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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约制”学霸的领地争夺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林小满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竖起耳朵捕捉着楼上的动静。手电筒的光影在楼梯拐角的墙壁上晃动,脚步声沉稳有力,偶尔停顿一下,像是在检查什么。
没有尖叫,没有异响,只有沈砚那让人安心的脚步声。
终于,那束光重新出现在楼梯口。沈砚的身影走了下来,手电筒的光柱在他身前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神色平静,甚至带着点……无奈?
“怎么样?”林小满紧张地迎上去一步,声音还带着点颤音。
沈砚走到她面前,手电筒的光稍微侧开,避免直射她的眼睛。他指了指楼上画室的方向,言简意赅:
“风。”
“风?”林小满没反应过来。
“杂物间,”沈砚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少了那份疏离,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靠走廊的窗户插销坏了,没关严。风吹进来,吹动了一个废弃画架上的旧帆布,帆布又刮倒了一个放在地上的空铁皮颜料盒。”他顿了顿,补充道,“帆布摩擦画架,铁皮盒子滚动,就是你说的声音。”
他用手电筒的光示意了一下楼梯下方通往走廊的门:“风从那边灌进楼梯间,门轴缺油,所以有‘吱呀’声。日光灯电压不稳,老毛病。”
林小满:“……”
原来……是风?是坏掉的窗户?是缺油的门轴?是电压不稳的灯管?还有……铁皮盒子和旧帆布?
她想象着那惊悚的“鬼影”和“摩擦声”的真实面目,再想想自己刚才吓得魂飞魄散、夺路狂奔的狼狈样子……一股巨大的窘迫感瞬间席卷了她!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刚才在沈砚面前,可是结结实实地表演了一场“见鬼”的戏码啊!
“所以……”林小满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没……没有鬼?”
沈砚看着她窘迫得快要冒烟的样子,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没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只是说:“窗户插销我找东西卡住了。门轴明天报修。”
“哦……谢…谢谢你。”林小满低着头,不敢看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太丢人了!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嗯。”沈砚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他关掉了手电筒,楼梯间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声控灯惨白的光。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尴尬,又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微妙气氛。
“那…那我回去了?”林小满小声说,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她尴尬到脚趾抠地的现场。
“嗯。”沈砚还是一个字。
林小满如蒙大赦,转身就想下楼。
“等等。”沈砚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小满身体一僵,认命地转过身。还要干嘛?批评她大惊小怪吗?
沈砚却没有看她,而是从运动服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递到林小满面前。
屏幕上是一个二维码。
林小满:“???”
“预约表电子版。”沈砚言简意赅,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扫码。提前预约。避免冲突。”
林小满:“……”
她看着那个冰冷的二维码,又看看沈砚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刚刚因为他“英雄救美”(虽然救的是个乌龙)而产生的那点感激和微妙的好感,“啪叽”一声,摔得稀碎。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的内心OS:看,这就是不预约、乱占位置的后果(指她被自己吓个半死)!遵守规则(我的规则),世界才会安全有序!
一股憋闷的火气“噌”地又冒了上来,瞬间压过了刚才的尴尬和感激。
“沈砚学长!”林小满抬起头,第一次带着点明显的、不服气的情绪直视他,“那个位置,是公共画室!是美术系的地方!采光好是大家的资源!凭什么就变成你的私人‘预约制’了?就因为你打印了一张表?”
沈砚似乎没料到她会反驳,拿着手机的手顿在半空。他看着林小满因为生气而微微发亮、像燃着小火苗的眼睛,眉头微蹙,像是在处理一个超出他逻辑框架的问题。
“效率。”他给出了一个词,语气依旧平稳,但带着一种理所当然,“避免无序占用。我需要稳定光源。”
“你需要,别人也需要啊!”林小满据理力争,虽然声音还有点虚,“美术系的同学更需要!你不能因为你先打印了一张表,就把它划成你的专属领地吧?这跟占山为王有什么区别?”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腰杆都挺直了些。
沈砚沉默了。他收回手机,深邃的目光落在林小满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上,像是在审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变量。楼梯间的声控灯因为他们的沉默而熄灭,黑暗瞬间笼罩下来。
几秒钟后,灯再次因为沈砚轻微的脚步声而亮起。他没有再和林小满争论,而是从他那看起来就很专业的电脑包里,拿出了那个熟悉的黑色皮质文件夹。
林小满的心提了起来。他又要干嘛?拿出打印的《画室使用管理条例》来镇压她吗?
沈砚打开文件夹,抽出的却不是文件,而是一张全新的、空白的A4打印纸。他拿出笔——一支看起来就很贵的金属签字笔,然后,就在那惨白的声控灯光下,俯身在文件夹上,刷刷刷地书写起来。
林小满好奇地探头看去。
只见他在纸上飞快地画了一个简单的表格框架:左边一列是时间(从早八点到晚十点),右边是空白。然后在表格上方,用他那干净利落、带着点锋芒的字迹写下一行标题:《顶楼南窗画位共享预约登记表(试行)》。
写完标题,他停笔,将那张刚刚诞生的、还带着笔迹新鲜墨香的“共享预约表”,递到了林小满面前。
“规则细化。”他看着林小满,眼神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解决方案,“你提需求。时间。用途。写入规则。”
林小满彻底懵了。
她看着他递过来的纸和笔,再看看他脸上那副“现在可以解决问题了吗”的认真表情,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跟这个人讲道理,简直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不,是打在精密的逻辑电路板上!他根本不在意“领地”归属的道德问题,他只在乎如何建立一个更“高效”、“有序”的规则来解决眼前的“冲突”!
他甚至在“预约表”前面加上了“共享”两个字!这算是……让步吗?
林小满看着那张空白的表格,又看看沈砚那双写着“请遵守规则”的眼睛,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深吸一口气,没接那张纸,也没接笔。
“沈砚学长,”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画室是让大家画画的地方,不是搞什么精确时间管理的实验室!我们需要的是创作的自由和灵感,不是一张冷冰冰的排班表!”
她说完,不再看他脸上可能出现的任何表情(估计还是没什么表情),也懒得再去想什么预约表,转身,噔噔噔地跑下了楼梯,高跟鞋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一股发泄般的决绝。
沈砚拿着那张空白的共享预约表和笔,独自站在昏暗闪烁的楼梯间灯光下。他看着林小满消失的楼梯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表格,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难得地出现了一丝……困惑?
“自由…灵感…”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仿佛在咀嚼什么难以理解的概念。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那张纸的边缘,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头顶的声控灯,再次因为他的沉默而熄灭。黑暗中,只有他挺拔的身影,和手中那张代表着“秩序”却未被接受的空白表格。
他站了一会儿,最终,将那张纸仔细地折好,重新放回了文件夹里。然后,他拿起手电筒,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光柱再次投向楼上画室的方向,静静地站了几秒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地确认那个“风源”是否真的被卡死了。
光柱扫过寂静的走廊,最终熄灭。沉稳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不疾不徐地向下,消失在宿舍楼的入口。
只有那张被他仔细收好的空白共享预约表,静静地躺在文件夹里,像一个尚未被破解的程序难题。而林小满那句带着火气的“创作的自由和灵感”,仿佛还在昏暗的楼梯间里,留下了一抹格格不入的、带着温度的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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