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与异的世界之异世界的冒险之旅

　　1
　　离开伊蕾斯城后，我们一路往南走。夕阳把草地染成金褐色时，我终于撑不住，直挺挺倒在草坡上：“还要走多久啊……这两天不光啃干饼，还天天被异兽追，我快散架了！”

　　小雪蹲在我旁边，指尖漫不经心地在草叶上凝出层薄霜：“应该快到下座城了。别急。”她连呼吸都没乱，衬得我像条脱水的鱼。“我走不动了，歇会儿！”我把脸埋进草里，闷声抱怨，“为啥你一点不累啊？”

　　“灵能多，能支撑体力。”她说得轻描淡写。我翻了个白眼——对我这种灵能为零的人来说，这简直是降维打击。“都怪那个臭神明，把我扔这儿就不管了。”我揪着草叶嘟囔，“你对神明有印象不？”

　　“没印象。”小雪摇摇头，“要不是看过你的记忆，我都不信有这回事。”那神明也没说怎么找他，我还有一肚子问题没问呢。“能当神明，肯定很厉害吧？”我突然坐起来，眼睛发亮，“说不定成神了就能像他那样，在两个世界来回窜呢！”

　　小雪歪头想了想：“不确定，但或许可行。”我拍了下大腿：“那咱们努努力？”她被我逗笑了，眼角的弧度在夕阳下软乎乎的。

　　“话说……钱快花完了。”我戳了戳背包底，只剩几个铜板叮当响。“抢？”小雪一本正经地提议。“抢个鬼啊！”我拍她胳膊，“正经点！”“开玩笑的。”她笑得更欢，“可以打工、接委托，或者猎杀异兽卖材料。”

　　“看来只有打工适合我了。”我想起以前见过的那些掌柜、伙计，突然有点期待，“总算能派上用场了。”“不用那么辛苦。”小雪突然凑近，白发扫过我的脸颊，“没钱了我养你。”

　　“我都惨到要你养了？”我作势抹眼泪，“太失败了……”“有什么关系。”她拽住我的手，语气认真得不像开玩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问：“那你将来不想结婚吗？”

　　“想啊。”她眼睛亮得像星星，“我想和樊云你结婚。”

　　“哈？”我差点从草坡上滚下去，“打住打住，你知道结婚啥意思不？”“知道啊，就是两个人永远在一起。”她理直气壮。“可、可通常是一男一女啊……”“这世上两男两女也可以。”她掰着手指，“冰霜一族有先例的。”

　　我看着她认真的脸，突然慌了——我这是要断送两个种族的延续？“那个……就算和别人结婚，我们也能永远在一起啊。”我试图挽救，“没必要非得……”

　　“我对别人没兴趣。”她打断我，伸手按住我的肩膀，冰蓝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我只喜欢你。”

　　心脏突然跳得飞快，我别过脸假装整理头发：“我、我没那么好……又弱，又爱瞎折腾……”

　　“没关系。”她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霸道，“我会保护你。谁想伤你，我就冻住他的喉咙。”

　　我彻底没辙了，瘫回草地上看着天：“行吧行吧……先不想这个了。”天色慢慢暗下来，草叶上凝起露水，“看来今晚又得睡野外了。”

　　夜里躺在草垫上，月光把小雪的白发照得像撒了银粉。我数着天上的星星，突然想起神明的事：“你说这世上真有灵兽吗？我咋一只没见过，净碰着异兽了。”“不清楚。”她侧过身对着我，“或许在更南边？”

　　“对了，小雪，你白天说……有让我拥有灵能的办法？”我突然坐起来，眼里冒光。她也坐起身，手指绞着衣角：“是有个办法，但你可能不乐意。”“你先说！”

　　“可以把我的灵能输给你，刺激你的身体产生共鸣……”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方法是……用嘴。”

　　“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用嘴？类似……接吻？”

　　她点点头，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浆果：“好像是。”

　　空气突然安静，只有风吹草叶的沙沙声。我看着她紧张得攥紧草叶的样子，心里乱糟糟的——刚还劝她别老想着和我结婚，现在居然要……

　　“你不愿意就算了。”她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再想别的办法。”

　　“也不是不愿意……”我挠挠头，脸颊发烫，“就是……有点突然。”

　　“看来你还是想和雷特在一起。”她突然瘪起嘴，眼睛里泛起水光，“你会丢下我的，呜呜……”

