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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pter5盐碱地里的红宝石
  黄金大猫给范宁的果子剥出来许多果核,范宁一个也没丢,因为核上的纹路让他想起大猫脸上的花纹。此外,他还有新计划。

  他将果核都收集起来,并向哥伦布借了一把小螺丝刀,然后用铁质尖钻耐心打磨果核,打算掏空核芯了,串起来做一个果核手串。

  哥伦布看出他的意图,对他竖起大拇指。

  打磨工作很耗时。通常,范宁会坐在船舷旁,做自己的手工艺品。哥伦布则指挥船员扬帆啦、操作船舵啦、给起吊轮打油啦,总之就是很繁忙。

  在范宁的手串完工这天。哥伦布站在船头用望远镜眺望,忽然转身朝他大喊:“盐碱滩!好大一片滩涂湿地!”

  见他如此激动,范宁也忍不住凑上前,顺着望远镜的方向望远眺。

  原来是他们的船驶进了海岸内湾区,但湾区的海岸线不像前两次那样长着茂密的森林,而有众多岬角,海滩也都是大片银白色的盐碱地,像谁撒的粗盐。更神奇的是,盐碱地中间的湿地嵌着块粉红色的“宝石”——成千上万只火烈鸟正挤在浅滩上,粉红色羽毛在阳光下闪着光,远远看去像片燃烧的晚霞。

  “哇喔!”范宁出神地看着这神奇景象,不禁呆住。因为这些火烈鸟比之前航行途中见到的那群很不一样。

  它们的颜色更深,腿细得像芦苇杆,却能稳稳地站在水里,长长的脖子弯成“S”形,正低头在水里找东西吃。数量巨多,密密麻麻,近旁有几只扑棱棱飞起,翅膀展开像两把粉色的大扇子,掠过水面时带起一圈圈涟漪。

  “之前见到的是大火烈鸟,现在这些,是美洲火烈鸟,瞧,它们的翅膀稍儿是黑色的!”

  经过许多天的相处,范宁已经能大致听懂哥伦布的话了,然后点点头。

  “小范宁,你不想去近处看看它们吗?”胡安提议。

  范宁有些心动。但没说话。

  哥伦布知道他是有些害羞,于是豪迈的说:“那就盐碱地一日游吧!”然后指挥船员陆续抛锚收帆。分批下到救生小木船上。

  登陆的木船刚碰到浅滩,范宁就迫不及待地跳下去。

  盐碱地的泥特别软,一脚踩下去能陷到脚踝,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像在踩被水泡软的面包。

  胡安在他腰上系了根绳子,另一端绑在自己上:“小心陷进去,这些泥巴会吃人。”

  火烈鸟群似乎察觉到了动静,集体抬起头,用黑亮的小眼睛盯着他们。

  范宁觉得凶猛的大猫都不会攻击人,这些粉色大鸟又有什么可怕呢?于是从背包里掏出块玉米饼,学着哥伦布喂美洲狮的样子,慢慢蹲下来放在地上,然后往后退了几步。

  可火烈鸟只是歪着脖子看,没有一只敢靠近。

  哥伦布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捡起块石头扔进盐碱地的水泊里。“扑通”一声,离得最近的几只火烈鸟突然拍着翅膀飞起来,粉红色的羽毛像下雨似的飘落下几根。

  范宁赶紧捡起一根,羽毛边缘有点扎手,根部却软乎乎的,放在阳光下能看见淡淡的纹路,像撒了层金粉。

  “它们很胆小。”胡安用树枝在泥地上画了只大鸟,“但很团结,一只飞起来,整群都会跟着飞。”

  不一会儿,鸟儿们真的都哗啦一下,漫天蔽日地飞到更远处的大水泊里。

  哥伦布也指导队伍散开,搜集物资,探测地形地势。

  中午的太阳越来越炙热,晒得盐碱地泛出白光。

  船队带来的水很快喝光了,胡安带队去周围找水源,结果却空着手回来,皱着眉摇头:“这里的水都是咸的,还有股怪味。”

  范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忽然发现火烈鸟聚集的水域冒着淡淡的水汽。不禁好奇的问哥伦布:“那里的水能喝吗?”

  哥伦布摇摇头,领着着他慢慢往前走。越靠近火烈鸟群,空气里越弥漫着股淡淡的腥味,还夹杂着水草的清香。

  有只小火烈鸟似乎跟妈妈走散了,独自站在浅滩边缘,绒毛还是灰白色的,不像成年火烈鸟那样鲜艳。

  范宁刚想靠近,那小家伙突然唧唧鸣叫起来,声音像捏破塑料袋。远处的火烈鸟群立刻骚动起来,几百只鸟又同时抬起头,长长的脖子都朝着同一个方向。

  “不好!”哥伦布突然拉住他往回跑。

  范宁回头一看,吓得腿都软了——刚才还平静的水面突然涌起波浪,竟然又一条灰褐色的鳄鱼正张着大嘴朝小火烈鸟游去,露出的牙齿像把把小匕首。

  小火烈鸟此刻非常危险,范宁焦急又害怕。

  正当他一筹莫展、不敢靠近之际。

  几十只成年火烈鸟突然展开翅膀,朝着鳄鱼飞去,用长长的喙使劲啄它的背。鳄鱼被啄得不耐烦,甩着尾巴想赶走它们,却被更多的火烈鸟围住。小火烈鸟趁机扑棱棱飞到鸟群中间,安全地躲进粉色的“堡垒”里。

