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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妆
仇鸾镜正想上楼,同徐凤台打个招呼,却猛然发现不对劲。
仇鸾镜觉得好困,眼皮子睁不开,一头砸倒在柔软舒适的大床,软绵绵的,比硬地板好太多。
她梦见徐凤台来找她了,提着一把四十米的大砍刀,一路追着她砍。
吓得仇鸾镜猛地从榻上起来,一抓床单,抓到一把金篦梳,出门时,撞见一个披着红盖头的人。
那个人顶着红盖头,但是绕开了仇鸾镜,似乎脖子落枕,掰着脖子咔嚓扭。
仇鸾镜捏着鼻子,这一代魔修水平不行,隐蔽气息的必修课完全不带听,她掀开红盖头时,徐凤台拦住了她。
“你找我?”
仇鸾镜捏着金篦梳,徐凤台人是挺不错的,可惜没跟自己是一路人。
“这个客栈每天都会重复,触犯了一些规则,会被看不见的邪祟杀死,之前有人揭开盖头被杀了。”
徐凤台不过比她先来一会儿,对这个倒是很了解。
仇鸾镜哪里会听她的话,揪着红盖头在手里转着玩,“我这不是没事么。”
她玩得正起兴,忽而听见一个很熟悉的男声在叫喊,“还给我”。
砰的一声,那原先穿着红嫁衣的人被炸成了血雾。
仇鸾镜觉得这邪祟有点意思,前世就听闻寤寐镇这一家鬼客栈,每夜都会强制送出去邀请函,必须接受,只进不出。
碍于前世慢一步,没跟上徐凤台在得大部队,她单独在外围负责围堵拦截。
“三师哥已经找到了。”
仇鸾镜把金篦梳揣怀里,仇家就是化成灰,她都认得,何况还是三师哥这个贱人。
“我说过我会报答你的,论抓邪祟,没有人比我更擅长的。”
“我要找一只鬼,不是找他的。”
徐凤台手里抱着一只包袱,黑湿血腥,“如果不找到她,她会死。”
【仇鸾镜:根据我对徐凤台的了解,甄如愿不可能会死,徐凤台这人认死理,她要保甄如愿,就一定要保下,这里面发生了什么插曲是我不知道的?】
【系统:望鹤门跟七仙会】
凡人没有天赋,却被邪祟引诱堕魔,着实有些浪费,对于邪祟而言,太亏本买卖了,不划算的生意就不该做 ,除非在图谋其她。
仇鸾镜忽然觉得甄如愿是个人物。
“手到擒来的事,”撬锁的贼教别人防盗,堕魔的抓邪祟,仇鸾镜举着红盖头,翻了个面,盖在了自己头上,拉着徐凤台进内室。
那一场没做完的梦又开始了。
熙熙攘攘,好多人围在客栈门口,仇鸾镜想要进去,哪怕给钱,客栈男掌柜也拒绝让她住店。
拉扯之间,有男人扯到了仇鸾镜的手臂,一群男人哄笑不止,仇鸾镜诡异笑着,手起刀落,砍断了自己一只手。
内院里的女人在哭,捂着小孩子的眼睛,仇鸾镜丢开断手,笑着朝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一边走,一边觉得她要死了。
她果真死了。
【这可是古代欸,人家男掌柜开门做生意,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怎么敢让她住?要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人家说不定还要找男掌柜麻烦】
【又不是没拿户籍,没看见她褡裢里装着户籍吗,我看单纯就是不想给她住,搞歧视】
【人家男掌柜都说不赚她这个钱,说恕不招待,还要人家男掌柜怎么样?】
【别吵了,有什么好吵的,挡着我磕CP了,无足轻重的背景NPC而已】
脑子里的鬼叽叽喳喳,听得仇鸾镜很烦,真想把它们的嘴封住。
仇鸾镜隔了一会,看见寤寐镇上的男人们被关进一只棺材里,铁钉哐哐砸进四个角,空气越来越稀薄,外面在吹奏丧乐,有人在念悼词。
敲棺材钉的,只有一只手,那人另外一只袖管里空荡荡。
“她的手?”