　　我一看她要哭，立马投降：“哎呀别哭啊！我没那个意思！”我怀疑她是故意的，却还是心软了，“来就来……”

　　“真的？”她眼睛瞬间亮了。“真的。”我闭了闭眼，心一横，“不过……就碰一下嘴唇？”

　　“好像还要……舌头……”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我深吸一口气，直接扑倒她：“这次来真的啊。”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轻轻“嗯”了一声。

　　我慢慢低下头，鼻尖碰到她的鼻尖，能闻到她发间清冽的雪松香。心跳得像要炸开，我闭紧眼睛，吻了下去。

　　她的嘴唇软软的，带着点月光的凉意。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的舌尖轻轻碰了碰我的唇，我像被烫到似的颤了一下，却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

　　舌尖缠绕时，有种陌生的麻痒感从唇间窜到四肢百骸。没多久，我猛地撑起身子，背对着她，耳朵烫得能煎蛋。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估计她也在害羞。

　　“有、有感觉吗？”她的声音带着点颤。

　　我闭眼凝神，果然有股清凉的气流顺着喉咙往下钻，像细小的冰流在血管里跑。身体突然发热，像有团火在烧，可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像错觉。

　　“感受到了！”我转过身，眼睛发亮，“你的灵能！但好像……没成功。”

　　“这样啊。”她有点失落，却还是笑了笑，小声嘀咕着下次换我主动试试。“没关系，以后再试。”

　　我们没再说话，并排躺着看星星。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衣角，却不觉得冷。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跳还没平复，心里却奇异地平静下来——或许这样也不错。

　　夜色渐深，我听着身边小雪均匀的呼吸声，慢慢闭上了眼睛。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至少现在，我们还在一起。

　　2
　　天刚亮时，草叶上的露水还没干透，我就坐不住了。昨晚的事像根小刺扎在心里，索性起身往附近走走，没敢走远，就在营地周围绕圈。

　　“早啊。”身后突然传来小雪的声音，我吓了一跳，转身时差点踩到草里的石子。“你也醒了？我还以为你会睡久点。”她走到我身边，白发上沾着点晨雾，“对了，我好像看见城镇了，就在前面不远。”

　　“是吗？”我挠挠头，昨晚的羞赧又冒上来，“那个……昨晚的事，抱歉啊。”

　　“昨晚？”她眨眨眼，表情坦然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没事啊。”

　　我愣了愣——她居然一点不害羞？难道忘了？没等我细想，她就摆摆手：“你先往前走吧，我去拿行李，马上跟上。”“一起拿吧？”“不用不用。”她话音刚落就转身跑了，斗篷下摆扫过草叶，动作急得有点反常。

　　我揣着满肚子疑惑往前走，可走了快一刻钟，别说城镇，连炊烟都没见着。风里的草腥味越来越重，脚下突然踢到块硬东西，低头一看，是块埋在土里的金属片，边缘还缠着细麻绳。

　　“不好！”念头刚起，两侧树丛里就“咻咻”飞出无数箭矢，密密麻麻像群黑色的蜂。我根本来不及躲，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箭头穿透后背的刹那，我重重摔在地上，血在草里洇开，意识像被冷水浇灭的烛火。

　　“这么快就结束了？”模糊中传来个声音，冷得像冰，“没办法，再来一次吧。”

　　这声音……好熟悉。

　　剧烈的疼痛猛地拽回我的意识，我“噗通”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后背明明没伤口，可那被射穿的痛感还烙在骨头上。“怎么回事……”我晃了晃头，强迫自己站起来，又往前走。

　　还是那条路，还是那片草地。走到刚才的位置时，脑海里突然闪过箭矢穿身的画面，吓得我猛地后退。我捡起块石子，往刚才踢到金属片的地方丢过去——“咻！咻！咻！”箭矢果然从树丛里飞出来，扎在地上排成片。

　　是陷阱！我刚想往回跑，一支箭突然从斜后方射来，我下意识躲开，却见那箭撞在前方的树干上，“咔哒”一声，头顶突然砸下一排绑着的圆木！

　　我借着冲力往旁边扑，却没站稳，径直摔进个盖着草皮的土坑——坑底全是削尖的木刺，眼看就要扎进胸口，我猛地蜷起身子，用后背硬生生扛了一下，疼得眼前发黑。

　　“就这？太让人失望了。”还是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来一次。”

