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把我葬在春天

　　窗外的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像被墨汁晕染过的宣纸。晚风卷着几片枯黄的落叶掠过窗沿，带着初春残留的凉意，吹得人脖颈发紧。我攥了攥衣角，指尖触到布料上的褶皱，轻声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嗯，我去看看朋友那还有没有多余的地方，去他那住阵子。”我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石子在地面上滚出不远，声音里带着几分局促，“毕竟我也不能一直麻烦你和你朋友。”

　　陆淮的眉头瞬间蹙起，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麻烦”两个字像细小的针，轻轻刺了他一下，心里莫名窜起股不爽。他别过脸，视线落在远处刚亮起的路灯上，那点昏黄的光映在他眼底，语气别扭地开口：“住你朋友那，还不如住我这。”顿了顿，又假装漫不经心地补充，手指在裤缝上蹭了蹭，“我家房间多。”

　　我抬眼望他，路灯的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犹豫着问：“去你家……会不会太麻烦你？我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最多平时做些家务、做做饭什么的。”

　　听到“做饭”两个字，陆淮心里像炸开了串小烟花，噼里啪啦地亮堂起来。但他面上依旧绷着，只是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哦？看不出来啊。没想到你还会做饭。”他拖长了调子，尾音里藏着笑意，“那我以后可有口福了。”

　　“学做饭这些，都是我小时候练的。”我望着地面，声音轻轻的，像怕惊扰了什么。

　　陆淮的心像是被羽毛扫过，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疼。他下意识抬起手，想揉一揉我的头发，指尖刚触到柔软的发丝，又猛地回过神，慌忙收回手插进裤兜，指节捏得发白，干咳一声掩饰慌乱：“咳……以后我帮你。”

　　我抬头看他，忍不住笑了笑，眼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嗯，好。”

　　昏黄的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缠上陆淮的鞋尖。陆淮望着我笑起来的侧脸，忽然有些出神。眸底藏着些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情愫，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一圈圈漫到心尖。他忽然想起什么，神色正经了些：“对了，你打算怎么跟你朋友说？”

　　“还能怎么说。”我用鞋尖踢开脚边的小石子，语气漫不经心，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陆淮眼珠一转，忽然凑近我，压低声音坏笑，气息拂过我耳畔：“你就说……你被家里赶出来了，要借住他家。”

　　“我平时跟他关系还不错，他应该会同意的。”我没多想，随口应道。

　　这话像根小刺，又扎在了陆淮心上。他轻哼一声，语气酸溜溜的，连自己都没察觉那点醋意：“那他对你还真好。”

　　“那你跟他很熟吗？”他追问，视线紧紧锁着我，像要看出点什么来。

　　“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我解释道，“他人挺好的，从来没做过什么越界的事。”

　　陆淮心里稍稍松快了些，可想起之前听说对方喜欢我，语气又别扭起来，像个闹脾气的小孩：“那他知道你跟我走近吗？”

　　我疑惑地看向他，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有点晃眼：“还不知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陆淮故作镇定地耸耸肩，眼底却闪过一抹狡黠，像只偷腥的猫，“我就是怕他……看见你跟我在一起，会吃醋。”

　　“放心，他性格很好的。”我笑着摆摆手，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性格好？”陆淮舌头抵着腮帮子，心里那点不爽又冒了出来，轻嗤一声，“性格好的多了去了。”他眼眸微眯，定定地盯着我的脸，突然问，像在审犯人，“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没有，我只跟他算朋友。”我立刻否认，语气笃定。

　　陆淮心里那块石头彻底落了地，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像被风吹起的纸鸢：“那就好。”话音刚落，他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轻咳两声掩饰尴尬，耳根微微发烫，“咳咳，我就说朋友嘛，要保持距离。”

　　我转身对他说：“我先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陆淮的消息：“都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要不我去接你？”字里行间的急切几乎要溢出屏幕。

　　我回他：“没有啦，我就去买个东西。”

　　他秒回：“买这么久？”后面还跟了个皱眉的表情。

　　紧接着又是一条，带着些许担忧：“买什么呢？还没买完？要不要我去找你？”

　　“不用的。”

　　隔了几秒，他发来一句：“啧，都快12点了，你再不回来，我可要出去逮你了。”语气里带着点威胁，却更像撒娇。

　　“哎呀，快了快了。”

　　“行吧。”他的消息里忽然软了下来，像被晒化的糖，“那你注意安全，买完赶紧回来。”

