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成了香饽饽

　　片刻之后，原本静谧的树冠传来极轻的晃动，簌簌作响。

　　紧接着，一道柔和的光芒自枝叶间闪过，先前在阵法中见到过的那个小男孩，就这样悄然现身在眼前。

　　不过这次没有再光着身子了，此刻正穿着一身印有树叶脉络的小衣裳，嫩绿的颜色衬得他肌肤愈发莹白，怯生生的对我笑：“哥哥......”

　　我心头一暖，也对他温柔地笑了笑，张开双臂：“来，哥哥抱。”

　　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灿烂无比。小家伙迈开小短腿，欢快地朝我跑来，带着一阵木叶的清香扑进我怀里，身子还有些微凉。

　　身后的方止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深邃的目光落在小男孩身上，但终究没说什么。

　　我柔声问他：“你就是这造化树的树灵吗？”

　　“是的呀。” 他仰着小脸，声音里满是乖巧。

　　我摸摸他的脑袋，感激的看着他：“谢谢你治好了我的伤。”

　　他却使劲摇了摇头，小脑袋在我怀里蹭了蹭，认真地说：“哥哥，不用谢我，我喜欢你，我愿意给你治伤。”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软得都化成水了。任谁被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直白地表达喜爱，都会忍不住心软吧。

　　“那哥哥更要谢谢你了，” 我捏了捏他圆润的脸颊，语气郑重了些，“要不是你愿意出手，哥哥这会可能已经不在了。你有什么愿望吗？哥哥想报答你。”

　　他先摇了摇头，又猛地点点头：“有！”

　　“你说，只要是哥哥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哥哥带我走吧！”

　　我当场愣住，“啊？带你走？”

　　小家伙见我愣住，眼里的光亮瞬间黯淡了下来，小手紧紧攥住我的衣襟，开始掉眼泪：“哥哥......你要把我自己扔在这里吗？”

　　我连忙摆手解释：“不不不，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想带你走，而是......”

　　我指了指他身后那棵遮天蔽日的造化树，语气里满是为难，“你是一棵树啊，树怎么走啊？总不能把这参天大树连根拔起扛着走吧？那样你还能活吗？”

　　话音刚落，他清澈的眼睛瞬间燃起惊喜的光，哭声戛然而止，眼里的泪水一秒钟就收了回去，都给我看愣了。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雀跃：“那哥哥就是愿意带我走？”

　　我被他这丝滑的转变弄愣了一会，看着他满是期待的小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我当然愿意带你走。可你是一棵树......”

　　话都不等我说完，小男孩猛地回过头，伸出白嫩的小手随意朝身后一挥。

　　就在那一瞬间，身后那棵需要数十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大树竟直接原地消失了，连带着树下的泥土都变得平整如初，仿佛这棵在此生长了千万年的古树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直接被这一幕震惊得呆立当场，嘴巴大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小男孩转过身，脸上带着邀功一般的笑容，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脆生生地说：“哥哥，现在就可以了。”

　　我机械地看看他，又看看原来立着大树、现在却空无一物的地面，又看看他，又看看空地。

　　他见我半天不说话，小眉头又微微蹙起，小手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袖，声音软糯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哥哥？”

　　我勉强回过神来，扶住已经脱臼的下巴接回去。望着眼前这看似稚嫩、实则本领惊人的小家伙，眼里满是惊叹：“好......好厉害！”

　　他嘻嘻嘻的笑起来，再次抱着我：“那当然，我可厉害了，可以保护好哥哥的。”

　　我被他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得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完全忘记了这具六七岁的小男孩身体里，装着一个将近两万年光龄的灵魂。

　　“好好好，既然你有办法行走，那就和我一起走吧。”

　　他看我明确答应下来，高兴的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我看着小家伙好笑。这时方止行上前一步与我并肩。我扭头看他：“怎么了？”

　　方止行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无事。”

　　我正向追问，身后忽然轰轰隆隆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树呢？！”
　　“神树呢？！”
　　“这是怎么回事啊！树怎么没了！”
　　“呜呜呜呜呜呜树没了！树为什么没了啊！”

　　......