　　剧痛再次袭来，比前两次更清晰，我趴在地上干呕，胃里翻江倒海。这次我看清了——两次“死亡”的画面在脑子里交叠，后背和胸口的痛感像真的一样。“我……真的死过两次？”

　　我咬着牙站起来，眼神沉了沉。再走到那片草地时，我没急着动，先蹲下身仔细看——土里的金属片、树干上的绳结、远处树丛里闪的微光……全是陷阱的痕迹。

　　我捡起石子丢向金属片，箭矢射出的瞬间，斜后方果然又飞来一箭。这次我没躲，伸手稳稳接住箭杆，箭头的寒意刺得掌心发麻。“出来吧。”我扬声喊道，声音在草里荡开，“别躲了，你的陷阱我都看见了。”

　　话音刚落，两支箭从不同方向射来。我侧身躲开射向心口的那支，另一支擦着耳边飞过，“咔”地撞在树上——又是圆木！我双脚猛地蹬地，踩着飞来的木头上借力一跃，堪堪躲过土坑，手里的箭顺势甩出去，正好斩断控制圆木的绳子。

　　“我说过，我知道你的陷阱。”我落地时踉跄了一下，目光扫过四周，突然想起小雪刚才的反常，“刚才那个‘小雪’，是你同伴假扮的吧？”

　　没人应声。我索性钻进树丛，果然看见几架缠着绳子的弓弩，绳子连着远处的机关，显然是靠连锁反应触发的。“不是人为操控……”我摸着弓弩上的绳结，手法利落得不像普通猎户，“是杀手。”

　　正想着，又有三支箭从不同方向射来。我就地翻滚躲开，右腿却还是被划了道口子，血瞬间渗进裤腿。这些箭来得太乱，根本看不清发射点——直到我瞥见左前方的橡树上，挂着块碎镜片，正对着我这边。

　　“原来如此。”我冷笑一声，捡起块石子砸过去，镜片“哐当”碎在地上，“用镜子反光观察我？挺聪明啊。”

　　我一边往镜子多的地方跑，一边把看见的镜片全砸了。箭还在射来，我故意用些奇怪的身法躲——有时明明能躲开，却硬接一下，让箭头擦过胳膊；有时看似要往左，突然折向右。几次下来，射来的箭明显乱了节奏。

　　僵持得够久了。我绕回最初的位置，背对着来时的路，故意提高声音：“没招了吧？不出来我可走了。”

　　“别动。”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弓弩的弦绷得紧紧的，箭头抵着我的后脑勺。

　　我笑了，没回头：“你在我身后那棵最高的树上，对吗？”来时我就注意到那棵树，比周围的高出一大截，枝叶密得能藏人，“视野最好，又能通过镜子反射看死角，还能远程操控陷阱……也就杀手会选这种地方。”

　　身后的人没说话，算是默认。“你很厉害。”他的声音没了之前的冰冷，多了点赞许，“没灵能，光靠身手和脑子就破了我的局，是个意外。”

　　“意外？”我抓住他说话的空档，猛地转身，抬手拍掉他右手的弓弩。他反应极快，左手立刻举弓对准我的肚子——可我早攥了颗石子在手心，刚才故意让手背对着他，就是为了藏住这东西。

　　“噗嗤”一声，箭射中了我的手背，石子却趁机砸向他的脸。他偏头躲开，我顺势夺过他左手的弓弩，就地翻滚到侧边，弓身抵住他的喉咙。

　　“这次，我赢了。”我喘着气，手背上的血顺着弓身往下滴。

　　“你射不中我。”他居然笑了，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的手在抖，右腿有伤，而且……”他突然侧身，我扣动扳机的瞬间，他已经躲开，反手抓住我的手腕，硬生生把我往回拽。

　　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低头，用额头狠狠撞在他的额头上。“咚”的一声闷响，他闷哼着倒在地上。我顾不上头晕，爬起来就往营地跑，右腿的伤口扯得生疼，每跑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不能死……小雪还在等我……

