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复读班

　　第五章
　　“真的假的，你好好想想不是你在做梦吗？”
　　“真的呀！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骗你我倒立洗头，骗你我明年再复读一年。”
　　“倒也不必。”凌予恒仔细回想今天早上他出门的时候，五点半天刚蒙蒙亮，也没听见什么尖锐的哭声，硬要说有点吓人的也不过是走廊挂的头像画确实吓人，每次在黑漆漆的走廊里路过就算是不小心用余光瞄到都能把人吓得一哆嗦。
　　“真的，我也听见了。”班上一个男生跟着附和道，“我们宿舍在最走廊最里面，然后我被吓醒了，我刚去隔壁班问，他们也说听见了。”
　　“对吧对吧！”汪风和像是找到了同党，拉着别人的手兴奋道：“我问我舍友他们都说没听见，唉！睡得跟个猪一样，咱俩就不一样，以后世界末日了我们可以结伴而行！”
　　“好！”
　　“兄第，你是我兄弟！我叫汪风和，兄弟你叫啥？”
　　“这都快一个月了，你连班上同学的名字都没记住吗？”凌予恒忍不住吐槽道。
　　“哎呀，没注意，这不就记住了。”汪风和朝那个同学抛了一个媚眼。
　　后排靠窗的男生扶了扶笨重的眼镜，一直紧张不安的心算是落地，其实他也听见了，想开口说，但是没这份勇气，最后还是放弃，继续趴在桌子上，拿着一直看起来十分高端的自动铅笔画画。
　　等到陈月淡不知不觉把一整本草稿本都画满了，晚上放学的铃声响起，他才意识到自己又画了一天的画，试卷课本都没翻开过。
　　他深呼吸一口气，草稿本下面压着的是上次摸底考的成绩条，不出意外，又是最后一名，一想到周末放学回家，家里人又会做满一桌子菜满心期待欢迎他回家，他们都小心翼翼的看自己的脸色，任何有关于成绩的话题不会被提起，小心翼翼的维护他易碎的尊严。
　　画满画的灰色草稿本被一把丢到垃圾桶，陈月淡拿起试卷，不顾胃发酸的抗议，开始写题。
　　“予恒，你真的别不信，我刚刚去别的班打探消息了，他们……”
　　“啪！”
　　单薄的垃圾袋承受不了草稿本的重量，从侧面裂开了一个口子，草稿重重的砸在地上。
　　从汪风和和凌予恒他们这个角度看来就像是陈月淡把草稿本丢在地上一样，汪风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凌予恒把草稿本捡起来放在他的桌子上，睡眼惺忪的林若洲都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们去外面说吧，别人还要学习的。”凌予恒说道。
　　熟悉的紧张堵在胸口十分让人喘不过气，陈月淡慌忙的看着即将他们离去，呼吸变得急促，内心真实的想法卡在喉咙里。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没事！”
　　汪风和被他这胸中迸发的声音给吓得一激灵，面带微笑僵硬的回头看这陈月淡，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
　　“没事……那个，是垃圾袋坏了，不是我故意丢的。”
　　“哦，那个我可以坐这里吗？”汪风和指着他同桌的位置。
　　“可以！”
　　“好的，那我就继续说了？就是隔壁班的比我们更早知道走廊闹鬼的事！而且开学就有了，一开始就说十二点左右窗户外面有闪光灯，他们本来都上床睡觉了，结果闪光灯直接把他们宿舍给照亮，一开始他们没在意，后来发现，有可能是......”汪风和瞪着眼睛不说话，突然凑近降低声音，“是，有人，在，偷拍。”
　　“偷拍，有什么可拍的，你有的其他男生也有。”凌予恒看着错题本，平淡的来了一句。
　　“喂你别打断我，别人还要听呢，是吧，若洲，月淡。”
　　陈月淡听见有人叫自己还有些不适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别打断啊。”林若洲回道。
　　“哇塞！学霸，你第一次和我说话诶！”
　　林若洲点点头，维持他的高冷人设，他的同桌看着他俩无语的撇撇嘴。
　　“我还没说完呢，就是还有啊，据说他们宿舍有些人裤衩子都不见了，翻遍宿舍都没找到，也怀疑是被偷拍的人偷了。”
　　“这也太离谱了吧，现在到处都是监控，哪有人干干这事。”
　　“不不，就算是监控他们也不会查的，你还不懂我们学校的尿性吗，无关成绩的事，无人在意，那监控就是个摆设。”
　　“你和他原来都是一个班的吗？”林若洲问道。
　　“你说我和予恒吗？对呀，我们从高一还没分班就是一个班的，然后一起在这破学校读高四。”
　　“今天你给我这么多巧克力干嘛，你不是知道我不吃甜的吗？”凌予恒看完错题开始写数学压轴题集，继续埋头苦干。
　　“我是给你弟弟和你妹妹的，小孩子不是爱吃甜的吗，还有没有我想吃酒心的，我觉得那个最好吃。”
　　“没了，都分完了。”
　　“好啊你这个凌予恒，我给你的东西你就这样！这还是我姐从国外旅游完回来特地给我带的。”
　　“被我吃了，那个不好意思啊。”一旁的陈月淡小声说道。
　　“哦哦，没事，我开玩笑的，好吃吧！”
　　“好吃。”
