细心，自然听出了他话语的异样。
她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追问，“没事就好。你去陪孩子们玩吧！厨房今天做了绿豆粥，等下记得吃一点。”
“好！”他伸手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院长妈妈，这个给您。”
院长妈妈看着那信封，并没有立刻去接，“我记得你才刚毕业，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我还有。”黎墨坚持着，将信封又往前递了半分，“就当孩子们改善下伙食都好。我能做的，不多。”
院长妈妈看着青年眼中那份深藏的固执，知道再推辞反而会伤了孩子的心。
她终是叹了口气，接过了那个信封。
院长妈妈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心疼，“总是这样。好了，这钱我收下，会用在孩子们身上。现在，快去陪他们玩吧！”
“好。”
黎墨刚走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他下意识接起电话，不料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谁，电话就被挂断了。
黎墨迷茫地看着手机界面，电话是买家打来的，“可能是误触吧！”黎墨没有多想。
买家可以给商家打电话的功能是这几天刚上线的，黎墨昨天晚上更新完app，在设置看到新功能就顺手点了开启。
而黎墨却不知道，刚才这一通电话，给另一边的苏韫带来了多大的恐慌。
苏韫确认电话挂断后，手机瞬间从他手中滑落，砸到地板上。
苏韫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似的，几秒钟后，他才回过神来，他开始焦虑地原地乱转。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他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双手插入头发，胡乱地揉着。
“怎么是哥！他看到我了，对吧！”
“哥会不会觉得我是变态？”
少年越想越绝望。
他今天是想问手办做到那一步了，结果一个没留神按到了视频通话。
“哥知道了，会不会讨厌我？”
黎墨临走时被几个小朋友拉住衣角。
“哥哥不要走。”刚才和黎墨说话的小女孩热泪盈眶地拉住他的衣角，“哥哥上次说一个月就回来了，结果我等了半年。”
“我……”黎墨在这个时候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了，哥哥还有事情要忙，你们不要拉着他。”院长走了过来。
“不要。”另一个孩子说道。
黎墨蹲下身，揉了揉那个小男孩的脑袋："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看你们的。”
“不要！”另一个小男孩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黎墨缓缓蹲下身，与小朋友们平视。
傍晚黄昏的光线洒在青年精致的侧脸上，为他俊美的轮廓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他伸手揉了揉小男孩柔软的短发，“离别是为了更好的再见。”
黎墨推开家门后，发现今日出乎意料地没有一个少年扑他个满怀。
苏韫没和他说过要回学校呀？
现在怎么就没有人？
出去玩了？
还是病情加重了？
想到这种可能，黎墨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便慌张地跑上二楼，他想拉开门，却发现门锁了。
他焦急之际看见了，躺在苏韫门口的Candy。
他抱起Candy，“他怎么样了？”
白猫貌似没听懂黎墨的话，没有回应黎墨，只是低头舔自己的毛。
“Candy，我知道你听得懂。”黎墨知道Candy是苏韫的意识体后，便翻找了许多关于意识体的资料，其中有一项便是意识体拥有七岁孩童的智力，可听懂人类语言。
“喵呜～”猫猫委屈地抬起头，不是他不和黎墨说，是苏韫不让啊！
听着白猫的声音，黎墨猜到了部分，“他不让你说吗？”
白猫伸了下猫爪。
“我说对了？”黎墨问。
白猫又伸了下爪子。
黎墨把白猫放下，“你先去玩吧！”
白猫摇摇尾巴走了。
黎墨试着又敲了一次门，“阿韫？韫韫？你在里面吗？”
房间里传来东西砸落地面的声音。
黎墨的心提了起来，他担忧地拍着房门：“阿韫，你没事吧？”
“没事。”苏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等一下，我去开门。”
“好。”黎墨松了一口气。
黎墨站在门口等了不到一分钟，苏韫就开门了。
出奇的是这次黎墨没有在苏韫眼中看到光亮，而是……惊疑不定。
“你把我设计图弄坏了？”黎墨想起了，他刚开始创业那会，他坐在书房画设计图，苏韫端着杯牛奶推开书房的门想给他喝，不料杯子没拿稳，好巧不巧，液体落在了图纸上。
当时的苏韫就是用这样惊慌失措的神色
“没有！”苏韫摇头。
“那是怎么了？”
黎墨实在想不到苏韫还有什么原因会面对他感到心虚。
“没什么。”苏韫不敢明说。
他心里忐忑不安，暗暗祈祷哥没看清他的脸，不然可就露馅了。
他回看购物平台的聊天记录，发现通话时长记录也就三秒钟。
或许哥才刚接起电话，没来得及页面就显示挂断了呢？
黎墨这次是真不知道苏韫在焦虑什么，他只好继续猜测，“还是你进了我的工作室？”
“没有！”
这次苏韫的声音比平时大了，黎墨便以为猜对了，“那里别随便进去，里面有的东西要是不小心打翻了多危险！”
苏韫没想到黎墨误会了，不过这样也好，恰恰证明黎墨没有发现那个人是他，他顺势接下黎墨的话茬，“知道了。”
苏韫又恢复了往常那般，伸手拥住黎墨，“我就看看嘛！”
“别撒娇！”黎墨推开苏韫，“我重新给你量下体温，没事的话明天就回学校吧！”
苏韫想拒绝，可想到明天就要竞标了，只能委屈巴巴地走过去量体温。
不过，走之前得把“情敌”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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