　　身后又传来弓弦声，我闭着眼等死，却听见“铛”的一声脆响。

　　“总算赶上了。”是小雪的声音，带着点急喘。我回头时，看见她站在我面前，身前挡着层厚厚的冰墙，冰墙上插着支箭。她身边还站着个陌生女孩，手里攥着把沾血的短剑。
　　3
　　醒来时，帐篷里空荡荡的。拉链敞着道缝，晨露顺着帆布边缘滴下来，打湿了樊云昨晚特意为我铺的干草垫——草叶上还留着她躺过的浅痕，想来是出去散步了。

　　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刚要解背包的绳子，就见树后绕出个熟悉的身影。樊云攥着根青草，叶尖在指尖绕着圈，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她脸上，笑得比晨露还亮：“你醒啦！我刚才溜达时看见城镇了，就在前面的山口！”

　　“那收拾行李吧。”我弯腰去解背包的绳结，手腕却被她猛地拽住。她的力道比平时急，指尖带着点反常的凉。“不用不用，先放这儿，”她拽着我往前走，脚步快得几乎要跑起来，“到城里叫人来拿就行。”

　　路上的风裹着股淡淡的铁锈味，吹得我脖颈发痒。想起昨晚她红着脸躲进睡袋的模样，我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忍不住小声问：“那个……昨晚的事，你感觉怎么样？”

　　“昨晚？”她愣了愣，眼神突然飘向别处，落在远处的树梢上，语气轻得像随口应付，“没什么啊，多大点事，不用在意。”

　　我猛地顿住脚步，手心瞬间凉了。

　　不对。

　　真正的樊云不会这样。昨晚她明明红着脸，连呼吸都带着颤，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坦然？更不会用这种轻飘飘的语气带过。

　　“你是谁？”我的声音冷下来，指尖在袖中悄悄凝出冰棱，寒气顺着指缝往外渗，“真正的樊云在哪？”

　　“你在说什么呀？”她笑得更夸张了，眼角的弧度却僵硬得像假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往身后缩，“我就是樊云啊，小雪你睡糊涂了？”

　　没必要再耗下去了。

　　我猛地扬手，三道冰刺带着破空的锐响射向她面门。她却像早有预料，侧身躲过的瞬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寒光在晨光里闪得刺眼，刃口淬着幽蓝的毒，是影杀组织的标志。

　　“本来想再拖会儿，等红解决了另一个，再回来收拾你。”她扯掉头上的伪装，露出张毫无表情的脸，肤色白得像纸，“既然被你识破，那就只好提前动手了。”

　　“红？”我的心猛地沉下去，冰棱在掌心凝结得更厚，几乎要将皮肤冻裂，“你们把樊云怎么了？”

　　“谁知道呢。”她舔了舔匕首尖，毒液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光，语气轻得像说笑，“说不定……已经死了呢。”

　　怒火瞬间烧遍四肢百骸。我猛地将灵能砸进地里，“轰隆”一声，无数冰刺从她脚下破土而出，带着呼啸的风声往上窜，像片锋利的冰林，要将她彻底吞噬。

　　“生气了？”她在冰刺的缝隙里穿梭，动作快得像道影子，裙摆扫过冰棱，竟没被划破分毫，“这样才好玩啊，好好陪我玩玩吧。”

　　不能等。樊云还在等着我。

　　我猛地睁开异瞳，冰蓝色的瞳孔里映出她的轨迹——她在树木间跳跃时，身后竟跟着五个一模一样的残影，既不是分身术，也不是单纯的速度快，更像是……用某种魔术扭曲了光线，制造出的假象。

　　五个残影同时挥匕首刺来，寒光织成一张网。我身前瞬间竖起冰盾，“咔嚓”几声脆响，冰盾裂出蛛网般的纹路，只有最左侧的残影被冻在原地——是真身！

　　“无形护罩？”她的真身退到树后，声音隔着树干传来，带着点玩味，“你周围三尺内有自动护罩，攻击瞬间会被冰封，有意思。”

　　只一次交手就被看穿了。我咬着牙加大灵能输出，冰刺像暴雨般砸向她的藏身处，却全被她用残影引开——她在消耗我的灵能，等着我力竭的那一刻。

　　异瞳的负荷越来越重，视线开始发花，眼角渗出温热的液体。我抬手一抹，是血。

　　左肩突然一凉，紧接着是尖锐的痛。她不知何时绕到了我身后，匕首划破衣料，血珠滴在草叶上，瞬间被冻成小小的红冰晶。

　　“你撑不了多久的。”她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灵能耗尽时，就是你的死期。”