“嗯。”
徐凤台手里抱着那一只断手,过去了三四天,已经开始腐烂,用符箓贴着,勉强延缓。
北疆仙门处理厉鬼的手段,一贯简单粗暴,杀了了事,实在杀不掉的,再上符箓封印镇压。
“砰砰砰——”
客栈外面又在拍门,有人在求救,想要从外面进到客栈内。
客栈男掌柜被吓晕,被这敲门吓得赶紧爬起来,脸上堆着笑脸,把这些收到邀请而来的贵客请到客栈内。
“上好的天字号房间,小店百年传承,前不久重新装修,保管客官们住得满意,住得舒心。”
仇鸾镜不动声色,把徐凤台拉到角落 ,她不善地看着为首的那一个男修,袁魁这个贱人当真阴魂不散,真是上赶着找死。
“这客栈男掌柜是脑子里有问题,给钱的不让住,占便宜的他哄得跟皇帝一样。”
徐凤台把那只断手收好,“客栈有二十四间客房,她投宿时,房间都是空着的,客栈男掌柜却不许她住,把钱丢地上。”
“傻子才跟钱过不去,钱这种好东西谁嫌弃变多,他真的不会做生意,没厉鬼也早晚倒闭。”
被邀请而来的那一群修士,就住在仇鸾镜客房的上面,有湿漉漉的脚步声,很轻,哒哒响着,绣花鞋里浸着水,那怪声很刺耳。
那些男修士中,有男人跟三师哥一样,被套上了红嫁衣,涂脂抹粉,梳着华丽精致的发髻,珠玉叮铃,耳垂也坠着水滴形的翡翠。
美艳动人,但他大声喊着痛,低头一看,是一条很长的白绷带,缠着他的双足,使劲朝脚掌翻折,骨头碎得咔咔响。
那一双巴掌大的绣花鞋怎么都穿不进去,那哒哒的声音变快了,几乎是跨着台阶走,脚步声里带着迫不及待的狂喜。
那厉鬼只有一个绰约的影子,踩着大很多号的绣花鞋,咕叽咕叽,响了一路。
厉鬼仅剩下的那一只好手,指甲黑漆漆,锋利无比,扣得挡路人血肉模糊。
里面那一伙男修早就听闻这闹鬼客栈,厉鬼爱玩过家家,在被邀请住进客栈的男人堆里选一个人当“被害”。
厉鬼满意就不杀人,但是那些男人都不够漂亮,不够纤细,腰肢不够细软,面貌不够柔美。
天字号就是厉鬼为他们划出来的喜房,从前,很多丑陋的男子都是死在那,唯独有一个柔美的男子断了一只手活下来了。
客栈房客总结出了一个规律,这厉鬼好美男,只要够柔美,厉鬼就舍不得杀死。
于是乎,这些被邀请而来的男子都会费尽心思梳妆打扮,但奈何底子不好,总是会被挑剔不够魅惑。
那只绣花鞋到底还是穿进去了,边上血红一片,掉落着零零碎碎的脚趾头跟小半截脚掌。
厉鬼一改披头散发,竖起发髻,但却没有换上喜袍,没有眼白,黑漆漆的眼睛倒映着仙门修士的脸。
厉鬼抓着那男修士的手腕,嗬嗬怪叫,男修士本就削足适履,站不稳,一下子跌倒,把红盖头撞散。
他惊恐地看着这跟前的厉鬼,什么都不记得了,身边一个修士劈头一剑,却被这厉鬼挥手挡开。
其余男修士还想殊死一搏,却发现这厉鬼凶得超出预期。
穿着凤冠霞帔的男修士哭得凄惨无助,厉鬼凑到他跟前,似乎想要找到什么,发脾气似的丢下一把带血的柴刀。
“哐啷—”
所有人都吓得一大跳,那男修士起先还在嚎啕大哭,见着那刀疯狂说着我不要,连滚带爬想要跑出去客栈。
仇鸾镜弹了一滴水,打在他膝盖上。他一个趔趄,顺着台阶一路滚到客栈门口。
徐凤台没注意到仇鸾镜的小动作,专注看着厉鬼。
仇鸾镜阴恻恻笑着,那厉鬼似乎并没有神智,走下去,把跌倒的男修抓起来,举着柴刀,在劈砍原先左手在的位置。
男修士被迫接受,他咬着牙,依旧不忍心砍断自己的手臂,他疯狂朝着楼上师哥弟们求救,但是没有人搭理他。
厉鬼朝着他贴上来,几乎是能闻到身上水苔的味道,湿乎乎的,带着鱼腥味。
“啊——”
一声惨叫,男修士被砍断了两只胳膊,藕节似的纤纤玉手坠在地上,立马被一只白犬叼走,伏在墙角,啃食起来。
厉鬼依旧含笑,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徐凤台拉住了它空着的袖管,拉着的那一瞬间 ,厉鬼消失了。
仇鸾镜: “?”
