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反派绑了生死契后

作者:美味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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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歌江外衣冠冢


      有仙官说,曲晏本就是魔,心不净,不够格升仙,所以才会仙途坎坷。
      有仙官说,曲晏为了证明自己身上的天命机缘,投机取巧用了禁术修炼,才得以飞升,最终被反噬。
      还有仙官说,曲晏修仙,原本就是幽都吞并白玉京的计划之始。
      众说纷纭,到最后谁也说不清曲晏到底是怎么飞升,又是怎么死在云隐台的。他们只记得清和仙君云济川公正严明,请缨施刑,处置了那魔头。
      魔头曲晏遗臭百年,清和仙君名满三界。
      三界安宁这百年间,甚少有人再提起曲晏,只是净月观在夜深人静之时,总会传出哄孩子入睡的歌谣——那是云鹤教给云简的。
      曲晏遭心魔反噬时,只要听见这首童谣,便会安静下来,据说那是江时雨在孕中就爱哼的童谣。
      记得有一次,云鹤不在观中。曲晏被心魔反噬,压不住身上的魔气,云简阻拦时,肩膀被他狠狠咬了一口。伤口太深,以至于印记至今还在。
      那时从不善于唱歌的云简,憋了半天才勉强哼唱起童谣。
      尽管曲不着调,曲晏竟也真的蜷缩在他怀中沉沉睡去了。
      清醒后,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的所作所为,还在看见云简肩上的伤口后,打趣说:“师兄这是让哪位仙子破了身?”
      “这是你昨日心魔反噬时留下的。”
      这话淡淡地从云简口中说出来,曲晏却听出了言外之意。
      他笑道:“师兄还真是为我煞费苦心啊!”
      “你是我师弟,应该的。”
      “你总这么说,”曲晏缓缓靠近云简,贴在他耳边道,“师尊忙着在白玉京述职,你带我修行,是师兄该做的?
      “我闯祸时,你替我揽责,是师兄该做的?
      “我飞升渡劫时,你替我准备护身法器,也是师兄该做的?
      “师兄,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曲晏的耳语,令云简耳根发烫。
      “宛寒,你是我师弟,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哦?那师兄的耳朵为何这么烫?”曲晏略带玩味地捏住云简的耳垂,“师兄,我们这样算什么?”
      云简羞愤,一把将几乎贴到自己身上的曲晏推开,吼道,“曲宛寒!”
      “师兄发这么大的火做甚,我同你玩笑的,”说着,曲晏从身后取出一把软剑,递到云简面前,“瞧,上次回幽都铸了把软剑,送你。”
      云简低头细细观察那把剑,剑柄雕着“济川”二字,字下镶了一颗上呈的鸽血石,明艳浓郁,如烈火般炽热。
      它的刀刃极薄,看上去只一剑便能割断敌人咽喉。
      “它的名字叫映魂,”曲晏见云简欢喜,便昂起头,一脸骄傲道,“师兄,我将映魂赠予你,你可不能对我刀剑相向啊!”
      此后,云简便随身带着映魂,以至于他飞升后,众仙官皆认为“映魂”是云简的本命剑。
      “用这把剑杀了我,师兄……”
      曲晏哀求的声音迫使云简从梦中惊醒。
      他擦了擦额上的薄汗,披着斗篷来到廊下,望着曲晏曾住过的屋子出神。
      灯火葳蕤,透过窗影,云简那双眸子在旧事的影子中,变得愈发朦胧。
      “吱吖——”一声,木板门从里头打开,云挽站在门口,抬头看向云简。
      “师尊也睡不着吗?”云挽一只手揉揉眼,另一只手抓紧了领口,不让寒风倒灌进胸口。
      “小挽,我出趟远门,你一个人留在观里要万分小心,若有急事,可用传音铃唤我。”
      月色下,云简被碧色的斗篷裹挟着,显得更加欣长纤瘦。
      云挽点了点头,看着与以往大不相同的师尊小心地捧着一个盒子离开了。
      在他的记忆中,师尊总是穿着素色、简单到没有纹样的衣裳,配饰也十分精简,明明他房中的盒子里放着许许多多腰带环佩。
      师尊的仙官衣袍全都整整齐齐地摆在衣箱最下面,只有一套袖口缺了一角的衣袍被单独装在锦盒里,放在衣柜顶端,是云挽替他整理旧物时偶然发现的。
      他换上了那套缺了一角的仙官服饰,梳好发髻,佩了玉饰,带着佩剑趁夜色离开,想来是要去办很重要的事情。
      可办重要的事情,为何要穿一套坏了的衣裳呢?