　　护罩的光芒越来越淡，像风中残烛。我能感觉到灵能在飞速流逝，指尖的冰棱都开始发颤。

　　樊云……樊云还在等我。

　　我说过要保护她的，怎么能在这里倒下？

　　不行……我需要力量……

　　脑海里突然闪过个模糊的画面——血色的月光下，父亲的手按在我头顶，声音穿透风雪：“这双眼睛是我们一族的骄傲……在你最绝望之际，用它看清世界的本质……”

　　看清……本质？

　　我猛地睁大双眼，异瞳的冰蓝色里，突然泛起一层猩红，像冰湖里渗进了血。

　　“这……怎么可能？”对面的杀手脸色骤变，残影瞬间紊乱，像信号不良的幻影，“你看得见我的真身？”

　　“因为我这双眼睛。”我死死盯着她真正的位置，猩红与冰蓝交织的瞳孔里，她的动作慢得像蜗牛爬，“一个人拥有两双异瞳，很奇怪吗？”

　　她的匕首刺来的瞬间，我突然伸手抓住刃尖——锋利的金属穿透手背，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血花。我却攥得更紧，骨头都在发响。

　　“你！”她想抽回手，已经晚了。

　　我用尽全力将她往怀里拽，另一只手握成拳，将全身剩余的灵能和翻涌的怒火全砸进去，狠狠砸在她的肚子上。

　　“唔！”

　　她像片破布被打飞出去，撞在树干上发出闷响，又顺着树干滑下来，匕首“哐当”掉在地上，在晨光里转了几圈。

　　“结束了。”我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手背的血顺着小臂往下流，滴在她惨白的脸上，“告诉我樊云在哪，否则……”

　　“杀了我吧。”她咳出一口血，溅在胸前的衣襟上，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失败的道具，本来就没有活着的价值。”

　　“你的搭档会来救你。”我踢开她脚边的匕首，声音冷得像冰。

　　“不会的。”她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嘴角的血沫顺着下巴往下滴，“杀手不需要感情，更不需要废物。”

　　我没杀她，只是弯腰抓起她的手腕，冰链瞬间锁住她的关节，寒气顺着锁链往她皮肉里钻。“带我去找红。”我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如果他手里还有樊云的命，就用你的命换。”

　　“没用的……”她被我拖着往前走，脚尖在地上拖出浅浅的痕，声音断断续续，“红不会……答应的……”

　　“那就让他选一次。”我拽着她穿过树林，异瞳的猩红还没褪去，视线里突然闯入个熟悉的身影——樊云正一瘸一拐地跑来，右腿的裤脚渗着血，看见我的瞬间，她眼里的光比朝阳还亮，像终于找到了归处的星子。

　　4

　　“别动！”后颈突然传来弓弦的凉意，男人的胳膊勒住我的喉咙，弓弩的箭头死死抵着太阳穴，“不然我杀了她。”

　　小雪猛地攥紧手里的女杀手，冰链瞬间缠上对方的脖颈：“放了樊云，我就放了你的搭档。”

　　“别管我，红！”被抓住的女杀手突然抬头，眼神空洞得像块石头，“我已经没用了，你一个人……也算完成任务。”

　　空气僵得像块冰。我盯着勒住我的男人——他额角有块新的淤青，是刚才被我撞的，握弓的手时不时松一下，指节还在抖。“你们不是搭档吗？”我故意提高声音，喉咙被勒得发疼，“难道她的命还不如任务重要？”

　　男人没说话，女杀手却笑了，笑声又干又涩：“失败的道具就该被丢掉，这是你教我的，红。我已经没有价值了，不值得你在意。”

　　她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悲伤，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连假扮小雪时的那些鲜活语气，全是演的？我心里一阵发寒，却还是不甘心：“再冷血的人，也该有点感情吧？”

　　“放了她。”男人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却意外地松了松胳膊。

　　女杀手愣住了，眼里第一次有了波动：“红？”

　　“我们都松手，让她们自己走过去。”男人的弓弩依旧指着我，但力道明显轻了。

　　我被推出去的瞬间，小雪也松开了女杀手。我们朝着对方跑，刚跑到能碰到彼此的距离，一支冷箭突然从斜后方射来——小雪眼疾手快，徒手抓住箭杆，冰雾“轰”地炸开，将我们裹在中间。

