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进化1.0

　　火堆在部落中央燃烧，烤焦的兽肉香气与浓烟混合在夜色里，像一面看不见的帷幕，将人类的聚落与外界隔开。阿鲁与远猎队归来时，部落的人群已在等待——他们看到拖回的白面兽尸体，低声议论，眼里既有震惊也有兴奋。
　　托玛把那块刻满线条的石板放在火堆旁，示意大家围坐。石板上的刻痕，在火光下像一条条流动的暗河。托玛用骨刀指着它们开口：
　　“这些线，不只是兽的行迹，也是它们的习惯和弱点。”

　　部落的长者塔哈眯起眼：“你是在说……我们能在见到它们之前，就知道它们会怎么做？”
　　托玛点头：“白面兽依赖它们熟悉的路线和时间，如果我们在这些固定的点上改变环境——制造烟、火、噪音或新的气味——它们就会失去判断。”

　　他把战斗中用的公式刻在石板的另一面：
　　稳定习性×外部变量强度 ÷适应延迟 = 反制窗口。
　　托玛没有用复杂的语言解释，而是举了个简单的例子——如果猎人知道河流每到月圆之夜会涨水，那么就在那一刻跨河追击，就能逼退对岸的掠食者。

　　阿鲁补充：“我们今天不是靠力量胜的，而是靠让它们措手不及。以后打猎、御敌，都要学会先让对手出错。”

　　部落里一向安静的织皮女萨拉开口了：“那石板上刻的符号……能不能学？如果大家都懂，就算你们不在，部落也能用。”
　　这是托玛没预料到的提议。过去，狩猎的技巧是口耳相传的秘密，只在少数猎人之间流动；现在，萨拉让知识变成公共的——这意味着它可以被更多人使用，也可能落入敌手。

　　塔哈沉吟片刻，说：“这石板不能随便放。但它的内容要教给所有成人。”
　　于是，火堆旁的夜晚变成了一场简陋的课堂。托玛用兽骨在泥地上画出谷地、雾线、巢穴、火圈，把每一个步骤重复给年轻的猎人和妇女。

　　部落第一次有了超越口述的知识记录。公式不仅是战斗的工具，也成了传递经验的媒介。托玛意识到，这是另一种进化——记忆不再依附在个体上，而能被刻在石、传在声中。

　　夜色渐深，风从远方的林间带来新的气味。托玛抬头看向黑暗——他知道，白面兽还在适应这场失利，它们的反应会成为下一道公式的变量。

　　进化，从此不再只属于身体和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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