      这一夜,云挽忽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师尊,即便自己已经与他相伴一百多年。
      他细细想来,这一百多年在师尊漫长的寿数中,根本不值一提。他不知自己师尊究竟多少岁,也不知师尊这样强的仙官,为何甘心在永朔村做一个小小的土地神。
      “我若是像师尊一样厉害,定会为天下苍生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云挽曾对云简说过这样的话,云简听后便默不作声,低眉浅笑,像是早已听了无数遍。
      因为曲晏年少时也爱说。
      然而如今,云简独坐雪中,对着曲晏的衣冠冢黯然神伤。
      四下寂静,偶有雪折竹声。
      云简的身影被雪色照映,显得更加落寞。
      曲晏的尸身被送回幽都后,云简将衣冠冢建在清歌江后山,里头只埋了一根鱼竿,一个鱼篓。
      今日前来,他想把曲晏的遗物与映魂一同埋进去。
      云简打开木盒,将那顶满是裂痕的头冠放进去后,又取下碧霜剑穗上的传音铃,想最后听一遍曲晏的声音,映魂上的鸽血石在听见曲晏的声音时却开始闪着微弱的红光。
      他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思虑再三,云简还是将映魂留在了身边,传音铃也被他重新系回了剑穗上。
      下山时,他遇见了一位卖花的坡脚可怜人。
      那人苍颜白发,身着单衣挑着扁担左摇右晃地在雪中行走。
      “老先生,您卖的是什么?”
      “家中孩子给的花草,老夫也不晓得究竟叫什么名字,”那人看着云简,眼中亮莹莹地,“公子要买些吗?”
      “嗯。”
      老者慢悠悠打开扁担筐,低眉问道:“左边是花,右边是草,公子想买什么?”
      “草吧,”云简将银钱放进老人手中,看着老人从筐中取出一株草,顿时惊叹,“这是……怀梦草?”
      他怔住片刻,回过神来想问怀梦草的来历时,那老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据说拥此草入眠,便能梦见已故之人。
      云简在清歌江外竹林深处的木屋里独守了三年。
      对外称闭关,实则是守墓。
      清歌江外衣冠冢,与君阴阳两相隔。
      拥着怀梦草独眠三年,曲晏都未曾入梦。只有师尊偶尔入梦,劝云简放下过往。
      云简认为是曲晏的恨太深,不愿入梦相见,而远在观中的云挽却觉得,或许只是还未到见面的时候。
      “公子,你觉得呢?”云挽在院中的石桌上放了杯茶,问道。
      石桌旁端的青年自然接过茶,一饮而尽,“觉得什么?”
      “日夜思念的人不肯入梦,公子觉得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心怀愧疚,”他眯起狭长的眼睛,手指摩挲着已经空了的茶盏,“真不跟我回魔界?”
      “我是不会离开永朔村的。”云挽一边给那青年续了茶水,一边回答,语气十分坚定。
      “你这小鬼,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道观,不该是你安家的地方。”青年语气慢悠悠的,尾音拖得老长。
      “我当然知道!”云挽昂起头回应,又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此人举止散漫,说话拖腔带调,长得也不像好人,但他眼上蒙的布条与师尊的仙官服饰布料相似,在摸清身份前还是不要轻易动手为好。”
      云挽暗暗晃了晃腰间的传音铃。
      “你不过是一缕幽影塑了肉身,真以为云简那厮会留你性命?”青年嗤笑一声,垂下眼,唏嘘道,“那家伙对邪魔妖道口诛笔伐,怎么会收留你?”
      听了青年这番话,云挽一下急了,怒气冲冲道:“你胡说!师尊他才不会要我的命!我看你才不是好人!师尊仙服的袖口是不是被你偷偷扯下来蒙眼了?”
      青年怔愣片刻,缓过神来又急忙对云挽施了真言咒。
      “你能看见我眼上蒙的东西?”
      “能。”
      “云简何时收你为徒的?”
      “自小便是。”
      “你师尊人在哪?”
      “不知,师尊只说要出趟远门,大抵是有重要的事要办。”
      “他不在的时候你们怎么联系?”
      “用传音铃。”
      青年环抱双臂,围着在原地站得笔直的云挽东问一句,西问一句,最后轻车熟路地进了云挽的屋子。
      他的目光扫过屋中各个角落,最后取下了挂在墙上的斗笠。临走前,他还不忘给云挽施个断忆咒。
      云简察觉传音铃动却不闻云挽之声,认定观中出了事,连忙从锦州赶回净月观。回来时只看见云挽安然无恙地在院子里扫地。
      “小挽。”云简缓缓向前,从身后拍了拍云挽的肩膀。
      “啊?师尊回来了!”云挽眉眼带笑道。
      云简蹲下身,替云挽理了理衣襟,问道:“忽然用传音铃唤我,发生了何事?”
      “许是徒儿打扫时无意碰到,可是打扰了师尊?”
      “没有,”云挽摇了摇头,笑着在掌中变出一把小剑,“事办完了,我给你带了东西。”
      “师尊!这是给我的吗?”云挽呆呆张开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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