　　我回头一看，好家伙，有人，有兽，还有半人半兽——是花花爹娘和他的族人们看到此地的异常都跑过来了。

　　花花爹第一个冲到我面前，他那平日里总是带着憨厚笑容的脸此刻写满了惊慌，声音都在颤抖：“恩人，造化树......造化树怎么没了？你......你治伤把它给吸干了？！”

　　我听见这话，额头上瞬间布满了黑线，心里忍不住吐槽：花花爹这脑回路还真是清奇，亏他能想出这么个说法来。

　　不等我开口辩解，花花娘已经在花花爹脑袋上狠狠拍了一掌，怒声道：“瞎说什么呢！恩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她虽然也急得不行，但还保持着几分理智。

　　我见众人神色愈发慌乱，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花花爹他们——从树灵现身，到小家伙提出要跟我走，再到古树凭空消失的经过，都详细说了一遍。

　　黄金角一族人听完，全都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有人喃喃自语：“怎么给人治个伤，还把咱祖宗拐走了！”

　　我心虚的低头不敢看他们。

　　花花爹眉头紧锁，脸上满是为难：“恩人，这………你也知道，我们黄金角一族世代守护造化树，已经快两万年了，这是我们祖祖辈辈的使命，如今这一下子树没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他说着，眼圈都红了，族人们也都低下头，气氛一片沉重。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他们，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我也做不了这棵树的主，更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就在我沉默之际，这一直躲在我身后树灵忽然往前迈了一步，站了出来，仰着小脸，理所当然地说：“你们也跟我一起走不就行了。”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先是一惊，脸上满是疑惑——什么时候多出来个孩子？但紧接着，他们就感觉到，这小男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竟与曾经的造化树一模一样！

　　花花爹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下一秒，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树灵！是树灵现身了！是树灵大人现身了！”

　　此言一出，面前呼呼啦啦跪了一大片，都在高呼树灵大人。

　　我见状赶紧拉着方止行往旁边挪了挪：“他们跪的是树灵，我们往旁边站一站，要不然平白受了别人的跪拜折了寿就不好了。”方止行顺从的被我拉着，低眉看了一眼被我抓着的手腕，没说话。

　　树灵倒是心安理得站在那里接受黄金角一族的跪拜，小脸上隐没了只有在我面前时才有的天真，多了几分属于万年古树的沉稳和威严。

　　片刻后，他才抬了抬手，声音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一开口便是王炸：“我已经和哥哥签订了共生契约。”

　　“什么？！？！？！”我和满地跪着的黄金角几乎同时发出惊呼，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兽群里，花花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仿佛在说，明明是它先签的，怎么就让树灵抢先一步。

　　我哪还顾得上旁边跪了一地的兽，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树灵面前蹲下，抓着他的胳膊急道：“你什么时候和我签了契约？！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签到最后一步了？！”

　　小男孩又是一副天真的表情，眨巴着无邪的大眼睛，理所当然地说：“对呀，就是给你治伤的时候，当时你的筋脉修复，流了很多血，我就索性直接用那血签了契约，省得等你醒了还要咬手指，多疼呀。”

　　一幅看还是我最心疼你的表情。

　　我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声音，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嗓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行，这契约我不能签，你快解除掉！”

　　他瞪着无辜大眼：“解除不了。”下一秒眼眶就红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在里面打转：“哥哥，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带我走吗？现在是不是又要反悔把我丢下？”

　　“我不是要丢你！” 我急忙解释，也顾不上他泫然欲泣的模样了，语速飞快地说，“就算没有契约，我也不会丢下你的！只是这共生契约是会替我承受伤害的，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受伤，你明白吗？”

　　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哥哥有很多很多仇人，他们都要杀我，我没办法保证每一次我都能及时躲掉危险。一旦我躲不开，受伤的就是你了！” 我越说越急，抓着他肩膀的手都用上了几分力：“你快听话，赶紧把契约解除掉！”

