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他以身殉道

作者:雾忆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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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棘为途,微光渐炽



      活下去,这三个字从楚晏口中说出,轻飘飘没有重量,落到实处,却是一条需要用血肉和意志一寸寸丈量的荆棘之路。

      这片位于悬崖下的原始山林,对于灵根尽毁、双目已盲的楚晏而言,每一步都潜藏着致命的危机。陡峭的地形是永恒的障碍,湿滑的苔藓、盘结的树根、松动的碎石,随时都能让他摔得骨断筋折。他手中的木杖探路时发出的“哒哒”声,成了这片寂静山林里最单调而固执的回响。

      饥饿是更常造访的恶客。可食用的野果和根茎并非随处可见,辨认它们全靠摸索和记忆,甚至是一次次冒着中毒风险的小心尝试。沈青檐曾“看”到他因误食某种带有麻痹效果的毒莓而浑身僵硬地倒在溪边数个时辰,只有眼珠在绝望的空洞中艰难转动,直到毒性慢慢消退。那之后,楚晏摸索和嗅闻食物的时间变得更长,更加谨慎。

      然而,最阴魂不散的,仍是那破碎丹田无时无刻不在逸散生命精气的冰冷空虚感。它像一个贪婪的无底洞,拖拽着他的体力与精神,让他永远处于一种疲惫不堪的边缘。那粒微光带来的暖意与之相比,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令人心焦。

      但他从未停下。

      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熟练,越来越有一种在黑暗中起舞的奇异韵律。听力被发挥到极致,他能通过风声穿过不同树冠的细微差别判断前方是开阔地还是密林,能通过鸟兽突然的惊飞声警觉地伏低身体,躲避可能存在的捕食者。触觉变得无比敏锐,指尖划过岩石,能分辨出哪些蕴含着一丝可供光点吸收的微弱地气;鼻翼翕动,能从混杂的草木气息中捕捉到那极淡的、属于低阶灵植的独特清香。

      他开始有意识地追寻这些气息。

      一次,他嗅到一株隐藏在腐叶下的“地灵菇”散发的微弱土灵气,摸索过去时,却惊动了一条盘踞在旁守护的毒蟒。腥风扑面,楚晏近乎本能地向后仰倒,险之又险地避开毒牙,手中木杖精准地戳向蛇的七寸。一场无声而惊险的搏斗在黑暗中爆发,最终楚晏用尽力气将毒蟒的头颅砸碎在岩石上,自己也添了几处新的伤口,衣衫被蛇血浸透。

      他瘫在地上喘息良久,才摸索着挖出那株不过指节大小的地灵菇,小心翼翼地吞服下去。

      一股精纯温和的土灵气化开,丹田处的光点如同久旱逢甘霖,欢快地跳动起来,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亮了一丝,甚至反哺出一股微弱的暖流,滋养了他疲惫不堪的四肢百骸。

      那一刻,楚晏沾着血污和污泥的脸上,没有任何后怕,反而缓缓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近乎锐利的弧度。

      他找到了路。

      一条用命去拼、去抢的,夺天地造化的路!

      自此,他的行动更加大胆。他开始主动涉足那些气息更混杂、可能隐藏着低阶灵植也更危险的地带。与瘴气中毒虫的较量,与守护妖兽的搏杀,从湍急溪流中捞取蕴含水灵的寒石……成了家常便饭。

      沈青檐沉默地见证着这一切。他看着楚晏身上的伤痕不断增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看着他在生死边缘一次次挣扎,又一次次凭借那股狠厉到极致的意志和逐渐壮大的微光之力撑过来。

      那粒光点,在不断的灵气滋养和生死搏杀的刺激下,茁壮成长。它从最初的尘埃大小,渐渐变得有米粒般规模,散发的光芒稳定而柔和,自主吸收周围灵气的范围和效率也大大提升。它甚至开始缓慢地、极其艰难地修复着丹田破碎边缘最细微的一些裂痕,虽然对于整个巨大的废墟来说仍是杯水车薪,却实实在在地减缓了生命精气流失的速度。

      楚晏的身体依旧瘦削,但不再是那种油尽灯枯的虚弱,肌肉线条开始重新变得清晰紧绷,蕴藏着如同猎豹般的力量感。他的气息变得更加绵长,五感越发敏锐,对周围环境的利用达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

      他甚至开始尝试更主动地运用那光点的力量。

      一次,他被一群嗅到血腥味的妖狼围住,情况比初次遇狼时凶险数倍。楚晏背靠巨石,手持削尖的木矛,空洞的眼眶精准地“扫”过每一头狼的位置。

      在头狼扑来的瞬间,他没有躲闪,而是低喝一声,意念全力催动丹田光点!

      嗡!

      一股比之前强劲数倍的无形波动骤然扩散,并非简单的弹开,而是带着一丝轻微的震荡之力。扑来的头狼仿佛被无形的锤子砸中脑袋,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动作瞬间僵滞。

      就是现在!

      楚晏手中的木矛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头狼最脆弱的咽喉!

