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门被彻底推开，沈淮晏的身影完全笼罩在门口的光线里，明明是暖色调的光，却被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衬得像寒冬。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随意地搭在臂弯里，目光扫过散落的书本，最后落在缩在墙角的温姝辞身上。

　　“醒了？”他开口，声音比刚才在车里更沉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看来林章的剂量把握得刚好。”

　　温姝辞猛地站起身，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像被激怒的刺猬竖起全身尖刺：“沈淮晏，你到底想干什么？非法拘禁是犯罪，你知不知道！”

　　沈淮晏没接她的话，径直走到房间中央，目光掠过她苍白的脸和紧攥的拳头，视线停在她后颈那片隐约的红痕上，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下。他抬手想碰，却被温姝辞猛地挥开。

　　“别碰我！”她的声音发颤，却带着决绝的抗拒，“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沈淮晏的手僵在半空，收回时指尖泛白。他看着她眼底的恨意，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觉得有趣：“疯子？或许吧。”

　　他向前一步，逼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但我疯，也是因为你。”

　　温姝辞被他身上的压迫感逼得后仰，后背死死抵住墙壁，退无可退。“我跟你没关系！”她吼道，眼眶泛红，“你喜欢姜辞就去找她，缠着我干什么？！”

　　“姜辞？”沈淮晏重复着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你觉得，我把你带到这里，是为了她？”

　　他的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温姝辞痛得闷哼一声，挣扎着想甩开，却被他拽得更紧。

　　他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眼神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偏执：“温姝辞，你记清楚，从初二那年巷口那件事开始，你就跟我脱不了关系了。”

　　“你有病！”温姝辞想啐他，却被他捏着下巴动不了，只能任由屈辱和愤怒在胸腔里炸开，“我早就忘了！”

　　“你忘了，我没忘。”沈淮晏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颌线，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残忍，“这些年，我看着你跟陈池厌走在一起，看着你对他笑，对他闹，你以为我是什么感觉？”

　　他的脸越靠越近，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带着雪松的冷香，却让她胃里一阵翻涌。“现在他不要你了，正好。”他低声说，声音像淬了冰，“你只能是我的。”

　　温姝辞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终于明白他那句“你该恭喜的，是我和你”是什么意思——他根本不是在炫耀和姜辞的关系，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把她彻底绑在身边。

　　“你做梦！”她猛地偏头，用尽全力咬在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手上。

　　沈淮晏闷哼一声，手背上瞬间渗出齿印，但他没松，反而扣得更紧，眼底的偏执几乎要溢出来：“就算是梦，我也能让它成真。”

　　他的另一只手开始撕扯她的衣领，动作粗暴得像是在拆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温姝辞疯了一样挣扎，踢打、抓挠，指甲深深嵌进他的胳膊，却像挠痒一样毫无作用。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将她死死按在墙上，让她动弹不得。

　　“放开我！沈淮晏你这个混蛋！”她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哭腔，“你这样跟□□犯有什么区别！”

　　沈淮晏充耳不闻，眼神里只有势在必得的占有欲。就在他的手即将扯开她衬衫纽扣的瞬间，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突然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是沈淮晏的手机，放在他裤子口袋里，屏幕亮着，映出“姜辞”两个字。

　　沈淮晏的动作顿住了。

　　温姝辞趁机用力推开他，虽然只是退开半步，却足以让她暂时摆脱那窒息的禁锢。她捂着领口，大口喘着气，眼里满是惊魂未定的恐惧和恨意。

　　沈淮晏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掏出手机接了起来，语气听不出情绪：“喂？”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姜辞甜腻又带着委屈的声音：“淮晏，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等了你好久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顿住了。

　　房间里太安静了，温姝辞刚才挣扎时的喘息、压抑的呜咽，甚至沈淮晏粗重的呼吸，都透过听筒清晰地传了过去。

　　姜辞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尖锐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沈淮晏！电话里是什么声音？！是不是温姝辞？！你把她带去哪里了？！”

　　沈淮晏的脸色沉了沉，看了一眼缩在墙角的温姝辞，对着电话冷声说：“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姜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沈淮晏你放屁！你答应过我会跟她断干净的！你现在跟她在一起做什么？！你们在哪里？！”

　　她的怒吼透过听筒炸开来，连温姝辞都能清晰地听到。姜辞显然是猜到了什么，气到语无伦次：“我就知道你忘不了她！你把她藏起来了是不是？！沈淮晏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她做什么，我……”

　　“闭嘴。”沈淮晏打断她，语气冷得像冰，“再闹，你知道后果。”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他抬眼看向温姝辞，眼底的情绪比刚才更加阴沉，像是被姜辞的电话搅乱了耐心，又像是被戳破了什么，生出更烈的偏执。

