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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最后,还是何清影从一边叉出来,“如果是想最先知道咱们小店的新品,加我也是一样的哦。”
女生感激的看何清影一眼,扫码离开。
直到临近中午,街上人越来越少,何清影才有空问顾驰。
“诶,你刚刚拒绝的理由太拙劣了,多伤人心啊。”
这年头,一个成年人说没手机的稀有程度堪比发现恐龙化石。
顾驰:“我没骗她。”
“你在我面前还嘴硬啊,人都走了……”一股电流直通大脑,何清影突然想起,好像的确没见过顾驰拿出手机,她也没有顾驰的联系方式。
不会吧?
“你……真没手机?”她语气相当试探。
“嗯。”
“……”
景城又下起了小雨。
黑色木牌写着青林居对应的小店里,一阵又一阵的的笑声传出,甚至穿透了雨滴。
何清影气定神闲的喝着茶,“你笑的太大声了。”
“这不能怪我。”赵玉莹终于停下来,接过何清影递过来的茶,顺了顺气。
“这个顾驰太有意思了。之前非要给你打工赔偿就很奇葩,结果饭钱是借的,衣服是别人送的,吃饭是要吃鹅肝的,就连睡觉床都是硬的。”
“他是豌豆王子吗?”赵玉莹说完,被自己的话逗的笑个不听。
“最离谱的是,他来景城,一分钱没有,衣服没有,手机都没有,每天还一副谁欠了他五百万的样子,王子怎么日子过的这么紧巴巴哈哈哈。”
何清影也被她总结到位的话逗笑了。
“王子不至于,说不定是个少爷呢,小心少爷听见回归后报复你。”她调侃道。
“他敢!”虽然语气相当有气势,但赵玉莹还是下意识往店里四周看去。
“好啦。”何清影被她的反应笑的不行,“他今天说有事得请半天假。”
赵玉莹明显的松了口气,“不过他那张脸真的优越啊,摆个摊还能被围观。”
何清影赞同的点头,她看向赵玉莹,眼里闪过笑意,“之前不是跟你那棒球男有情况吗?怎么还在这关注顾驰了?”
这是何清影给取的,赵玉莹艳遇太多,她们从大学开始为了分清她的第几任,总是拿那个男生的某个记忆点取个名。
赵玉莹一听这个就来气,“别提了,那棒球男之前每次来都笑吟吟,还主动约我去打球,结果我两去玩了两天,跟我说他不喜欢年纪大的。”
她扒拉着何清影的手,开始剧烈的晃动,“你说,我看着年纪很大吗?本姑娘今年才25呀,年纪正正好。”
何清影被她晃的有些晕了,赶紧阻止肩膀上的手,“没有,你看起来才18岁。”
赵玉莹满意了,勾上何清影的肩膀,笑的风情万种,“还是我们清影有眼光,今晚赏你陪我小酌一杯。”
何清影有些迟疑——这月已经没经费了。
“不许拒绝!”她装作委屈,“我会很伤心的。“
“……啊……这个……”
“姐们儿请你!”
“也不是不行……”
“……”
“扣死你得了!”
顾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随意的拨动着手机。
何清影的备用机款式有些老了,页面软件也不多,估计很少用,但主题却被换成了蓝白色调,每个软件都被青花瓷瓶框了起来。
很轻易就能看出是何清影的手机。
顾驰点开通话,拨了个号码。
响铃七秒后,电话才被接起。
“是我,顾驰。”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完全没了在何清影身边的无辜劲儿。
“之前让你查的人,怎么样了?”
几秒后,顾驰才说:“知道了。”
“对了,帮我再查个人。”再即将挂断时,顾驰突然想到什么,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她叫何清影。”
景城陶瓷历史悠久,青花瓷一直占据着重要地位。
这里聚集了天下爱瓷之人,也诞生了许多制瓷大师。
吴谷诚算是景城青花瓷大师级别人物,自小跟着师父学习青花绘画,从事这行已有30余年,在景城已经颇有名望。他看完了学徒的作品,对其一一进行了点评。
下午,他习惯待在他的工作室里,一待就是一下午。
只是今天刚进工作室没多久,就有学徒敲门进来,说有人来找。
这并不奇怪,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找吴谷诚,大部分都是慕名而来,有想让他定制瓷器的,拜师的,甚至想挖他去坐镇的,但大多数都是无功而返,吴谷诚在景城名气大,但脾气也是一等一的怪,开出天价的不用正眼看,毕恭毕敬的也没什么好脸色,凡事都只看心情。
近几年来外来景城的人越来越多,吴谷诚不可能都去见,没有提前预约,他本意是想让学徒回绝。
但学徒却拿出一样令牌模样的东西,说是来人给的。
他精神一振,抬手让学徒将人请去会客厅。
出乎意料的,是个很年轻的男人。
顾驰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只穿着简单平价的t恤裤子,手上正拿着会客的茶杯,垂眸不语,整个人却透着丝丝矜贵,没由来的让人忌惮。
进去的瞬间,顾驰抬眸看他,精致的眉眼却让吴谷诚暗暗心惊。
似曾相识。
“吴大师。”他叫了一声。
“小伙子,你和陈姝言是什么关系?”