  “它们在保护宝宝!”范宁看得眼睛发直。

  原来这些胆小的大鸟,在同伴遇到危险时会变得这么勇敢。

  鳄鱼悻悻地游开后,火烈鸟群慢慢恢复了平静。

  范宁意外发现,它们聚集的水域边缘有处冒着凉气的泉眼,清澈的泉水正汩汩地往外冒,在盐碱地上冲出条细细的小溪。

  他刚想跑过去喝水,却被脚下的泥沼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去。

  “小范宁,快抓住绳子!”说着,胡安再次朝他抛出安全绳,并使劲儿往后拉。可范宁的脚已经陷进了深泥里,越挣扎陷得越深,泥水很快没过了膝盖,冰凉的泥浆顺着裤腿往上爬,吓得他紧紧攥着绳子不敢动。

  哥伦布趴在泥地上,慢慢朝他爬过来,伸手想抓住他的手。可就在还差一点点的时候,他自己的腿也陷进了泥里。火烈鸟群又骚动起来,这次却没有飞,只是集体朝着他们的方向伸长脖子,好像在围观这场奇怪的“拔河比赛”。

  “别乱动!”胡安急得满头大汗,却不敢再用力拉,怕把绳子拽断。

  范宁看着哥伦布陷在泥里的靴子,忽然想起火烈鸟细长的腿——它们为什么不会陷进泥里呢?

  他低头仔细观察,发现火烈鸟的脚趾间有层薄薄的蹼,像穿了双宽底鞋,能把身体的重量分散开。

  范宁赶紧朝哥伦布大喊:“把身体摊开!像火烈鸟那样!”他边说边伸展全身,摊开在泥面上,果然感觉下沉的速度变慢了。

  哥伦布立刻明白了,慢慢把双脚分开,身体趴在泥地上,像只大鸟展开翅膀。

  胡安趁机一点点拉绳子,终于把他们俩从泥沼里拽了出来。两人躺在盐碱地上大口喘气,浑身上下沾满了黑泥,只有牙齿是白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得直打嗝。

  喝足了泉眼的清水,范宁发现泉水里游动着细小的红色虫子,火烈鸟就是在吃这些虫子。

  哥伦布用空水壶装了些红虫子,举到阳光下看:“它们正是吃这个,所以羽毛是粉色的。”

  傍晚时分,火烈鸟群突然骚动起来。夕阳把水面染成了金色,它们好像收到某种信号,一只接一只地飞起,在天空中组成个巨大的粉色漩涡。

  范宁躺在草地上数着,数到十几只就眼花缭乱数不清了,只能看着那些粉色的身影在晚霞里穿梭,像无数朵会飞的花。

  “真美啊。”他轻声说。

  哥伦布在旁边用炭笔速写,把这壮观的景象画在羊皮纸上。画里的火烈鸟群旁边,站着两个满身黑泥的人,正仰着头傻笑。

  晚上露营时,范宁把火烈鸟的羽毛夹在哥伦布的航行图册里。他想起貘圆滚滚的身子,美洲狮带伤疤的前腿,还有现在这些勇敢又团结的粉色大鸟。虽然它们各不相同,却都在冒险中给了他温暖和勇气。

  离开前,范宁把用来串手串的红色细绳系在泉眼边的灌木上。绳子迎风飘动,像在跟火烈鸟们告别。有几只火烈鸟还飞过来,在他们头顶盘旋了两圈,又慢慢飞回鸟群。

  船起航,船的汽笛声鸣响,整群火烈鸟一起飞起来,在船的上空组成粉色的云彩。

  范宁觉得震撼不已,站在船头朝它们挥手,船队驶出峡湾,那抹粉色的薄纱终于越来越淡,最后变成天边的一抹浅色印记。

  哥伦布把画好的火烈鸟图递给范宁,对他说:“冒险、勇敢!”

  范宁想起陷在泥里时的恐惧,想起火烈鸟们团结抗敌的样子,打心底里明白,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害怕的时候,还能想着保护别人,朋友一起共同面对。

  海风带着盐碱地的味道吹过来,范宁摸了摸口袋里的火烈鸟羽毛。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但他明白,只要像火烈鸟那样团结,像哥伦布和胡安那样互帮互助,就没有跨不过去的泥沼,没有闯不过去的风浪。

  远处的海平面上,又出现了新的陆地轮廓。范宁握紧拳头,朝着未知的暂驻地大喊:“我们来啦~”声音被风带着,好像传到了天边,引得一群海鸥跟着船飞,翅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盐碱地的结晶一样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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