　　等白雾散去，那两个杀手已经没了踪影，只有地上的冰碴还在融化。“太好了……你没事。”小雪扑过来抱住我，声音抖得厉害，手摸到我腿上的伤口时，突然“嘶”了一声。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背——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渗血，应该是抓匕首时被划的。“你也一样。”我想推开她看看伤，却被她抱得更紧，“别动，让我抱会儿。”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靠在她怀里，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眼皮越来越沉：“之后……就拜托你了。”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我躺在一堆柔软的草上，头下枕着个温热的“枕头”——低头一看，是小雪的腿。她正歪着头打盹，睫毛在月光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手还紧紧攥着我的衣角。

　　“你醒啦。”她猛地惊醒，眼里的睡意瞬间消失，伸手摸我的额头，“还疼吗？”

　　“好多了。”我想坐起来，被她按住肩膀：“躺着吧，我给你当枕头。”她的腿有点麻，却还是没动，眼里的笑甜得像蜜，“只要看着你，我就不累。”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这样的小雪，好像……也挺让人动心的。

　　“说说你那边的事吧。”我戳了戳她的膝盖，“说完你也得告诉我，你是怎么赢的。”

　　“好。”她开始讲她遇到的伪装者，讲那些难缠的残影，讲异瞳爆发时的眩晕……我也说起那些陷阱，说起撞向男人额头的决绝。

　　夜风轻轻吹过，草叶的沙沙声像在给我们伴奏。讲完最后一个字时，我们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躺着看星星。她的手悄悄握起我的，掌心的温度透过伤口传来，暖得让人安心。

　　月光落在她的白发上，像撒了层碎银。我闭上眼睛，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感觉这两天的惊险，好像都被这温柔的夜色抚平了。

　　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好像再难的路，都能走下去。

　　5
　　我和红在附近的洞穴里暂歇。篝火噼啪烧着，他正用抹布反复擦着弓弩，木柄被磨得发亮。我盯着他映在石壁上的影子，终于忍不住走过去：“为什么要救我？”

　　他头也没抬，弓弦被擦得“嗡”地响了声：“我没救你。”

　　“可……”我攥紧袖口，指甲掐进掌心——失败的道具就该被丢弃，这是他教我的。

　　“啪”的一声，他突然抬手扇在我脸上，力道不重，却让我愣住了。“痛吗？”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痛。”

　　“这是你失败的惩罚。”他重新低下头擦弓，“但失败一次的道具，和彻底没用的废物，不一样。”篝火的光在他侧脸跳动，“你的价值，由我来判断。况且……我也没搞定那个丫头，我也有责任。”

　　“我的一切都由红决定。”我低头看着地面，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试着像以前见过的路人那样，把嘴角再扬高些——这算微笑吗？心里暖暖的，像被篝火烤着。

　　他擦弓的手顿了顿，喉结滚了滚：“笨蛋，你也……算了。”他往火里添了根柴，火星溅起来，“我今天想起些事，以前忘了的重要的事。以后有机会，讲给你听。”

　　“嗯。”我应着，找了块离火近的石头坐下。看着他专注擦弓的样子，我悄悄对着篝火练习刚才的表情，指尖无意识地摸着被他扇过的脸颊，不疼了，只剩点温热的触感。洞穴里的寒气好像都被这暖意驱散了。

　　另一边，樊云正拽着小雪往南走，腿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却挡不住她雀跃的步子：“今天必须找到城镇！我要睡软床，吃热汤面！”

　　“你的伤……”小雪想扶她，却被她摆摆手躲开：“没事没事，我连死都经历过（虽然记不清了），这点痛算什么？”她回头冲小雪笑，眼里的光比朝阳还亮，“再说了，昨天我可是靠自己躲过了不少陷阱，厉害吧？”

　　小雪看着她一瘸一拐却不肯示弱的样子，嘴角悄悄弯了弯，伸手牵住她的手腕：“慢点走。”

　　两人的影子在草地上拉得很长，没人注意到头顶的高空中，有个白发男子静静伫立。他望着她们远去的方向，指尖凝着缕白烟，轻声呢喃：“这丫头身上的变数……连我们都算不准啊。”

　　话音落时，他的身影化作阵白雾，消散在风里。阳光穿过云层，洒在樊云和小雪牵着的手上，暖得像要融进彼此的掌心。

　　前路还长，但至少此刻，她们身边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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