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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鱼落雨5
黑，“基地”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从外面并未发现有被入侵的痕迹，风衿摸黑走进屋内，伸手去碰电源开关，惊觉居然没反应。
电源被人切了？！
“容仪？”她试探着开口。
没人回应。室内黑洞洞的，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风衿头皮有点发麻。每到这时候她就开始后悔自己小时候出于好奇看完的每一部恐怖片。
在壮着胆子往里屋走了几步后，她终于借着铁皮缝隙中流露的月光，勉强看清了地面的一片狼藉——
是容仪，组成容仪头部的金属贴片散落一地。
与此同时一股凉意蹿上脊背。
不是因为毫无生机的容仪，是身后，生物的直觉告诉风衿就在脚后跟旁边，一个活物正愈发不加掩饰地扭动。
自小在研究所长大的风衿自然明白这蓄势待发的响动意味着什么……
那是掠食者狩猎的准备姿态。
下一秒她与身后的活物同时动作，却终究因为受伤身手变缓，被那体型巨大的野兽扑倒在地。
“唔！”
倒地时风衿已经从侧腰拔出了匕首，这种情况下只要将刀刃竖起在胸前，完全可以利用对方的体型反制对手。
但在近距离对上那张熟悉的面孔时，风衿无比庆幸自己没有选择这么做，“……汐？”
汐显然也认出了风衿，手上一泄力直接软了身子，跌下来时侧身向地面，很贴心地没有砸在风衿身上。
风衿连忙起身把他抱住。
把人抱在怀里仔细看的时候，风衿才发现汐的意识是涣散的，并且发热已经到了她都觉得烫的地步。
下肢相触的部分能明显感觉到他尾巴的鳞片已经软化，柔软外皮下的肌肉纤维撕裂变形，已经有拧成一左一右两股的趋势。
想想都疼。
更别提他在应激反应下为了维持攻击姿态强行用尾部肌肉发力，无保护的软肉就这么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摩擦，血肉模糊的湿热感透过风衿的裤腿传递过来。
“你这是怎么……”风衿话都快说不利索了，发颤的双手一点点检查过所有生命体征。
到底是为什么在这种状态下还要保持攻击性？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吗？
“容仪……容……”
下意识磕磕巴巴喊了几遍，风衿才猛地回神：汐没有脱水。
那么地上的碎片是怎么来的可想而知。
风衿一声长叹：“容仪，你真的尽力了……叮叮！咚咚！还活着吗？活着就赶紧给我出来帮忙！”
随着她的指令，一处和铁皮墙面融为一体的暗箱猛然打开，蹦出两台奇形怪状的千斤顶机器人，白色灯带晃晃悠悠照亮了周边视野。
“欢迎回家，主人。”
风衿打量一番：它们俩油光锃亮红色的漆面跟容仪“究极战损版”的机箱一比，那简直就是毫发无损啊！
“怎么回事？”她脸色瞬间黑了，“你们没帮忙？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容仪散架？有没有一点团队精神！”
两台千斤顶振振有词，一人一句跟说相声似的：“根据当时的情况判断，”
“我们能保持正常运转的概率极低，”
“为了接应主人，”
“我们选择避战。”
风衿：“……”
算了，这两个小家伙的系统跟容仪是互通的，它们的选择多半也是容仪自己的授意。
“叮叮你去打开备用电源。”风衿吩咐，“咚咚过来，帮我撑着他尾巴。”
两台千斤顶立刻开始动作。风衿需要把汐弄去保温箱，但单靠自己根本抱不动，只能自己抱着汐的上肢，咚咚跟在后面撑着汐的尾巴。
“呃嗯……”
风衿感到汐在怀里瑟缩了一下，想来是咚咚碰到了他尾巴上的伤口，刚想提醒它慢一点，就见汐甩动尾巴狠狠抽在了咚咚的圆形顶盖上。
将近十公斤体重的咚咚就这么被掀翻在地，发出金属撞击地面特有的“噼里啪啦”的响动。
风衿：“……”
她深知汐的反应已经是有所克制了，紧贴着自己的上肢肌肉甚至没感觉到发力。
风衿现在对家里的惨状是怎么来的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知。
她尝试着稳定汐的情绪，用手顺着他的后颈轻轻抚摸，颈窝处的皮肤感受着对方颤抖的鼻息渐渐平复。
接着风衿重心下移，找准汐尾部没有受伤的皮肤轻轻抬起，指引着咚咚往这个方向发力。
这时候备用电源启动成功，光明降临的一瞬间风衿用制服外套裹住汐，遮着他的眼睛成功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倘若容仪的视觉模块还能运转，绝对会被眼前的景象惊掉下巴：方才凶悍无比、拼尽全力无法制服的冷血动物，此刻就乖乖地缩在风衿怀里任她摆布，全程最大的反应也只是在风衿把他放进保温箱，想要往回抽手时紧紧抓着不放。
风衿看一时半会怕是离不开了，索性直接撤了隔离挡板，自己也躺了进去，就着这个姿势把汐的尾巴揽过来，招呼叮叮咚咚弄来些愈合剂和绷带，轻手轻脚地帮他处理伤口。
等弄得差不多了，本就体力不支的汐也快睡着了。
风衿听到他迷迷糊糊地嘟囔：“别……别不要我……”
