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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月光下,这个木板并不平整,中间微微弓起,上面还残留着些陈旧凹凸不平的树皮。
思索了一会,殷谨辞又朝戚姝方向看了一眼,只见戚姝睡得深然,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她的睡姿并不端正,唯一的被褥被踢开,睡得四仰八叉的。
盯了一会,殷谨辞缓缓躺了下去。然而,躺下去的一瞬,他忽而身子一僵,身下好似睡到石子一般。
绕是之前被主母苛待,睡在偏院的木板也没有这般硌人,硌得人一点睡意都没有。
更何况,他还是个身形壮硕的大男人都觉得硌人,而戚姝一个女子,是怎么在这木板上睡了这么久。
视线不禁又朝戚姝的方向看了一眼,殷谨辞得出个结论,许是她皮糙肉厚吧。
忍着肉疼,殷谨辞闭上了眼。
尽管今日劳累至极,可他依旧睡得不深。一个姿势保持久了,身上便传来阵阵肉疼,让他在床上辗转反侧。
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宛如一层透明的薄纱,轻轻铺洒在屋内,添上一抹凉意。
夜中风然骤起,呼啸着穿过松林,引得松树群沙沙作响,屋中除了戚姝发出的些许鼾声,再无其他声响。
不知何时,屋中鼾声戛然而止。
木板上的殷谨辞本就睡得浅薄,只感觉到有一只手如鬼魅般从他腰间探来。
月光下,他猛地睁开眼,警觉地抬眼看去,心中霎时一嗤,果然是戚姝鬼鬼祟祟而来。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朦胧单薄,动作也带着几分诡异。
嘴角冷然一嗤,他就说嘛,戚姝怎么可能突然转性,不过是些想让他放松警惕的手段罢了!
冰凉的手掌如铁钳一般,一把捉住她还欲往下探的手腕,他语气中满是嘲讽地质问:“阿姐这是想做什么?”
以往听到他这话,她八成都会停手,可这次戚姝却好似装没听到一般。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变本加厉,用左手继续朝他探来。
殷谨辞眉眼骤瞪,心中怒火顿起,她还真敢啊!还真以为他只是个柔弱可欺的书生。
一时间,戚姝两只手腕全然被殷谨辞狠狠桎梏住,那力度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碎。
戚姝面部表情的脸下意识皱了皱眉,若不是光色黯然,都能看出戚姝白皙的手腕上已然红了一圈。
“阿姐还真是胆大啊!”
殷谨辞冷冷出声,眸中已然带了几分杀意,宛如冰糊中泡久的利刃,冰冷而又锋利。
可他却发现戚姝好似丝毫没被他的威胁影响到,嘴里还在不停嘀咕着什么。
“鸡……鸡腿。”戚姝的声音含糊不清。
还不待他搞清楚她说什么,戚姝便将嘴向他探来。这次他听清楚了,她说的是鸡腿。
殷谨辞还在一脸困惑时,戚姝已然借着张嘴向自己扑来,显然就是手没得到好处,这就想亲他了!
眉头紧锁,他眼中弥漫出浓浓地嫌弃之感,正欲将头躲开。
胳膊处便传来一股剧烈的痛感,殷谨辞这才猛然一惊,这哪里是亲,分明是咬!
戚姝咬得贼重,那力道好似在啃食什么人间美味的肉一样,仿佛要将他胳膊上的肉生生咬下来。
一时间殷谨辞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遥想着戚姝是不是在搞什么把戏让他放松警惕。
可胳膊处的痛意是真的,而且戚姝已经开始咬扯了,痛意一时直达心底。
“戚姝放开!赶紧放开!”
殷谨辞忍不住大声呼喊,强烈的痛意让他只感觉自己胳膊上的肉都快被咬下来了。
他顾不上那么多了,顾不得牵制她的手,猛地用力甩开。可戚姝却跟个牛皮糖一样,咬着他不放,好似不咬下一块肉来就誓不罢休一般。
“放开!”殷谨辞再次怒吼。
慌乱间,殷谨辞可算把自己的胳膊从戚姝口中救了回来。
可不过一瞬,戚姝便又张着嘴扑了上来要咬他,殷谨辞眼疾手快一手抓住她两只扑腾的手腕,一手扼制住她下颚。
这时他才徐徐看清戚姝一双涣散的眼直直地盯着他胳膊,发紫的唇瓣还在不停嘀咕着……鸡腿。
合着把他当鸡腿了?不对。
她嘴唇发紫,犹如中毒一般。脑中快速闪过戚姝白日里吃的那一碗红艳艳的蘑菇,一个不好的预感迅速笼罩在殷谨辞心头。
晃悠了一下人,他试着问道:“戚姝,你听得见吗?”
“戚姝?”