　　我想起还有事，补充道：“对了，我等会儿要去朋友那里拿点东西，落在他那儿了。”

　　陆淮心里刚消散的不爽瞬间又涌了上来，打字的力道都重了些，屏幕仿佛要被戳破：“大晚上的，不能明天再去拿？”字里行间，醋味几乎要漫出来，酸得像没熟的梅子。

　　“很快的。”

　　“那我陪你一起去。”他立刻回道，生怕晚了一步，“你把地址发给我，在原地等我，我很快就到。”紧接着又补了一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毕竟这么晚了，我也不放心。”

　　几分钟后，陆淮就出现在我面前，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喘着气，像是跑过来的。他走到我身边，并肩往前走，双手插在兜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路边的石子，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你说的朋友，还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个人？”

　　“哦，对了，忘了给你介绍他的名字了。”我边走边说，“他叫路时，平时习惯叫他小时。”

　　“路时……”陆淮低声重复了一遍，舌尖抵住上颚，心里那点不爽又翻了上来，轻哼一声，“名字听起来倒挺乖的。”他斜睨了我一眼，语气酸溜溜的，像泡在醋缸里，“他对你有意思？”

　　我连忙解释：“他只是有一点喜欢，从来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而且在学习上他帮过我很多，后来我们也就熟了。”

　　“学习上帮助你？”陆淮心里的不爽更甚，撇撇嘴小声嘀咕，“那也不行。”他侧头看向我，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愈发深邃，像藏着片海，“防人之心不可无。”

　　很快到了路时家门口，我抬手敲了敲门：“小时，在家吗？”

　　门开了，路时穿着宽松的睡衣站在门口，头发有些凌乱，看到是我，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像被点亮的灯：“这么晚了，怎么突然过来了？快进来吧。”

　　“不用了。”我摇摇头，指尖攥紧了衣角。

　　路时这才注意到我身后的陆淮，面露疑惑，目光在他身上停顿片刻：“这位是？”他侧身让开门，留出足够的空间，语气礼貌。

　　“上次我不是把笔记落在你家了吗？”我说明来意，“刚好路过，顺便过来拿一下。”

　　路时转身走进房间，很快从书架上取下笔记递给我：“在这儿，我给你收拾好了，里面错的地方，我也帮你修改了一下。”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像触电般缩了回去。

　　他的视线移到我身后的陆淮身上，轻声问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吧？”

　　“没事，你看后面这位就懂了。”我笑着指了指陆淮，“他就是因为不放心才跟着我过来的。”

　　路时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像被什么堵住了，但还是扬起笑容：“这样啊。”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些许眷恋，像要把我的样子刻进眼里，“那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好，你也早点睡！”

　　路时不舍地看着我，声音轻柔得像羽毛，他瞥了一眼我身后的陆淮，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叮嘱：“这么晚了，回去路上千万小心。”

　　我冲他笑了笑：“好，知道了，拜拜！”

　　“拜拜。”路时小声回应，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倚靠在门框上，目送着我们离开，直到身影快要看不见时，突然喊住我：“等一下！”

　　路时小跑到我面前，气息有些不稳，我疑惑地问：“怎么了吗？”

　　他垂眸看着地面，双手攥紧又松开，反复几次，指节泛白，才鼓起勇气抬头，脸颊泛着红，像染上了晚霞：“这么晚了还麻烦别人送你，不如……”他顿了顿，观察着我的反应，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我冲他笑了笑，示意他继续说。

　　路时对上我的目光，声音越来越小，像蚊子哼：“不如就去我家凑合一晚？”

　　这话刚落，陆淮心里瞬间腾起一股无名火，像被点燃的汽油。他伸手将我往自己身后拽了拽，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语气里火药味十足：“不用了。这么晚还打扰别人，多不合适啊，是吧？”说完，他扭头冲我挑了挑眉，像只斗胜的公鸡。

　　路时被晾在原地，心里一阵失落，勉强扯出嘴角，笑容比哭还难看：“也对……”他的眼神黯淡下来，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看着我的目光里夹杂着苦涩，“那你注意安全。”

　　我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陆淮，示意他收敛点，转头对路时笑着说：“你别介意，他一直都这样。”又冲路时摆摆手，“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

　　路时挤出个笑容，掩饰着话语中的落寞：“没关系，我也知道他是关心你。”夜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睡衣单薄地贴在身上，“外面冷，你们快回去吧。”