　　树灵却认真的摇了摇头：“解除不掉的。契约一旦完成，就受天道承认，是永久绑定的。”

　　我彻底麻了，这一地的兽也麻了。剧情发展得也太快了，一开始还是恩人呢，现在直接变主人了。

　　我急得团团转，习惯性的向方止行求助。他迎上我的目光，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想解除不是没办法，等你修为高于造化树树灵的时候，就可以主动解除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清泉，瞬间浇灭了我心头的焦躁。我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到那个地步吧，但好歹也算有了希望。

　　树灵从我身后伸出半个头，眼神里的不满和控诉仿佛化作实质的刀子，狠狠的瞪向方止行。

　　方止行像是没看到树灵对他进行目光凌迟，淡定的站在原地。

　　地上跪着的黄金角一族，还在为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发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地的兽还跪着呢，连忙问树灵：“你说让他们跟你一起走，可这么多兽，怎么一起走啊？”总不能一人上路，后边呼呼啦啦跟着一群兽吧！又不是黑涩会，到时候恐怕会引来很多麻烦。

　　树灵闻言，掌心轻轻一托，一个莹润的光团便凭空浮现，隐约能看到里面是一方独立的天地，先前消失的那棵造化树正静静地矗立其中。

　　“这是我的领域空间，他们可以待在这里，里面的灵气比外界还要充裕三分，不必担心无法修炼。”

　　我心中一喜，那感情好，这可真是解决了大问题！

　　事已至此，黄金角们也不再多说什么，互相看过，便再次伏地跪拜：“我等谨遵神树之命。”

　　事情总算尘埃落定，我长长舒了口气：“那我们休息一晚，明天就走。”

　　“是。”黄金角一族齐声应道，对我的态度也变得有些尊敬。我知道，他们是因为树灵与我签订了共生契约，所以也没刻意制止，有些事情，太过强求反而显得生分，顺其自然就好。

　　夜晚，黄金角们将宴会挪到了原本造化树生长的位置上。篝火高高燃起，兽人们围着火焰跳起古老的祭祀舞。

　　树灵乖巧地坐在我身旁，花花则在我另一侧，整只小兽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尾巴有气无力地耷拉着，一副蔫蔫的样子。

　　我一开始还纳闷花花怎么突然不开心了，一问才知道花花竟然是在伤心它不是第一个跟我签契约的兽！

　　搞不懂你们修真界的脑回路，一个个上赶着跟人签契约是有什么毛病。

　　我看向树灵：“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男孩甜甜的笑：“吾名梓木，哥哥叫我小木就行啦。”

　　我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小木。”

　　花花在旁边奋力喷着鼻息，表达自己的不满。我只好也揉了揉他的脑袋。

　　方止行在一旁看着我好笑，哄了这个哄那个。我生气的瞪了他一眼，看笑话是吧。

　　他端过来一杯酒递给我，轻声问道：“像你这种奇遇，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甚至很多人为了多契约几头妖兽为自己挡伤，专门去捕猎，买卖；有的甚至杀了妖兽父母，契约幼兽，只为了契约的过程更容易一些，可以说那些手段层出不穷，无所不用其极。为何你却如此抗拒？”

　　我看他第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像是真的在疑惑，心下叹了口气，这让我怎么解释呢？

　　说我根本不是原来的谢长风？说这具身体里装着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三好青年？说我从小接受的教育，让我根本无法接受这种将他人，哪怕是灵、是兽，视为附庸、用来挡灾避祸的不平等契约？

　　说不出口啊，这些想法哪怕透露一丝出来，都会被当成异类，被这个世界的人视作疯子。毕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我的想法实在太过格格不入。

　　我沉默着，指尖摩挲着手中那只粗糙却温润的木制酒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你就当我......与众不同吧！”言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液滑过喉咙，浓烈并带着山野果木特有的清甜，却怎么也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怅然。就像隔着两个时空的距离，明知对面是牵念眷恋的故乡，却连描绘它的勇气都没有。