　　“看来，得让你更清楚自己的位置。”他一步步走向她，脚步缓慢，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温姝辞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姜辞的电话不仅没能救她，反而彻底点燃了沈淮晏的怒火。

　　这一次，他眼里的疯狂，几乎要将她吞噬。

　　沈淮晏的脚步停在温姝辞面前，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没有立刻动手，只是俯身盯着她，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剖开她强撑的镇定，直抵那层薄薄的恐惧。

　　“姜辞说我答应过她？”他忽然笑了，笑声里裹着冰碴，“她大概忘了，我沈淮晏的承诺，从来只给值得的人。”

　　温姝辞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让她保持清醒：“你这种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值得。”

　　“或许吧。”他弯腰，指尖挑起她散落在脸颊的一缕头发，绕在指节上轻轻拉扯，“但我懂怎么让你记住——谁才是能决定你命运的人。”

　　话音未落，他突然伸手将她拦腰抱起。温姝辞惊呼一声，本能地去推他的胸膛，却被他反手按在沙发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灰尘在昏黄的灯光里扬起，呛得她咳嗽起来。

　　沈淮晏的膝盖抵在她腿间，双手钳住她的手腕按在头顶，呼吸滚烫地落在她颈窝：“刚才姜辞的话你听到了？她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我？”

　　他的指尖滑过她的衣领，带着灼人的温度：“你和她不一样。她是贴上来的，而你……”他顿了顿，眼神暗得像深潭，“是我非要不可的。”

　　温姝辞的挣扎越来越无力，眼泪混着屈辱滑落，滴在沙发粗糙的布料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沈淮晏，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他低笑，俯身咬住她的耳垂，力道不重，却带着强烈的占有意味，“等我得到你，什么报应我都认。”

　　就在他的吻即将落下时，门外突然传来林章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沈先生，姜小姐……她好像往这边来了。”

　　沈淮晏的动作猛地僵住。

　　温姝辞趁机抬脚狠狠踹向他的小腹，沈淮晏闷哼一声，力道松了一瞬。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翻身想逃，却被他更快地拽了回去，后背重重撞在沙发扶手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看来麻烦自己找上门了。”沈淮晏抹了把唇角，眼底的烦躁几乎要溢出来。他起身整理了一下皱掉的衬衫，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温姝辞，“乖乖待着，别给我惹事。”

　　说完，他转身大步走出房间，反手锁上了门。

　　沉重的脚步声远去后，温姝辞才瘫软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颈的刺痛和后背的钝痛交织在一起，可这些都比不上心里那股冰冷的绝望。

　　姜辞来了又怎么样？一个同样被沈淮晏玩弄于股掌的女人，难道会救她？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姜辞的哭喊和质问像尖锐的玻璃碴，刺破了这栋废弃建筑的死寂。

　　“沈淮晏！你把她藏在里面对不对？！你开门！让我看看她！”

　　“我警告过你别闹。”沈淮晏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滚回去。”

　　“我不！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走！”姜辞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一股豁出去的执拗，“你是不是还喜欢她？那我呢？我这几天算什么？！”

　　温姝辞蜷缩在沙发角落，听着门外的闹剧，只觉得荒谬又悲凉。这两个为了沈淮晏撕扯的人，一个是绑架她的疯子，一个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瓜，而她自己，不过是他们博弈的牺牲品。

　　突然，门外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和林章惊慌的呼喊：“姜小姐！”

　　温姝辞的心猛地一紧。

　　几秒钟后，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门被推开，沈淮晏站在门口，衬衫袖口沾着一点深色的渍，在惨白的布料上格外醒目——那颜色，像极了血。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像暴雨来临前的天空，看都没看温姝辞，只对身后的林章吩咐，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把人送医院，别让她死了，也别让她再出现在我面前。”

　　林章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连连点头：“是，沈先生。”他扶着一个被黑布半裹的人影匆匆离开，黑布下隐约传来姜辞微弱的呻吟，那抹鹅黄色的裙摆沾染了深色污渍，在昏暗的走廊里晃出刺眼的弧度——温姝辞记得，昨天姜辞还穿着它，在教学楼前对沈淮晏笑靥如花。

　　温姝辞的瞳孔骤然收缩，攥着沙发布料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吐不出任何东西，只有生理性的干呕。没死……却显然伤得不轻。

　　沈淮晏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惨白如纸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像寒冬湖面裂开的冰纹：“现在，没人能打扰我们了。”

　　他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散落的书本上，发出纸张碎裂的轻响。阴影再次将她笼罩，这一次，温姝辞清晰地意识到。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更疯狂，更不择手段。他的爱不是阳光雨露，是淬了毒的藤蔓，要将她缠到骨血里，同归于尽。

　　而她的地狱，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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