她推了推徐凤台,徐凤台却如同中魇一般毫无知觉,丢了个驱邪符箓,朝外奔去,料那厉鬼还没走远。
仇鸾镜空着手追出去,一起飞出去的还有徐凤台的不患均。
仇鸾镜追出去十几里地,她没想到这只鬼那么能跑,她没找到厉鬼,但又不太愿意无功而返,一路跑到梦中坟山。
好多只鬼在敲钉子,举着铁锤,千篇一律重复着这个动作,有些鬼尸腐得只有白骨,有些还很新鲜,死了没多久。
寤寐镇里,女少男多,棺材有些不够用,甚至是把他们折叠,两三个人挤在一口棺材。
都还活着,呜呜咽咽哭着,有些被鬼拴起来的男子朝着仇鸾镜求救。
那些鬼齐刷刷朝着她看过来,像被投喂的金鱼群。
仇鸾镜也变成了鬼,只是这只鬼似乎不是甄如愿,她一直坐在房梁上,垂直三尺多长的脖子注视底下的一群凡人。
红烛高堂,两个很老的女男坐在那,宾客欢声笑语,唢呐在唱龙凤呈祥。
美艳动人的年轻男子被压着跟一只鸡拜堂,他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一双无形的手按住,很用力,压着他跪下。
他不肯,就是更多双手,层层叠叠压着他。
【仇鸾镜:这是甄如愿的梦,还是她颠倒被害跟加害关系之后的杀戮表演?】
【系统:后者】
年轻男子因为先迈了右脚,被斥责不守规矩,一把柴刀砍断了那只不听话的腿,鲜血淋漓,但还是得拜堂成亲。
所有人都不满意这个新赘婿,时间流逝飞快,转眼间,那新赘婿就被折磨得没有人形。
【仇鸾镜:跟蛹一样,砍断四肢,只留一张嘴巴求饶,挺可爱的】
紧接着,她又跌进下一场鬼梦里。
有谁死了,唢呐在吹丧。
熟悉的悼词又在说话。
念的依旧不是甄如愿的名字。
“耀祖他没有偷人,他那么老实巴交,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我是他亲爹,我还能不知道他吗?”
一个老登哭天喊地,在阻拦烧死荡夫的行刑队。
领头的一把推开他,大火熊熊燃烧,把红杏出墙的男人活活烧死,仇鸾镜想着,先前那只蛹没刮花脸,拿根签子穿了,架在边上一起烧,看看那个哭得更好听。
好多张婚书满天飘着,像在下红雪。
有一片婚书盖住仇鸾镜的眼睛,一揭开,她就看见徐凤台低头在咬那根缝手的黑线。
她没有出客栈外院,一直鬼打墙。
“客栈里这只鬼是假的,甄如愿不会穿红的,要穿也是她挑的替死鬼穿。”
那幻相脱离,厉鬼变成了熟悉的贱模样,只有魂体的袁魁本尊。
“喏,替死鬼在这。”
徐凤台似乎也陷进梦里,她耐心地把“厉鬼”的断手缝回去,就一直坐在原地,身下开始流出鲜血,绽开成一个血红骷髅头。
无数类似于蔷薇的带刺花卉盘绕在她的身躯上,仇鸾镜上手就要去掰,被徐凤台不动声色推开了。
眼下这一会儿功夫不见,徐凤台就开始修魔了。
【系统:邪祟制造苦难,扮演救世主身份给予他们帮助,等将他们养得肥美时一口吞噬,徐凤台是邪祟们最看中的血食之一】
仇鸾镜单手按在徐凤台后背,开始转移魔气,吸得有点着急,饱得呛咳出一口血,她擦掉嘴角血渍,那诡异的阵法图收了回去。
这鬼东西跟她的寄生草如出一辙,都是邪门歪道。
客栈男掌柜又在疯狂写邀请函,阎王点名。
仇鸾镜抢过他的毛笔, “你不断邀请新人进来,有何好处?客栈谁住谁死,往后又有谁愿意住你家的店。”
“我不能说,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要死。”
客栈男掌柜神经兮兮,眼珠暴突,血红细丝爬满眼球,他想要快点写完最后一张邀请函,但先前待在徐凤台跟前的袁魁飘到了他跟前。
仇鸾镜最爱看男人打架,立马让出位置,毛笔也不要了,丢还给客栈男掌柜。
徐凤台被她弹了一只瞌睡虫,无知无觉。
袁魁却不是要杀客栈男掌柜,反而走到仇鸾镜跟前磕,“我不知尊驾是何方神圣,但是 ,我肉身再有四日不回躯壳,就真成活鬼,尊驾若助我回归肉身,我必有重谢。”
仇鸾镜单手撑着柜台 ,坐在上面,笑语盈盈,极为和善,“这话好说,但事成之后,你得替我做一件事。”
她看着袁魁,踏破铁鞋无觅处,地狱无门闯进来。
如果能给各类贱人弄一个排行榜,李絮阳这个老毒夫排第一,剑宗男少主,就得跟他并列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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