　　方止行已经知道眼前这个身体里是另外一个人的灵魂，也没再追问，他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天地，才能养出这样一个人——明明身处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却把平等看得比性命还重；明明握着旁人求之不得的机缘，却像捧着烫手山芋那般抗拒。

　　他静静地陪我坐着，目光投向前方跳动的篝火，仿佛刚才的问题只是随口一提。

　　各自揣着不能言说的心思，我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倒着酒，仿佛想借这清甜的醇液浇熄心底的怅然。

　　酒越喝越多，直到眼前的篝火开始虚晃，连带着方止行的身影都叠出重影。方止行倒是依旧清醒，浅酌慢饮，眼神清明地看着我。

　　没过多久，我便先支撑不住了，脑袋昏沉得像灌了铅，身子东倒西歪，手肘一滑，空酒杯 “哐当” 一声落在地上，滚出去老远。我想伸手去捡，却怎么也抬不起胳膊。

　　方止行眼看着我眼神越来越迷离，皱眉：“你没用灵力分解酒力吗？”

　　还有这等操作？

　　我迷迷糊糊地想，脑子里像是有个生锈的小齿轮吱呀转动，好半天才搜刮出相关的记忆——还真有这法子。

　　可虽然脑子想起来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我只是傻愣愣地坐在原地，眼神发直。

　　他似是叹了一口气，来到我面前站定。

　　我费力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竟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对着他嘿嘿傻笑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冒出一句：“帅......帅哥......”

　　？

　　方止行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也不想听一个醉鬼的话，直接伸手把我捞起来，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质疑：“喝醉了，回去休息。”

　　我以前没有喝醉过，所以也不知道喝醉的我竟然会，耍！酒！疯！

　　众所周知，喝醉的人从来不会说自己喝醉了。

　　被他架起胳膊时，我猛地一挺胸脯，梗着脖子大声嚷嚷：“我没喝醉！”话音刚落，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晃了两晃，差点一头栽倒。

　　方止行连忙收紧手臂拽住我，防止我歪倒，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又掺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纵容。

　　醉鬼没有理智：“我真的没醉！”我还在嚷嚷，“你不信我？行，你且看着，我走个直线给你！”

　　说着就要挣开他的手，结果刚迈出去一步，就被自己的脚绊了个趔趄。

　　方止行收回手，眼睁睁看我脸着地摔了下去。

　　疼倒是不疼，就是脑子更晕了。摔倒以后我就保持这个姿势趴在草地里没动。

　　方止行叹了口气，上前两步给我翻了个面，直接打横抱起，向山洞走去。

　　我晕着脑袋眨了几下眼睛，视线渐渐聚焦在他近在咫尺的下颌线，脑子又开始不受控制：“你身上好香啊......”

　　他脚步顿了顿，没说话，深吸一口气，抱着我加快了脚步。

　　好不容易把我放在石床上，他刚要起身，就被我胡乱扒扯抓住衣袖：“小方。”

　　小......小方？

　　方止行额头青筋蹦了两蹦。

　　我还在不知死活变本加厉的继续：“小方方......你人真好，你就是个长得又好看又有爱心的绝世大好美人......我老喜欢你了，你别走，来陪我睡会觉......你都好几天没睡过觉了，你不困吗......”一边说话一边把他使劲往床上拽。

　　方止行瞪大了双眸，若此刻我能睁开眼，定会发现他那原本白皙的耳朵早已红透，连带着脖颈都泛起了一层薄红。

　　方止行即想快点拉开和床上这个人的距离，又狠不下心掰开这双手，只好在我上方艰难挣扎。

　　还好不一会，我就被酒精折磨的没有了力气，手一松，直接睡死了过去。

　　方止行就这样保持着半趴在我身上的姿势，闭上了眼，喘了几下粗气，好一会才缓缓直起身。

　　看我终于睡着了，他便没再着急离开，坐在了床边，指尖抵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股劲儿怎么也缓不过来。

　　月光从洞口溜进来，落在他发红的耳廓上——他的心，跳的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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