      狼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和头狼的毙命震慑,呜咽着退却。

      楚晏拄着木矛,剧烈喘息,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一次性调动光点的力量让他也感到一阵虚脱。但他站得笔直,狼血溅在他冰冷的脸颊上,带着一股腥热的铁锈味。

      他缓缓地“望”向狼群退却的方向,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冰冷的、评估般的平静。

      他在熟悉这力量,掌控这力量,将它变成自己在这黑暗森林中活下去的獠牙和利爪。

      夜色再次降临。

      楚晏找到一处干燥的山洞,洞口被他用巨石巧妙堵住大半。洞内,他燃起了一小堆篝火——这是他不知失败了多少次,才终于熟练掌握的钻木取火技能。

      跳动的火光无法映亮他的眼眸,却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柔和了些许他过于冷硬的轮廓。

      他安静地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一块磨得尖锐的石片,正在仔细地削制一柄新的木矛,动作稳定而专注。

      忽然,他停下了动作。

      侧耳倾听片刻,确认洞外只有风声和虫鸣。

      他缓缓伸出手,摊开手掌,小心翼翼地,递向火堆上方跃动的火焰。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的手掌在离火焰寸许的地方停住,微微颤抖着,并非因为害怕,而是在极致地感知。

      丹田处的光点,似乎对这股灼热而活跃的能量产生了一种渴望的悸动。

      他尝试着,极其缓慢地,分出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意念,引导着那光点,去触碰、去捕捉一丝火焰散逸出的至阳能量。

      “嗤……”

      极其细微的声响,仿佛一滴水落入滚油。

      那一丝被引导的火焰能量过于暴烈,与光点接触的瞬间,竟引得光点一阵剧烈摇曳,楚晏更是闷哼一声,整条手臂都传来灼刺般的痛感!

      他猛地收回手,额角瞬间布满冷汗。

      失败了。

      但他脸上没有丝毫气馁,反而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在思考、在计算着刚才能量接触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他沉默而专注的侧影。

      过了许久,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动作更加缓慢,意念的操控更加精细,尝试抽取的能量也更加微弱……

      洞外,月色清冷。

      洞内,少年一遍遍不知疲倦地尝试着,与火共舞,与自己体内新生的、充满未知的力量进行着一场沉默而危险的对话。

      沈青檐存在于虚无之中,“看”着那跳跃的火光将楚晏的影子拉长,投在石壁上,扭曲、变幻,如同他正在走上的那条充满未知与荆棘的道路。

      那粒微光,在他不懈的淬炼和探索下,于黑暗中,正变得越来越亮。

      活下去,这三个字从楚晏口中说出,轻飘飘没有重量,落到实处,却是一条需要用血肉和意志一寸寸丈量的荆棘之路。

      这片位于悬崖下的原始山林,对于灵根尽毁、双目已盲的楚晏而言,每一步都潜藏着致命的危机。陡峭的地形是永恒的障碍,湿滑的苔藓、盘结的树根、松动的碎石,随时都能让他摔得骨断筋折。他手中的木杖探路时发出的“哒哒”声,成了这片寂静山林里最单调而固执的回响。

      饥饿是更常造访的恶客。可食用的野果和根茎并非随处可见,辨认它们全靠摸索和记忆,甚至是一次次冒着中毒风险的小心尝试。沈青檐曾“看”到他因误食某种带有麻痹效果的毒莓而浑身僵硬地倒在溪边数个时辰,只有眼珠在绝望的空洞中艰难转动,直到毒性慢慢消退。那之后,楚晏摸索和嗅闻食物的时间变得更长,更加谨慎。

      然而,最阴魂不散的,仍是那破碎丹田无时无刻不在逸散生命精气的冰冷空虚感。它像一个贪婪的无底洞,拖拽着他的体力与精神,让他永远处于一种疲惫不堪的边缘。那粒微光带来的暖意与之相比,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令人心焦。

      但他从未停下。

      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熟练,越来越有一种在黑暗中起舞的奇异韵律。听力被发挥到极致,他能通过风声穿过不同树冠的细微差别判断前方是开阔地还是密林,能通过鸟兽突然的惊飞声警觉地伏低身体,躲避可能存在的捕食者。触觉变得无比敏锐,指尖划过岩石,能分辨出哪些蕴含着一丝可供光点吸收的微弱地气;鼻翼翕动,能从混杂的草木气息中捕捉到那极淡的、属于低阶灵植的独特清香。

      他开始有意识地追寻这些气息。

      一次,他嗅到一株隐藏在腐叶下的“地灵菇”散发的微弱土灵气,摸索过去时,却惊动了一条盘踞在旁守护的毒蟒。腥风扑面,楚晏近乎本能地向后仰倒,险之又险地避开毒牙,手中木杖精准地戳向蛇的七寸。一场无声而惊险的搏斗在黑暗中爆发,最终楚晏用尽力气将毒蟒的头颅砸碎在岩石上,自己也添了几处新的伤口,衣衫被蛇血浸透。

      他瘫在地上喘息良久,才摸索着挖出那株不过指节大小的地灵菇,小心翼翼地吞服下去。

      一股精纯温和的土灵气化开,丹田处的光点如同久旱逢甘霖,欢快地跳动起来,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亮了一丝,甚至反哺出一股微弱的暖流,滋养了他疲惫不堪的四肢百骸。

      那一刻,楚晏沾着血污和污泥的脸上,没有任何后怕,反而缓缓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近乎锐利的弧度。

      他找到了路。

      一条用命去拼、去抢的,夺天地造化的路!

