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权臣之路

　　晨雾漫过静心庵的青石板路时，沈惊寒正蹲在佛堂角落，指尖抠着地砖缝隙。昨夜画春提及钟楼已毁，可她分明记得祖父手札里写过 —— 静心庵钟楼地基用的是北疆玄铁石，水火不侵。

　　“小姐，该换药了。” 画春背着包袱从门外进来，眼底带着惊惶，“方才我去厨房打水，听见两个烧火尼姑说…… 京郊驿站今早发现一具驿卒尸体，穿青布短打。”

　　沈惊寒指尖猛地一顿，地砖被抠下块碎角。“尸体？”

　　“是……” 画春声音发颤，“她们还说，那驿卒手里攥着半块玉佩，像是青鸟形状。”

　　谢临渊的人死了。

　　沈惊寒霍然起身，撞翻了身后的烛台。青铜灯座在地上滚出老远，映得供桌下的佛经箱泛着冷光。“你没去驿站？”

　　“我……” 画春扑通跪下，“奴婢走到半路，看见几个带刀的黑衣人在驿站外徘徊，就没敢靠近，绕路回来了。”

　　还好。沈惊寒按住狂跳的心脏，谢临渊的人被杀，显然周党已经察觉到动静。他们要杀的不只是苏靖远，还有所有可能接触到密信的人。

　　“起来。” 沈惊寒扶起她，“去把佛堂西侧的香炉挪开，底下有块松动的地砖。”

　　画春依言照做，果然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仅容一人匍匐通过。“小姐，这是……”

　　“通往钟楼旧址的密道。” 沈惊寒从箱里抽出本《心经》，撕下封底夹层的油纸，里面是张用朱砂画的简易地图，“祖父当年修这庵堂时，特意留了后路。”

　　昨夜她翻遍佛经，终于在《心经》里找到这张图。所谓失火拆楼，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您要亲自去？” 画春拉住她的衣袖，“太危险了。”

　　“越危险越安全。” 沈惊寒将匕首别在腰后，“慧能肯定在盯着咱们，我走密道出去，她们只会以为我还在佛堂装疯。”

　　她钻进密道前，塞给画春个锦囊：“若我未在午时回来，就打开这个，去找庵里那个瞎眼的扫地老僧。”

　　密道里弥漫着霉味，伸手不见五指。沈惊寒数着步数，按照地图所示左转三次，终于摸到块向上的石阶。推开头顶的石板，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 —— 眼前竟是片荒草丛生的空地，中央立着半截焦黑的木柱，正是钟楼旧址。

　　她在断柱周围徘徊，踢开半尺厚的浮灰，果然发现块刻着北斗七星的青石板。按祖父手札里的提示，她依次按住 “天枢”“天玑” 两颗星的凹槽，石板 “咔哒” 一声弹开，露出个暗格。

　　暗格里没有兵符，只有个巴掌大的铜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卷泛黄的账册，扉页写着 “漠北茶马互市流水”。

　　沈惊寒心头剧跳。这正是周党勾结漠北走私的铁证！

　　刚要将账册收起，身后突然传来草叶摩擦声。她猛地转身，看见谢临渊正站在断柱阴影里，手里把玩着那枚青铜虎符。
　　“沈小姐倒是比我想的快。” 他缓步走来，靴底碾过焦木碎屑，“找到想要的东西了？”

　　“你怎么会在这？” 沈惊寒握紧铜盒，指尖掐进掌心。

　　“我的人死了，自然要来看看是谁动了手。” 谢临渊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账册上，“看来你祖父留给你的，不止兵符。”

　　沈惊寒突然想起什么，掀开账册最后一页 —— 右下角有个极小的墨点，与父亲密信上的笔迹如出一辙。原来父亲早就知道账册在这里，让她来静心庵，根本不是为了避难。

　　“周党动作很快。” 谢临渊突然靠近，将虎符塞进她手里，“苏靖远虽没被构陷，但京郊大营已经被周贵妃的兄长接管了。”

　　沈惊寒捏紧冰凉的虎符，指腹摩挲着饕餮纹。“所以你打算让我用这枚失效的兵符，去跟周党硬碰硬？”

　　“兵符失效，人心未散。” 谢临渊指了指账册，“但有了这个，就能让那些被周党打压的老将，重新站到你这边。”

　　远处传来钟声，已是巳时。沈惊寒将账册藏进怀中，突然笑了：“谢公子倒是会算，既得了人情，又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彼此彼此。” 谢临渊望着她藏账册的位置，眼底闪过丝玩味，“毕竟疯丫头发疯时，可比我狠多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空地，刚要钻进密道，就听见庵堂方向传来惊呼。画春的声音穿透晨雾，尖锐得刺耳：

　　“小姐！慧能住持带着人来了！她们说您是妖女，要绑去见官 ——”

　　沈惊寒与谢临渊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那半截焦黑的断柱。

　　看来这场戏，得换个地方唱了。

　　谢临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虎符往她袖中一塞：“东侧围墙有棵老槐树，能翻出去。”

　　“你呢？”

　　“我？” 他笑了笑，转身走向密道入口，“自然是留下来，陪这些尼姑们聊聊佛法。”

　　沈惊寒望着他消失在阴影里的背影，握紧袖中的虎符与账册。晨风吹过断柱，卷起满地焦灰，像极了前世那场焚尽一切的大火。

　　但这一次，她不会再让火焰将自己吞噬。

　　她转身奔向东侧围墙，靴底踏过荒草的声音，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敲响第一声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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