他心里已有猜测,毕竟面前男人的眉眼,很像故人。
“她是我母亲。”顾驰说。
心里的想法得到验证,吴谷诚心里幽幽叹息,“你是顾驰?你妈妈还好吗?”
他想起来上一次见到陈姝言,已经过去了十年,那时她独自一人回到景城,面上尽显憔悴,曾经最为活泼爱笑的小师妹却瘦的吓人,脸上苍白如纸,温柔的朝着他笑。
没想到,再有她的消息,竟是十年后了。
顾驰静默了一瞬,说:“她已经去世了,在四年前。”
“什么!”吴谷诚少有的情绪激动,“你母亲向来身体很好,怎么会这么年轻就……顾野那混账是怎么照顾她的,怎么四年了才告诉我!”
相比吴谷诚的激动,顾驰却异常平静,他垂着眼等待着吴谷诚的情绪过去。
半响,察觉到对方没了声响,才道:“当年的事情错综复杂,我后面再跟您解释,今天我来,是想拿回我妈的遗物。”
也许是顾驰表现的太平静了,吴谷诚不得不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年轻人。
他审视的目光落在顾驰身上,顾驰任由他打量,平静与他对视。
“我不能给你。”他说。
“按辈分,我该喊您一声师伯,您有什么顾虑,大可直接说出来,我们明人不说暗话。”顾驰没有生气,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拿回母亲的遗物。
“好!我直说,你母亲当年与我说的是,如果我见到你,发现你达到了她的标准,才能将东西给你,但现在我看你,完全没符合。”
他眼神冰冷,“你辜负了你母亲对你的期望!”
听到这,顾驰才有了反应,眼睛与吴谷诚对视,分别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怒气,他不自觉手握成拳,手上青筋凸显,没了刚刚的从容。
“麻烦师伯告诉我,母亲对我的期望是什么?”强忍着怒气,顾驰的声音有些沙哑。
“别跟我乱攀关系,你姓顾,不姓陈!”吴谷诚眼睛通红,泛起一丝笑意,“想知道你母亲对你的期望?自己去想。”
“先让顾野那个混账来跟我解释。”
一阵安静。
顾驰手上紧了又松,用着沙哑的嗓音说:“我是瞒着我……爸来的景城……”
“什么意思!顾野那混账还不打算告诉我,当初就不该让你母亲跟他走,现在连死了都没人知道!”
“师伯!”顾驰喊住他,“还请师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别把我的踪迹告诉我爸。”
顾驰恢复了平静,除了微哑的声线,面上看不出什么。
吴谷诚冷笑一声,“我凭什么要帮你?”
“师伯以为,我爸对我妈不好,我的处境就会很好么?”
顾驰说完,喝了口桌上冷了的茶,语气淡然,“打扰师伯了,我下次再来。”
他起身离开。
吴谷诚看向眉眼像陈姝言背影却神似顾野的青年,那双画了千百遍都稳如泰山的手却控制不住的颤抖,终是闭了眼,没再说什么。
顾驰从巷口出来,停在路边郁郁葱葱的榕树底下,相比何清影那边的小巷,这里要热闹的多,这是景城的老街坊,住的大多是土生土长的景城人。
他的母亲,曾经也住在这里。
“小伙子?”是苍老的声音。
顾驰侧身看去,一位年长的婆婆坐在家门口,慈祥的看向他。
“你长的好像我们巷子以前的一个姑娘。”婆婆笑了,“近看,更像了。”
顾驰眼睛流露出柔软,轻生问道:“这位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言啊。”老人眯起眼睛,似是陷入了回忆。
顾驰心头一震,低声道:“嗯。”
“当年小言可是我们巷子里最好看的姑娘,还特别亲人,每次见到我都喊的亲亲热热,哎呦可招人疼了。”
“她当时跟着老师傅学画陶瓷,每天早出晚归,在巷子里晃来晃去,我们巷子里大半后生都引的故意在巷子口等她,就为了最先到她面前献殷勤。”
老人想起以前,笑的合不拢嘴。
“可惜。”老人叹息一声。
顾驰弯起的嘴角淡了些许,“可惜什么?”
“可惜小言后来跟一个外地人好上了,那外地人就是长的俊,又会说好话,把小言迷的找不着北,外地人走的时候,小言非要跟着走。”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
老人很是唏嘘,唉声叹气的回屋了。
顾驰站在原地,心情复杂。
记忆里的母亲和老人口中的小言毫无相似。
她没有活泼好动,没有明媚自信,只有跟父亲的争吵和面对他时温温柔柔的笑。
顾驰没再停留,转身出了巷子。
口袋里手机震动,他接起。
电话里,是混不吝的声调。
“诶,你要我查的人,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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