      自此,他的行动更加大胆。他开始主动涉足那些气息更混杂、可能隐藏着低阶灵植也更危险的地带。与瘴气中毒虫的较量,与守护妖兽的搏杀,从湍急溪流中捞取蕴含水灵的寒石……成了家常便饭。

      沈青檐沉默地见证着这一切。他看着楚晏身上的伤痕不断增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看着他在生死边缘一次次挣扎,又一次次凭借那股狠厉到极致的意志和逐渐壮大的微光之力撑过来。

      那粒光点,在不断的灵气滋养和生死搏杀的刺激下,茁壮成长。它从最初的尘埃大小,渐渐变得有米粒般规模,散发的光芒稳定而柔和,自主吸收周围灵气的范围和效率也大大提升。它甚至开始缓慢地、极其艰难地修复着丹田破碎边缘最细微的一些裂痕,虽然对于整个巨大的废墟来说仍是杯水车薪,却实实在在地减缓了生命精气流失的速度。

      楚晏的身体依旧瘦削,但不再是那种油尽灯枯的虚弱,肌肉线条开始重新变得清晰紧绷,蕴藏着如同猎豹般的力量感。他的气息变得更加绵长,五感越发敏锐,对周围环境的利用达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

      他甚至开始尝试更主动地运用那光点的力量。

      一次,他被一群嗅到血腥味的妖狼围住,情况比初次遇狼时凶险数倍。楚晏背靠巨石,手持削尖的木矛,空洞的眼眶精准地“扫”过每一头狼的位置。

      在头狼扑来的瞬间,他没有躲闪,而是低喝一声,意念全力催动丹田光点!

      嗡!

      一股比之前强劲数倍的无形波动骤然扩散,并非简单的弹开,而是带着一丝轻微的震荡之力。扑来的头狼仿佛被无形的锤子砸中脑袋,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动作瞬间僵滞。

      就是现在!

      楚晏手中的木矛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头狼最脆弱的咽喉!

      狼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和头狼的毙命震慑,呜咽着退却。

      楚晏拄着木矛,剧烈喘息,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一次性调动光点的力量让他也感到一阵虚脱。但他站得笔直,狼血溅在他冰冷的脸颊上,带着一股腥热的铁锈味。

      他缓缓地“望”向狼群退却的方向,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冰冷的、评估般的平静。

      他在熟悉这力量,掌控这力量,将它变成自己在这黑暗森林中活下去的獠牙和利爪。

      夜色再次降临。

      楚晏找到一处干燥的山洞,洞口被他用巨石巧妙堵住大半。洞内,他燃起了一小堆篝火——这是他不知失败了多少次,才终于熟练掌握的钻木取火技能。

      跳动的火光无法映亮他的眼眸,却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柔和了些许他过于冷硬的轮廓。

      他安静地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一块磨得尖锐的石片,正在仔细地削制一柄新的木矛,动作稳定而专注。

      忽然,他停下了动作。

      侧耳倾听片刻,确认洞外只有风声和虫鸣。

      他缓缓伸出手,摊开手掌,小心翼翼地,递向火堆上方跃动的火焰。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的手掌在离火焰寸许的地方停住,微微颤抖着,并非因为害怕,而是在极致地感知。

      丹田处的光点,似乎对这股灼热而活跃的能量产生了一种渴望的悸动。

      他尝试着,极其缓慢地,分出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意念,引导着那光点,去触碰、去捕捉一丝火焰散逸出的至阳能量。

      “嗤……”

      极其细微的声响,仿佛一滴水落入滚油。

      那一丝被引导的火焰能量过于暴烈,与光点接触的瞬间,竟引得光点一阵剧烈摇曳,楚晏更是闷哼一声,整条手臂都传来灼刺般的痛感!

      他猛地收回手,额角瞬间布满冷汗。

      失败了。

      但他脸上没有丝毫气馁,反而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在思考、在计算着刚才能量接触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他沉默而专注的侧影。

      过了许久,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动作更加缓慢,意念的操控更加精细,尝试抽取的能量也更加微弱……

      洞外,月色清冷。

      洞内,少年一遍遍不知疲倦地尝试着,与火共舞,与自己体内新生的、充满未知的力量进行着一场沉默而危险的对话。

      沈青檐存在于虚无之中,“看”着那跳跃的火光将楚晏的影子拉长,投在石壁上,扭曲、变幻,如同他正在走上的那条充满未知与荆棘的道路。

      那粒微光,在他不懈的淬炼和探索下,于黑暗中,正变得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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