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弈

　　尚药局被查的消息传遍京城时，沈青梧正在药房整理药材。二皇子府的人来相府闹事，被李晏之的侍卫拦在门外，吵嚷声隔着几重院落都能听见。

　　“姑娘，二皇子说要亲自来问罪呢。”丫鬟捧着药罐进来，脸色发白。

　　沈青梧将一味毒草收入暗格，淡淡道：“让他来。”

　　她知道李晏之故意让她留在偏院。二皇子要找的“罪证”，就在她这里——太子药渣里提炼出的毒素，以及尚药局太监的供词，都被李晏之藏在了药房的夹层中。

　　未等二皇子进门，宫里忽然来了旨意，召李晏之与二皇子即刻入宫。传旨的太监神色凝重，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沈青梧一眼。

　　“姑娘，这是……”丫鬟不解。

　　沈青梧望着太监离去的方向，心中隐隐不安。按李晏之的计划，至少要等收集完尚药局的罪证再入宫面圣，此刻传召太过仓促。

　　“去看看相府的侍卫是不是少了一半。”沈青梧吩咐道。

　　丫鬟很快回来，脸色更白了：“何止一半！后院的侍卫都不见了，连老赵的徒弟也没影了！”

　　沈青梧心头一沉。李晏之调走侍卫，分明是故意给人可乘之机。难道他早就料到二皇子会狗急跳墙，想用偏院当诱饵？

　　她快步走到书架前，转动第三排的青瓷瓶，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暗格。里面的罪证果然还在，只是多了一张字条：五皇子府有异动，速去。

　　是李晏之的字迹。

　　沈青梧握紧字条，忽然明白这盘棋比她想的更复杂。李晏之查二皇子是真，借刀杀人是真，但真正的目标，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五皇子。

　　谢临渊说二皇子毒害太子，李晏之便顺水推舟查尚药局，引二皇子与五皇子互相猜忌。如今二皇子被召入宫，五皇子若趁机对偏院动手，便是坐实了谋逆之心。

　　而她，是这场局中局里，最关键的那颗饵。

　　沈青梧换上男装，将罪证藏进腰带，翻墙出了相府。她没有去五皇子府，而是直奔东宫。太子虽薨，东宫的侍卫多是李晏之的心腹，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路过朱雀大街时，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谢临渊骑着黑马从街角冲出，玄色衣袍在风中翻飞，看到她时勒住缰绳。

　　“跟我走。”他伸手要拉她上马。

　　沈青梧后退一步：“五皇子是不是要对相府动手？”

　　谢临渊眸色一沉：“是二皇子的人冒充五皇子府的侍卫，李晏之故意放出消息引他入局。”他声音急促，“宫里已经动手了，二皇子母族被围，他要狗急跳墙了！”

　　沈青梧心头剧震。原来李晏之连皇上的动作都算到了。借查尚药局逼贵妃一族暴露，再引二皇子反扑，顺势一网打尽。而五皇子若卷入其中，便是自寻死路。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沈青梧盯着他，“你是五皇子的人。”

　　谢临渊翻身下马，黑眸在她脸上停驻片刻，忽然扯断腰间的玉佩扔在地上：“从现在起不是了。”他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却很轻柔，“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带着兵器的寒光。沈青梧看着谢临渊眼中的焦急，忽然想起他说的“我们是一类人”。或许他们都一样，看似为别人卖命，实则都在寻找破局的路。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跃上马鞍。黑马嘶鸣一声，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沈青梧伏在谢临渊背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青草气息。她忽然明白，这盘名为京华的棋局里，没有真正的赢家，只有在绝境中寻找生机的人。

　　而她的路，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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