她抽出托着汐后脑的手，附身吻向他的额头，“不会的，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像小时候一样把汐送入梦乡后，风衿撑着筋疲力尽的身体起身，照常开始绕着基地检查。
风衿的秘密“基地”实际上没有在很偏僻的地方，相反，这里位于海都市中心的市中心，是曾经的全市第一高楼——海都天顶的旧址。
而海都天顶，就是那个十年前在Z6事变中遭遇极其残忍的恐怖袭击，被爆破得渣都不剩的人造人实验中心。
这里也是母亲还在时，风衿留下过童年回忆的地方。
风衿那时候还不怎么记事，只是后来跟方灵顾在北极时听她说起，说自己年轻时候曾在海都天顶参与过人造人领域的博士项目。
可见搞学术当真格外恐怖，这地方竟然让老妈恨到隔了这么多年，还能义无反顾地跨越大半个地球亲自参与爆破。
而至今没有重建，一来是因为天际线在当年的袭击里死了太多科学家。向来娇生惯养的天际线哪见过这阵仗，从那以后便咬死不再支持重建。
二来，据传当年为了镇压Z6事变，地面政府动用了生化武器。
具体是什么武器没人知道，当年的资料封存在联盟军那边，全部都是红标最高机密。留在民众记忆里的往往只有最富冲击力的血腥表象。
久而久之，这么一块好地方，逐渐成了比北关那种贫民窟还让人避之不及的“城中村”。如今是政府也懒得管，平民也不敢进。
不过选择这里做据点并非因为什么莫须有的怀旧情结，风衿单纯看中这里的地下遗留设施完善，电路和排水管道状态良好，稍加修缮就可以接着用。
最重要的是，一旦风衿需要“开工”，采购组件的时候，这里永远不会买不到想要的东西。
这片废墟，如今可是海都规模最大的黑市。
巡查完一周，确认没有任何监视器后，风衿回到基地内，开始检查容仪的情况。
损坏比预想的还要严重。当时改造容仪时，风衿就已经省略了常规人造人多半仿生的设计，一切以功能性优先。
所以现在要修好它，风衿需要重新购置三米左右的仿生皮肤、两桶隔水油漆、雷达吸波涂层喷雾，以及最要命的——一个高精度微型磁轴承。
前几种尚且好说，唯独这个轴承让风衿头疼。当年这颗轴承，还是她十几岁时实在受不了漫无止境的审讯，偷了风时境的车逃到“域外”后偶然捡到的，还因此差点死在外面。
现在看来其实很奇怪，域外尽是变种，人类没有收复的土地上，怎么会有科技水平达到天际线水准的东西？
但现在风衿没时间考虑这些了。无论如何她需要容仪，为此她得尽快弄到这些材料。
风衿打开工作台上的一台电脑，顶着“猫头鹰假面”的ID，登录了这台电脑上唯一保存的一个网站。
平台公告弹出一条置顶：“S级用户‘猫头鹰假面’已上线”
随着这条公告的出现，原本平静的网站论坛突然炸锅，一条接一条的相关帖子飞速弹出，大致都是相同的内容：
“卧槽，我没看错吧？猫头鹰假面复活了？”
“不会吧不会吧，这真的是我记忆中那个猫头鹰假面？”
“难道是我熬到这个点精神失常了吗……这大佬退坑少说三年了……”
“啊啊啊我等了八百年的私订大佬！大佬开单求踢！”
一瞬间私信飙到99+，风衿一律无视，只管编辑自己的帖子：
开单，老规矩，自备材料，由我提供设计图
种类限中小型，机械义肢、武器类如有特殊需求也可自带设计，尽力实现
机核人造人目前只接维修，钞能力解锁定制
不接心核
材料和成品自行至黑市指定位置取送
价格看难度商议，上不封顶
设计图和成品可随意分享、发布，聊天内容不可，违者一律拉黑
扒贴主信息的一律拉黑
第一期名额五单，可拍卖，价高者得
帖子一经发布，五个名额当即售空，有两个进入了拍卖阶段。
看来要到明天晚上拍卖结束，点数才能全部到账了。
风衿揉了揉酸痛不已的眼睛，翻身上床睡觉。
明天还要早起去联盟军那边报道。
“你说这个夜泊假面，原本可能是做机械定制的？”
统管局局长办公室内，风时境看着秘书递来的材料，饶有兴致地问。
“没错。”
武装部最年轻的分队长罗征站在办公桌对面，用终端向风时境展示论坛的情况，“就在刚才，这个名叫‘猫头鹰假面’的ID发布了一条接单贴。”
“这个账号开始活跃是在七年前，专门为有特殊需求的客户定做机械装备，甚至有一些军火商出售的新武器就源自他的设计。”
“这人接单时间不定、数量不定，往期一般间隔都不会超过半年。可在三年前，这个账号突然下线，此后整整三年里都没有发布过任何东西。”
“三年前？”风时境手指绕在杯沿
这个敏感的时间段，很难说和大筛选没有关系。
罗征点点头，继续道：“夜泊假面的人在围猎现场刻意展示的图案，正是一个黑白色猫头鹰。因此我们认为这两者之间必有联系，很可能就是同一伙人。”
“但这样一来他们的目标就很难捉摸。战后清查时我们的数据信息并没有发现入侵痕迹，如果不算人鱼变种的丢失，夜泊假面给我们造成的实际损失只有一台摩托艇。”
“即便人鱼变种真的被他们劫走，对他们的主业也并无帮助……”罗征百思不得其解，“疑点太多了。”
“先不用考虑那么多。”
风时境在他汇报期间注册好了论坛账号，此时已经光速参与进了拍卖行列，“你也一起，跟我竟个价。”
话锋转太快，罗征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参与拍卖啊！”
风时境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走我的私人账户，这两个名额，我都要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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