　　“你也快点回去，就穿了件睡衣呢。”我提醒道，看着他冻得微红的鼻尖。

　　路时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睡衣，又抬眸看向我，眼中似有春水，满是柔情：“好，那……晚安。”他停顿片刻，小声嘟囔，像怕被陆淮听见，“下次早点来找我。”

　　“嗯嗯，晚安，再见。”

　　路时看着我们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夜色里，才缓缓关上门。“唉……”他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日记本摊在一旁，上面的文字仿佛都在嘲笑他的怯懦，墨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陆淮拉着我走了一段路，才停下脚步松开手，手心沁出了点薄汗。他语气依旧带着别扭，像没消气的孩子：“那小子……对你有意思，你看不出来？”他眉头紧锁，表情明显不爽，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看出来了呀，但是他也没什么恶意。”我解释道，语气平静。

　　“没恶意？”陆淮舌头抵着腮帮子，不满地轻哼一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大晚上留你在他家过夜，这还叫没恶意？”他凑近我，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颈间，带着点淡淡的皂角香。

　　“这不是很正常吗？这么晚了，我一个人本来就不安全。”

　　“不正常！”陆淮双手扣住我的肩膀，力道不大却很坚定，眸子亮得吓人，仿佛要将我吞没，眼尾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除了我，你不许在别人家过夜。”

　　“好了，走了走了，已经很晚了。”我拉了拉他的胳膊，试图转移话题。

　　夜色下，陆淮的神情略显烦躁，他微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边的石子，石子被踢得老远。突然，他扬起脑袋，直勾勾地盯着我，口是心非地说：“以后再这么晚，我就不管你了。”

　　“也不知道是谁，偏要跟着出来的。”我小声嘀咕，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陆淮一时语塞，梗着脖子嘴硬：“我那不是担心你吗？谁知道你一出来就这么久。”他沉默片刻，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恳求，像只撒娇的大型犬，“下次别这么晚了，好不好？”

　　我轻轻应了声：“嗯。”

　　回到陆淮家，他径直走向沙发，随意坐下，翘起二郎腿，拍了拍身侧，示意我过去：“关于那个路时……”

　　我脱鞋子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看他，客厅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明暗交错：“他怎么了吗？”

　　陆淮喉结蠕动了两下，脑袋扭向一边不看我，耳根悄悄泛红，却故作镇定：“我不爽他，你以后离他远点，成不？”

　　“我跟他是朋友，而且我总共也就你和他两个最熟的朋友。”我有些为难，指尖绞着衣角，“我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朋友。”

　　“一定要和他做朋友？”陆淮身子向我倾斜，手指轻轻捏起我的下巴，逼迫我和他对视，眼神里带着点霸道，“我不喜欢你和别的……”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脸颊微微发烫，“潜在追求者走太近。”

　　“或许他只是一时喜欢我，也不一定会喜欢一辈子啊。”

　　“那万一呢？”陆淮眼眸微眯，眸底有丝丝缕缕的占有欲蔓延开来，像藤蔓缠绕，“万一他一直喜欢你，纠缠你怎么办？”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我的下巴，带着点粗糙的触感。

　　“他从来没有纠缠过我，反而帮了我很多。”我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点感激。

　　“帮了你很多……”陆淮重复着这句话，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有些不是滋味，像吃了颗没熟的柿子。他收回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眼底的情绪：“行吧。”沉默片刻，他像是做了妥协，叹了口气，“那你自己把握好分寸。”

　　“好。”

　　陆淮一想到路时看我的眼神，心里还是有些不爽，索性转移话题，像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对了，之前说给我辅导功课的事，还算数不？”

　　“这么晚了，白天再说吧。”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先去洗澡了。对了，你这里有多余的衣服吗？尺码稍微小一点的。”

　　“有。”陆淮立刻起身，动作快得像阵风，带我去房间拿了套干净的睡衣。递过来时，指尖不小心触碰到我的手，他呼吸一滞，像被点了穴，连忙移开视线，耳根红得快要滴血：“在这，你去洗吧。”他努力压下心中的异样，声音有点发紧。
　　“好，麻烦你了。”

　　“咱俩谁跟谁呀。”陆淮倚靠在门框上看着我，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眼底深处却像有暗火在跳动，“说什么麻烦。”等我走进浴室，他才长舒了一口气，手按在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跳得有多快。