　　汪风和不经意看到陈月淡桌上空白的试卷，从开始说话时，他就拿着笔，到现在半天也没写出一个字，前面的凌予恒都换了一科了。
　　“你在写啥？诶，这个卷子不是老师今天就讲了吗，你，是不是睡着了？”汪风和挤眉弄眼的，一脸“我懂你”的表情，“我也没写，因为我睡着了。”
　　“那怎么办？”
　　“前面两位大学霸不在这吗？予恒，今天讲的数学试卷借一下。”
　　“喏。”
　　“多谢多谢。”
　　陈月淡看着递过来的试卷连忙用袖子把桌上的橡皮屑擦掉，试卷像是易碎的珍宝一样被放在书上。
　　“没事的，你随便用吧，予恒刚刚错题也记完了，这张试卷也用不着了。”
　　凌予恒转过身认真的看着陈月淡，“你还有需要的试卷可以问我要，基本上我都做批注了，每一科都可以。”
　　“好的，谢谢！”
　　“不客气。”
　　陈月淡心里暖呼呼的，别人对他的善意像是蜜糖一样，每次想起里都回味无穷。
　　“予恒你一般是几点起床呀？”汪风和翘着二郎腿，闭着眼靠在椅子上懒懒的。
　　“五点二十起床，五点半出门。”
　　“这么早！那你早上困不困？”
　　“还行吧，习惯了就还好。”
　　“那你明早还起来吗？”
　　“为什么不起？”
　　“万一碰到鬼了怎么办，上次看个悬疑片你都......”
　　“喂！”凌予恒终于回头看他，不过看起来也挺想揍他的，“闭嘴，快回去写作业，你不吃饭吗？”
　　“唉，我不说行了吧，别赶我走，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下。”说着，他靠在旁边的陈月淡的肩膀上闭目养神。
　　“看个悬疑片怎么了？”沉默了许久的林若洲主动开口道。
　　汪风和凑过去压低声音说：“他上次看悬疑片被吓得......”
　　“你再敢说下次我不借你试卷了，不会的题目也别来问我。”
　　“对不起大哥，我错了！”汪风和双手合十，虔诚的抵在额头上道歉。
　　凌予恒原本不相信什么鬼的故事，但是听得汪风和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实在是让人心里发怵，手里旋转的笔瞬 间甩到了他同桌的座位上。
　　“？”林若洲没什么表情，转过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把笔递过去给他。
　　“不好意思。”凌予恒伸手去拿笔，却扑了个空。
　　“你明天早起的时候叫我呗，我也想去。”凌林若洲把自己的笔给他，甩过来的那只笔放在了自己的抽屉里。
　　“你早起干嘛？”
　　“学习啊。”
　　凌予恒气不打一处来，这位上课撑着脑袋从来不动笔，下课趴台睡觉，晚自习看《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放学了背个空书包走人，这样的人既然说也要早起。
　　“你起得来吗？”
　　“轻轻松松。”
　　“诶？你校牌不是黄色的吗，我还以为你是尊贵的外宿生。”
　　“我半外宿，学校也有宿舍，住你们楼下。”
　　“楼下是教师宿舍！你也忒爽了！”汪风和猛地睁开眼，趴在桌子上不可置信地冲着前面大喊。
　　“是吗，我不知道，老陶给我安排的。”
　　听到这话凌予恒羡慕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独寝，教师宿舍，有书桌，没有灯禁，能够学习到深夜甚至通宵，不用早起摸黑心惊胆战的走过闪烁着绿灯的走廊。
　　对于他来说，早起最大的障碍不是听着手环的震动疲惫的爬起来，也不是要走钢丝一样小心翼翼不吵醒舍友，而是一个人从漆黑的教学楼爬上六楼的教室。
　　早晨唯一的光源只有惨白的路灯，和绿色的“安全出口”灯牌。
　　在走廊和楼梯间里，黑漆漆的空气中闪烁着绿莹莹的“安全通道”，反射的绿光阴沉沉的从下往上照亮墙上挂着的头像画，画中伟人的轮廓忽明忽暗，飘然浮现在墙壁上。
　　每次早起站在楼下，仿佛置身于恐怖片中，下一秒黑洞洞的楼梯口中就有什么东西钻出来，凌予恒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尽量缩短上楼的时间，拼尽全力，极速三十秒从一楼爬上到六楼，拖着气喘吁吁的身体开灯，艰难地早起学习活动才算是正式开始。
　　“但是我不经常住，所以算是半外宿。”
　　汪风和闭紧双眼，沉醉地摇摇头，长吁一声，“那更爽了，想回家就回家，想在学校就在学校，你的生活我的梦~”
　　凌予恒头一回这么赞成汪风和，正沉浸在也住进教师宿舍的幻想的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只笔戳戳他的手臂，一转头是林若洲浸润在黄昏的暖光中，半眯着眼，长睫扑闪，勾起的唇角边有一个浅色的小窝，“明早我和你一起早起。”
　　“我很早的，五点半就起来了。”
　　“不是五点半出发吗？”
　　“哦，五点半出发。”
　　“到时候我在我宿舍楼梯口等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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