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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就这样,两人相顾无言,一路沉默到了公主府。
素雨早早地候在马车前,小心地扶下她。
门口候着的管家也是通身的气派,面对一众官员也是毫不露怯,迎来送往,谈笑风生。可见这位公主也是地位不凡,管家有度。
许明庭先一步进入长公主府,云归在身后见他长身玉立,倒真有几分文人雅士的风范。
未行几步,又有一位俊朗的中年男子朗笑着大步走来:“未能亲迎督公,失敬失敬。”
“驸马言重,今日宾客如云,高朋满座,岂能因许某一人冷落众人。”
倒是没见过许明庭这副和蔼模样,言语间颇为熟稔,叫云归好奇极了。
“这位便是督公夫人吧,真是秀丽雅致,与督公甚为相配。”
云归赶紧收回滴溜溜乱转的眼珠,摆起客气地微笑,按嬷嬷所教落落大方地回应。
几番寒暄,驸马领着许明庭去往男宾所在,又叫长公主身边的女婢引她去后院。
许明庭回身说道:“不必担心,吃过饭便走,有事便差府中奴婢来前院寻我,”抬眼见她听得认真可爱,又忍不住叮嘱,“叫素雨好好跟着。”
有他这番话,云归在陌生环境和各色喧闹中滋生的不安也消散了许多,她微笑着,两眼弯成月牙,乖巧地应道:“嗯。”
许明庭一愣,右手抬起,像是要说些什么,倏尔收回手,纤长的手指捏上袖口,转身便走了。
长公主府占地颇大,亭台楼阁,山石林木,皆精致华美,远胜督公府。一刻钟后,听得阵阵银铃般笑语,便知到了。
云归本想寻个不起眼的角落混过去,那女婢却直直地引她上前面见。
云归无法,只好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
长公主端坐在椅上,从高处审视她,那面上的神情说不上是喜欢还是厌恶。
云归安分地垂下眼眸,心中却是惴惴不安。终于,长公主笑着说:“是个端庄的孩子,许督公有福了。初微,快领夫人入座。”
云归谢过,随那婢女到了席间。此处不像刚刚那般引人注目,只是无人可与之交谈,有无事可做,若是左右观望,又会与他人探寻的目光对上,实在叫她尴尬难耐。
好在素雨贴心,与她介绍起席间见闻,这时若有人再看来,她便没有那般没底气,只管微笑回应就是。
等到宴会开始,素雨又贴心地为她布菜,有了熟悉亲近的人陪伴,也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席罢,众人又在长公主的引领下到后花园赏景。
镜湖边,夫人们在一处交谈,年轻的娘子则聚集着玩耍,或是赋诗斗棋,或是投壶斗草,反正各有各的欢喜,没有云归方寸之地。
两人只好沿着湖边的小径慢慢游走消食,等着许明庭派人来寻。
赏过怪石假山,行过花窗楼榭,再无事可做,先前派去问询的女婢也没有消息,云归难免有点不耐。
此处倒是隐蔽无人打扰,云归便让素雨去前院看看,自己坐在廊下发起呆来。
摘了一朵橙黄的小花,捏在指间转来转去,端的是百无聊赖。
忽而,轻缓稳实的脚步声响起,引得云归循声望去。
那该是怎样的佳公子,风过,拂动竹绿锦衣,金纹若隐若现,也映得如玉面容上的笑容,光般和煦,月般温柔。
云归一时看呆了,两人对视许久没有说话。
那人倒也不恼,似是无奈地笑问她:“滟滟,怎这般看着我,三月未见,便不认识我了吗?”
那声音也是清朗动听,云归听了却差点皱了眉头,什么莺莺燕燕?不会是认错人了吧?难道沈云归的小字就是“燕燕”?那这人又是谁?
不过也没甚好担心的,沈云归的父母宗族都已抛弃了她,这世上也没几人愿意和她亲近吧,何况是一个男子。
云归垂首,沉默不语。
“滟滟可是在怨我?那阉贼府上甚严,我也无法传递消息。”说到这儿,他仿佛十分忧心,“这几月滟滟可还好,那阉贼可有为难你?”