　　浴室里很快响起哗哗的水声，玻璃门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隐约勾勒出里面纤细的身影。陆淮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回到客厅倒了杯水，仰头灌下，试图浇灭心底那团莫名的燥热：“啧，乱想什么。”他用力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指尖插进发丝里，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没过多久，我穿着陆淮准备的睡衣从浴室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在锁骨处晕开一小片水渍。我拿着毛巾随意地在头上擦了几下，棉质的布料蹭过脸颊，带来一阵轻痒。或许是刚洗完澡，脸颊微微泛着红，像被蒸汽熏过的苹果，衬得眉眼格外清亮，眼尾带着点水汽，竟有种说不出的纯欲。

　　陆淮听到动静下意识扭头，视线交汇的瞬间，他呼吸猛地一滞，像被施了定身咒，慌忙挪开目光看向窗外的夜色，清咳一声掩饰失态，耳根悄悄爬上红晕：“怎么洗这么久？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不用麻烦的，我自己来就好。”我晃了晃手里的毛巾，水珠随着动作溅落。

　　“不麻烦。”陆淮径直走到我身旁，拿过我手里的毛巾扔到沙发上，又利落地找出吹风机插好电，拍了拍沙发示意我坐下，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坐着别动。”他调试风力时，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我的脖颈，温热的触感让他呼吸又乱了几分，指尖微微发颤。

　　吹风机的热风拂过发丝，带着他指尖偶尔擦过头皮的触感，暖得人有些犯困。头发吹干后，我抬头对他笑了笑：“那晚安了，你也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陆淮的指尖还停留在我的发尾，像是有些留恋，轻轻捏了捏柔软的发丝，忽然开口：“等一下，我还有话没说完。”

　　“那个……”他眼神飘忽，从我的眉眼移到唇角，又飞快移开，脸颊泛起薄红。忽然，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凑到我面前，与我四目相对，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我想好了，我要追你。所以，你不准答应别人的告白。”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紧张的颤音。

　　我心里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故意逗他，挑眉看他：“那可不一定哦，你追上我再说。”

　　陆淮的眼角瞬间变得坚定，像燃起了小火苗。他双手捧起我的脸，指腹轻轻贴着我的脸颊，直直地看着我眼底的自己：“好，这可是你说的。”他眼尾那颗痣随着笑容愈发显眼，像颗小小的朱砂，“等着吧，我一定会追到你的。”

　　我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指尖划过他的手腕：“好，我等你。”

　　陆淮被我激起了好胜心，眼底漫上势在必得的笑意，像找到了猎物的狼崽。他凑得离我更近了些，温热的吐息掠过我的面庞，带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呵，那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好了，已经很晚了，快点去睡吧。”我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掌心触到他温热的皮肤。

　　“啧，知道了。”陆淮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我的温度，唇角还噙着散漫的笑意，“那晚安，早上见。”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暧昧，眸底像有深不见底的漩涡，一字一顿地说，“我的，准，对，象。”

　　听到这个称呼，我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像被泼了层红颜料，连耳根都烫了起来。

　　陆淮注意到我的反应，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像偷到糖的小孩。他故意又重复一遍，尾音拖得长长的：“怎么不说话？准对象，害羞了？”说着，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指腹带着点薄茧，蹭得皮肤发麻。

　　“才……才没有。”我害羞地别过头去，视线落在茶几的水杯上，不敢看他。

　　陆淮见我这副任人拿捏的模样，凑到我面前细细打量，呼吸拂过我的耳廓：“真没害羞？那你脸怎么这么红？”他的指腹在我脸侧若有若无地划过，像羽毛搔过心尖。

　　“哪有？”我故作生气，腮帮子微微鼓起，气鼓鼓的，像只炸毛的小猫，眼神却不敢与他对视。

　　“好好好，没有没有。”陆淮轻笑出声，觉得我这模样可爱极了，忍不住又捏了下我的脸，力道轻得像碰易碎品，“那我真去睡了？”

　　“好，你去吧。”我催促着，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

　　陆淮直起身，嘴角的笑意还未消散，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灯光在他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真的不用我陪你？”走廊的灯光映在他脸上，眸色晦暗不明，带着点试探的期待。

　　“好了好了，去你房间吧，不用。”我挥了挥手，假装不耐烦。

　　“行吧，行吧。”陆淮嘴里小声嘟囔着，脚步却磨磨蹭蹭，“真就把我这么赶走了？”他最后回头冲我眨了眨眼，声音软下来：“晚安，小辞。”

　　“晚安。”我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听着他房间门关上的轻响，手不自觉地抚上发烫的脸颊，心跳还在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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