他连喊了几声,戚姝都没有回应,只是一个劲重复着鸡腿,还不死心地把那张嫣红的嘴凑过来要咬他。
夜半三更,微风徐徐,戚姝被殷谨辞全身绑了起来,带到了村里的李大夫家。
一路上,戚姝就跟个没吃过肉的饿狗似的,一个劲在他身上啃来啃去,让殷谨辞本就发黑的脸,变得铁青,一时间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把她嘴也一并绑上。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李大夫施针时,才戛然而止。
戚姝是不啃咬了,可手却胡乱在空中囫囵抓着什么,嘴里一会儿嘀咕鸡腿,一会儿又嘀咕野鸡的,仿佛那些美味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嘀咕着,她视线忽然色眯眯看向自己,口中囫囵说着“你好好看……想要……”
若不是确保她中毒了,他都想忍不住直接动手让她闭嘴,身子随即嫌弃避了避。
“年轻人多担待些,蘑菇中毒就这样,你还得帮我拉着些,我好施针。”李大夫见状不禁出声。
脸上忍了又忍,殷谨辞这才又上前桎梏住戚姝乱动的身子。
将戚姝又搬回了家,正要将戚姝放下,可戚姝却死活抱着他不放,嘴里还嘀咕着什么……野鸡……真香。
被几次当成野鸡的殷谨辞脸色越发不耐烦,那脸色黑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阴天,阴沉沉的。
他用力将人拉开来,就要把她扔去床上去,可戚姝忽而呕了一声。
殷谨辞呆滞半瞬,以为是自己伤到她了。可随即脑中好像闪过什么,心中暗道不好,可已经来不及了。
一时发酸黢黑还未消化的蘑菇带着一股股腥臭味全然吐了出来,那味道瞬间弥漫在鼻息,令人作呕。
而且,还是迎他吐的。
“戚姝!”
小屋中蓦地传出一声怒吼。
殷谨辞当即一下就弹开了,戚姝没了支撑直直倒了下去。
听着声响,殷谨辞一时想起李大夫的着重嘱咐。
“她食的有些多,药物只是克制,若是呕吐,你得帮她清理,不然会造成窒息而亡。”
身上一股发酸腥味传来,吐出口浊气,殷谨辞黑着脸朝她探去,心中满是不愿与嫌弃,若不是怕旁人以为是自己将她毒死,他是真不愿意管她。
可肇事者戚姝充耳不闻,感受到来人的动作,好似闻到什么不好闻的东西,柔和的眉头微微一蹙,头还嫌弃地避开了他。
嘴里嘟囔着:“好……臭”
殷谨辞耐着的脸:“……”
这厮还敢嫌弃他!
将戚姝脑袋掰了回来,殷谨辞是一点都没手软,可刚掰回来,殷谨辞就见她眉头猛地一缩。
殷谨辞咬了咬牙,一把便将人拖起,搬到篱笆小院中对着一个坑沟吐着。
她是真吃得多呀,就在殷谨辞辞以为她吐完了时,戚姝又断断续续地呕吐起来。
月光皎洁,一片静谧,唯有一段呕吐声参杂着无尽的嫌弃而来,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殷谨辞被折磨了一宿,直到天刚茫茫亮时,戚姝才罢休。
戚姝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正午,她缓缓睁了睁眸,起了身。
瞧着身下的床榻,她嘴角都不禁上扬,果然还是得睡床,看她这夜睡得多好呀,还做了一个吃到鸡腿的美梦。
哪像之前睡那个木板,可硌死她了。
只是这手腕怎么有些发酸呢,就像被人掰扯过一般。
戚姝有些狐疑,但也没多想,视线一转,戚姝险些被殷谨辞放大的脸吓了一跳,若不是天还大亮着,她都以为有什么幽灵在盯着她看。
男人一身洗的发白的藏青单薄衣裳衣,没穿外袍,坐于她床边。一动不动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眼神里好似还有几分怨气。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戚姝打量着他:“你……怎么了?”
淡淡地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殷谨辞眼底带着些许乌青,嘴角挂着冷笑,半许才出声:“阿姐不记得了。”
记得?记得什么?
戚姝一脸茫然,瞧殷谨辞这副受了欺负的怨气样。她心中忽疑,莫不是她昨夜觊觎他美色,将人给欺负了?
不过戚姝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如此,恐怕她现在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吧。
这般想着,戚姝脑中忽而想起昨夜做的一个梦,一个她遇上一只精壮肥美鸡腿的画面。
梦中她饿了好久,在屋中寻觅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一只肥美诱人的鸡腿。
可那鸡竟然还会阻止她,可没关系,她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然就在她咬上时,那鸡腿却忽然变成了殷谨辞的胳膊,当时殷谨辞的那神情好似和现在幽怨的模样别无二致。
眼睫眨巴眨巴,戚姝下意识咽了咽口中唾沫,视线带着些探究看向了殷谨辞的胳膊。
殷谨辞好似感受到她的视线,故意一般,以往都工工整整地将衣袖放下,今日却唯独露出了一节精壮冷白结实的手臂。
上面一排清晰的牙印整整齐齐,仔细看牙印中还泛着一丝丝血丝,在那白净的胳膊上尤为显眼。
戚姝心中一惊,微微张了张口,心中估量着,竟然和她口对上了!
霎时心中莫名有些心虚,戚姝弱弱问出声:“那个,我昨晚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听着她好似记起的语气,殷谨辞故意将胳膊处伤口迎向她,有些咬牙切齿地说着:“阿姐说呢?”
戚姝记不太清了,她好像记得自己中了蘑菇的毒了,将殷谨辞看成那只野鸡了。
所以半夜才摸摸索索起来游荡,还把人当野鸡咬了一口。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盯得戚姝一阵发毛,她不会为了这点事,对自己下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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