云归耳听“阉贼”,这才抬头打量他,想不到这人生得玉树临风,说话却尖酸刻薄。
见云归抬头望他,那人又绽出万般柔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月之期,几如隔世,滟滟,你可有如我这般思念着我?”
沈云归竟然有个这般相貌的心上人?三月之前,难道他就是沈云归的前夫、许明庭口中的冯贼?至于全名是什么,云归压根就没听清。
云归心下无语,装得人模狗样,若真是相爱,怎会任由沈云归吊死在别院,现下又来假惺惺地套近乎,定然没安好心。
“云归已嫁作人妇,心中思念唯有夫君。”
对方露出诧异的模样,又苦笑着说:“船动湖光滟滟秋,贪看年少信船流。我第一次见到岸边的少女,就被她那潋滟的双眸所打动,滟滟不也是这般吗?我们一见钟情,相伴三载,就这般不作数了?”
说到这儿,仿佛重新有了信心:“滟滟不必担心,等扳倒阉贼,你我便能重新厮守,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什么狗男人,原来是要她来为他冲锋陷阵,许明庭或许不是好人,但这东西绝不是好货。
云归失了耐心:“公子说笑了,男女有别,云归先行一步了。”
云归反身往回走,那边人多,他定然不会来纠缠。
果然,身后没有脚步声追来,行过两处拐角,正好遇上了返回的素雨,言道许明庭正在前院等她。
镜湖旁已经瞧不见什么花了,周边全是盛装的贵女们,言笑晏晏,好不热闹,倒把秋日也感染的如春日一般明媚。
云归没有近前,在远处张望了一会儿,便继续前行往前院而去。
对面却来了一行人,趾高气扬地朝着云归来了。
“这不是督公夫人吗?怎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这娇娇怜怜的模样连本郡主瞧着都喜欢,难怪许督公这般喜欢。”
周围人不敢如郡主这般公然针对,却也在一旁私语,不时发出嘲笑声,叫云归很是心烦。
“郡主抬爱了,天色将晚,云归欲去寻找督公,所以独处,这便告辞了。”
“站住,谁准许你走了,”这是郡主旁边一红衣女子站出来,“真是不知廉耻,这就要上赶着去巴结了。”
“云归不知寻找自己的夫君有何羞耻之处。”
“你!好不要脸,冯郎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我早说他看错你了,长得貌不惊人,勾引人的手段倒是一套一套的,只怕现在哄了那阉人开心,就又能过上你的富贵日子了。”
周围人听了这话有些惊讶,可看云归一身华贵的流云锦,心里又不住赞同起来,又开始嗡嗡议论。
云归听在耳中,气在心里,“我虽貌不惊人,但比不得你心思丑陋。云归行得直坐得端,从不对人说三道四、满口污言秽语,还请各位小姐夫人在外做客,不要失了礼数。或者,真有不当之处,云归一定请示好督公,到时候给各位一赔罪。”
云归也不害怕得罪人了,许明庭不至于连一个郡主都怕吧,要是他真敢找她的麻烦,她就先一簪子给他戳个章,鱼死网破。
云归第一次觉得仗势欺人是个愉快的体验。
那女子虽然气愤,也不敢跟许明庭叫嚣,郡主轻轻地将红衣女子拉过,“督公夫人是误会了,夫人情路坎坷,京中一时就多了些猜测,小孩子不懂事听了些留言就当真了,”转头又对那女子说,“夫人又怎么会真的怪罪你呢。”
云归不想和这种人多说,面上光鲜亮丽,内里却肆意侮辱他人,对他人没有一丝尊敬和理解,说起来这种人才是最谄媚的,只对自己有用或是惹不起的人好脸色。
“原来是这样,那郡主可要抓紧时间好好教导小姐了,免得到老还这样是非不分就麻烦了。”
云归越说越觉得厌烦:“郡主先忙,云归也不叨扰了。”
说罢,也不正眼瞧谁,快步离开了镜湖,任由一众数落飘扰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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