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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沙场!!
随着慕容羽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醉仙阁雕花的门扉后,江宁垂眸凝视着手中青瓷茶盏。她指尖无意识地轻晃,茶汤在盏中荡起粼粼波光。
"躲了这么久,不打算进来解释解释?"她忽然开口,声音像浸了霜的梅子,清冷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甜意。
门外传来细微的衣料摩挲声。宴清贴着朱漆廊柱的身子微微一僵。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时,脸颊早已飞上两片红霞,像是三月枝头最艳的桃瓣。
“江宁!”宴清急急上前两步,杏眼里盛满担忧,”你和慕容将军走得太近了!他绝非善类。”
江宁抬眸望来。那双总是含霜带雪的眸子此刻竟漾着浅浅笑意。"你怕他对我不利?"她将茶盏轻轻搁在缠枝莲纹的托盘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宴清攥紧了袖口,细密的刺绣纹路硌着掌心。她该如何解释那些在唇齿间翻滚的警告?说慕容羽身上带着天命男主角系统?说他会在关键时刻背叛?舌尖抵着上颚,最终只能化作一句带着颤音的重复:“他真的很可怕...你不能信他...”
话音未落,眼前忽然掠过一抹水色衣袂。江宁不知何时已走到跟前,带着淡淡的槐花香。她伸手拂过宴清耳边散落的碎发,指尖微凉,像一片雪落在皮肤上。
“你看这桌上的银刀。”江宁引着她望向案几,一柄小巧的西域银刀在烛光下泛着冷芒,锋利得能割破指尖。
她突然握住刀柄,银光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但若握在手里。” 刀尖轻巧地挑开瓷盘中一块酥酪,奶油如花瓣般层层绽放。
“慕容羽于我,就像这把刀。”江宁反手将小刀插回鞘中,发出一声轻响。“用得好,便能替我劈开前路。”
见宴清仍是蹙着眉,眼中忧色未减,江宁忽然轻笑一声。她转身走向玄色小柜,葱白指尖在某处雕花凹陷轻轻一按。暗格弹开的瞬间,宴清闻到一缕陈年的墨香。
“这事,你不用过于担心。”江宁取出一枚玄铁令牌,日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得上面繁复的"影"字忽明忽暗。她将令牌放入宴清掌心,铁器冰凉的触感让人心头一颤。
“暗影楼,十年来我亲手组建。”江宁的嗓音忽然低下来。“八千死士,遍布朝野。”
她指尖轻点令牌边缘,顺着纹路描摹,"不仅是皇帝,太子皇子,包括慕容羽...他们的一举一动..."指尖停在“影”字最后一笔,抬起时带起一阵风,“早在我的眼皮底下。”
宴清望着掌中铁令,又抬头看向江宁的眼睛——那里面盛着的不是往日的算计与寒霜,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坦荡。仿佛在说:我的一切,你都可以知晓。
心口忽然涌起一阵温热,像是冻土下第一湾破冰的春水。
“现在可放心了?”江宁忽然凑近,呼吸拂过她耳畔,宴清嗅到她衣领间淡淡的槐花香,带着细微的痒。“宴清?”
宴清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腹轻轻覆上那些细密交错的伤口。新结的痂带着微糙的触感,蹭过指尖时,她能感觉到江宁手腕极轻的一颤。“还疼吗?”宴清的声音放得很柔。
热风卷过窗外的树梢,槐叶沙沙作响,惊得枝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江宁任由她握着,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唇角弯起一抹浅弧,声音轻得像被风拂过的柳丝:“有你这样惦记着,倒也不觉得了。”
掌心下的皮肤温热,带着生命的搏动,比任何系统提示都要真切。有些东西,早已悄悄长出设定好的边界,在彼此的目光里、在交握的掌心间,生了根。
【叮,女主幸福值加10,黑化值减10,目前幸福值45,黑化值55。】
系统机械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时,宴清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发什么呆?”江宁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指尖在她手心里轻轻挠了下:“不松手?难不成要一直攥到日头西斜?”
宴清被那道温柔的目光烫得指尖发颤,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火燎了似的往后退了半步。掌心空落落的,残留的温度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尖发慌。
“我……我还有事!”她语无伦次地丢下一句,甚至没敢再看江宁眼底的笑意,转身就往门口冲。廊下的日光晃得她眼睛发酸,衣袖扫过桌边时带起一阵风。
江宁看着那扇还在轻轻晃动的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被握住的地方,那里仿佛还留着宴清掌心的温度,带着点薄茧的糙意,却烫得人心里发软。她低头瞥了眼腕间的伤痕,唇角那抹笑意慢慢漫开,染了点无奈,又藏了点了然。
“这丫头。”她轻声笑了句,抬手将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
门外,宴清几乎是踉跄着冲下醉仙阁的台阶,正午的日头晒得石板路发烫,她却像是毫无所觉,只顾着往前疾走,可脸色上的热度却半点没减,从双颊一路烧到耳根。
【叮,系统恭喜宿主获得暗影楼身份认证,剧情干预权限已升级。请宿主规划下一步行动,以改变既定剧情走向。】
宴清立在槐荫处,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过她腕间伤痕的微麻感。热风卷着槐花落在肩头,她深吸一口气,将那点尚未散尽的慌乱压进心底,在脑海中对系统开口时,声音已稳得像铁:“从军。”
不是一时冲动的脱口,而是字句清晰的宣告。
阳光穿过叶隙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映得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盛着未出鞘的锋芒:“我要站到她身侧去。不是谁的依附,不是被谁保护,而是能与她并肩而立的同伴。”
她要穿上甲胄,磨利长枪,在硝烟里练出能与她匹配的力量。将来某一日,当江宁再执棋落子,身侧会有她宴清,以长枪为盾,以智谋为甲,陪她一起,把这盘险棋下成坦途。那些藏在暗处的算计,那些环伺四周的危机,往后她和江宁一起分担。
堂屋的八仙桌上还摆着昨日算完的账本,泛黄的纸页上记着往来的银钱数目,墨迹被指尖磨得有些发花。
宴清站在桌前,已换上一身月白长衫,领口束得极紧,长发用玉簪绾成利落的发髻,镜中映出的眉眼虽仍带柔意,却刻意压着几分沉稳。
“爹,娘,我要去北边投军。”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落在安静的屋里,案上的算盘珠子仿佛都顿了顿。
父亲正用象牙秤称着药材。听见这话,秤杆猛地一斜,几粒枸杞滚落在锦盒外。
他放下秤,指尖捻着那几粒暗红的果子。半晌才道:“军中不比商号,没那么多转圜余地。你自小跟着账房先生学算学,去了那边……凡事多思,少冲动。”
母亲从内室出来,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盒,打开是一套银针——那是她给南来北往的客商瞧病时用的。“这你带着,万一有个跌打损伤,能应急。”她把盒子塞进宴清包袱,又摸出一叠银票,仔细折成小块塞进她袖口,“别学你爹总想着省钱,该花的就得花。”
招兵处设在城门口的老槐树下,排队的汉子们大多赤着胳膊,露出结实的肌肉。宴清站在其中,刻意挺直了脊背,左袖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腕间常年拨算盘磨出的薄茧。
“姓名?”登记的小吏头也不抬。
“宴青。”她答得干脆,刻意压粗的声线里听不出破绽。
刺字的老卒蘸了墨,在她左臂上重重一划。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宴清倒吸一口凉气,却死死盯着老卒。血珠混着墨汁渗出来,在臂上凝成一个方正的“军”字,边缘的皮肉微微红肿。
她咬着牙没作声,直到老卒用草药敷上伤口,才觉出额角沁出细汗。
不日随军出发,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宴清掀起车帘回望,见母亲正站在商铺的门阶上挥手,风掀起她的裙角,像极了自家货船上扬起的风帆。
臂上的刺字被颠簸得隐隐作痛,宴清轻轻按了按伤口。这印记虽不及家中的玉簪温润,不及商铺的账本厚重,却带着一种全新的分量——从今往后,她不再是商铺里拨弄算盘的“宴小姐”,而是要在军营里挣得一席之地的“宴青”。
马车驶出城郭,前路渐渐开阔。宴清望着天边的流云,忽然觉得,这从军的路,倒像是父亲常说的行商——都要识时务,都要拼胆识,最终所求的,不过是一份能护住想护之人的底气。
醉仙阁内,铁手垂着手立在廊下,玄色劲装沾着些尘土,显然是刚从城外赶回来。他见江宁久久未语,又补充道:“暗影楼的人盯着,她扮作男子,用了‘宴青’的名字,已随新兵营往北边去了。臂上刺了字,验过身,混在三百人里,瞧着倒是利落。”
江宁指尖捏着的茶盏不知何时已凉透,碧螺春的嫩芽沉在杯底,像积了层化不开的墨。她望着窗棂外那棵老槐树,被风吹得晃晃悠悠,像只欲飞的蝶。
“多久了?”她声音很轻,几乎要被穿堂风卷走。
“三日前卯时出的城。”铁手答得精准。
“按脚程算,此刻该过了淮河。”
三日前……江宁忽然想起那天午后,宴清攥着她的手腕,耳根红得像染了胭脂,末了慌慌张张夺门而去,衣袖扫落了案上的半碟杏仁。当时只当是小姑娘家的羞怯,如今想来,那哪里是羞怯,分明是藏不住的决绝。
她缓缓放下茶盏,杯底与桌面相触,发出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她倒是……连句道别都没有。”
话里听不出喜怒,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那些细密的伤痕——那里还留着宴清指腹的温度,带着点薄茧的糙意,如今倒成了念想。
风从窗外涌进来,槐花的香气浸了满室。
江宁看向窗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眼底却漫上些微潮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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