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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共赢
“别动。”同那只手一般寒凉的声音贴着耳骨传入耳中。
江聿拇指抵在他颈动脉处,却感受不到丝毫属于活人的跃动,手指顶住下颚骨,强行让身前之人仰起头,暴露出脆弱却美丽的脖颈。
“陆崝”的后脑垫在江聿肩上,“嘎嘣”一声转过头面对江聿。两厢对视,落于下风的那位敛目低笑,只余下一道淡青色阴影投在惨白的皮肤上。
他这一笑便笑得屋内阴风一阵,仅剩的灵光也刮了个干净。
江聿目不斜视地往他额上拍道符,符纸在触碰到“陆崝”皮肤时便开始发红,火焰舔舐过符纸,许是因为附在陆崝身上的东西附不太稳,黄符向上燃烧的速度也时快时慢。
“陆崝”笑意不减,面上没有丝毫烟消云散时的疼痛,仰起脖颈望着江聿,眼中清亮含水,“凑近来,我同你说句话。”
江聿没理他,松开钳制他的手拉开距离,刚松开不到一瞬,“陆崝”突然侧身,江聿以为他要跑,一把捞住手腕把人往回拖。
两人距离瞬间缩短,黑暗中只余下符咒燃烧时的火星,“陆崝”顺势贴近,手掌压在江聿心口,低头时唇瓣隔着轻薄的符纸落在他嘴角。
“陆崝……”江聿虚扶在他身侧的手蓦然扣紧,轻推了下他搭在自己心口的手却没任何作用。
柔软一触即分,甚至没等到江聿把他推开,只剩符纸燃烧时飘起的余灰沾在嘴角,简述方才的荒唐。
“陆崝”蹭落他唇边的符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在江聿心口,“你在想什么呢……”
这时,张楠“呼啦”一声点燃了掌中焰火,火光刺开黑暗,照亮了……???(一Д一)
张楠当即转身并一掌拍暗了掌中焰火。
没看到,她什么也没看到。
对,江聿师叔绝对没抱着人家。
是的是的,江聿师叔之前只怀疑她一定是因为她自身问题,绝对不是另一个实力强又好看又是亲属中的亲属。
符咒终于燃到了尽头,一道黑影从陆崝身体里逃出,没跑多远就被悄咪咪睁眼的张楠一刀劈成了两瓣。
她跑过去蹲下身,问:“师叔,这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江聿扶着刚醒来的陆崝,摇了摇头,“先出去把张琪找到再说。”
陆崝刚恢复意识,太阳穴隐隐作痛,眼前一花便下意识抓住近身之物,乌漆嘛黑的屋内什么也没有,至于近身之物——好巧不巧,江聿离他不过一拳远。
江聿被“病号”一拖,倾身半步,稳稳托住了他。
待陆崝呼吸平稳下来,眼前不再转万花筒,猛然听到背后匀长的呼吸声,脊背一僵,不待多想,瞬间转身从袖中射出数枚梅花镖。
江聿侧身躲过一柄暗器,抬手扣住他挥过来的手腕,却是震得整条手臂一麻,险些没接住这下。
陆崝使了七八分力的一击没得成效,眼中意外稍纵即逝,看清面前之人后微微一愣,像是只炸毛的猫回头准备挠人一爪子,爪子挥一半却发现对面是自家人,一脸茫然失措地收起利爪,毛茸茸地在人心上拍上一把。
他愣神的这一下,江聿垂眼松开了手,“情况特殊,多有冒犯,抱歉。”
陆崝将长发抓成一把,顺手召出尾花枝绾起青丝,听闻这话,狭长的眼尾里抛来晶亮而温柔的笑意:“无妨,许你‘恃美行凶’”
一旁装聋作哑的张楠终于装不下去了,纯银小刀没拿稳,叮铃铛啷响成一串。
江聿面不改色,好像方才被调戏的不是他。
张楠一眼就看出了哪个是真“主子”,看着陆崝问:“帅哥,这个是什么东西?”
江聿身形微僵,不大自然地背过身去。
陆崝没想那么多,倚在他身侧看了眼地上宛若两摊烂泥的东西,说:“倚妄,会勾出人心底的妄念,借此蛊惑进入归城中的人。”
“嗷…哦?”张楠微愣,眼珠差点鱼跃而出,抻长脖子才勉强咽下大量信息 。
谁的妄念?什么妄念?不是,这俩人才见面多久,顶多算见色起意,根本不可能算妄念吧?这倚妄怕不是出bug了?
江聿没看张楠的反应,只是侧头轻声问:“为何?”
陆崝从开始抛出桃花簪,隔离了法器,再到特意收敛身上灵力,无不向阴魂透露着他是个好的宿主。
但他为什么?陆崝实力不弱,分明可以直接动手,没有剑走偏锋的必要。
“无事,” 陆崝眨巴了两下眼,微微偏开头,眼睫下压,“再说了哪是我引的,分明是它看我好欺负……”
“……”
“……?”
这人一言不合就打岔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江聿见他不想回答,没有继续追问,神色相较刚见面时却柔和些许。
陆崝成功踹走正常话题,弯腰拎起地上所谓的妄念,“啪啪”往地上甩了两下,直接甩出道黑气,掐住那抹黑气就是一卷。
“那个……我带了镇阴瓶。”张楠瞠目结舌地看他单方面殴打,默默递过去个小瓶。
“谢谢。”陆崝堪称温柔地微微一笑接过小瓶,把全身粉碎性骨折的阴魂塞入瓶中。
“……”
“……还活着吗?”
“放心,一时半会死不了。”
“先试着用追踪符找找你妹妹在哪里。”陆崝把小瓶抛回给张楠,“我刚利用阴魂识海看见一片竹林,估计是在外面那片竹林里面,只是不知确切方位。”
青帝大人轻飘飘揭过略显尴尬的气氛,成功让张楠悬着的心又吊了老高,若说干仗放火她定是冲前头,但论找人那她是真木匠打铁——不对口。
“用不上追踪符,你们身上都有引导符,”江聿面色无虞,提醒她,“你没知觉,她不会有事。”
“哦,嗷,”张楠如梦初醒,在兜中挖呀挖,扒出张皱巴巴的符纸,“呃……那我们怎么出去?”
江聿似是终于逮着什么把柄,侧身看了眼陆崝,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我们怎么出去?无事的陆大人。”
这话夹枪带棒,摆明了挤兑人,陆大人将食指贴在唇峰上,黑亮的眼弯起,轻声倒数,“四……三……二……一……”
“一”字一落,紧闭的房门发出一身巨响,门板磕在墙上又弹起几寸,而后又是一声闷响,纱门被轰出一个大洞,丝缕的阳光中浮动着微尘,直射入屋内,几人一时睁不开眼,却听见什么东西簌簌而下……然后“哐当”一声轰然倒塌。
“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门框。”陆崝道。
“……??!!”
张楠往前走了两步,试图离这个危险分子稍微远点,不料刚挪两下还没出门,一只颀长玉色的手便摁上了她肩。
“?”
“等下。”
张楠不知所以,只是立正站好,生怕自己肩膀上也出现个大坑。
待到四下土灰散去大半,张楠听见两三声近似鹰啸的声音,破空而来,而后一道白影凛然横扫,金石相击,铿然钉入张楠面前的地面上。
华光流转,紫气盈空,一柄古朴秀美的的长剑斜插入地,四周灵光氤氲,半掩剑柄上三两胭红花骨朵。
陆崝倒是没什么意外,指尖一挑便把深入地面十几厘米的剑身拔出,就势挽了个剑花,拂了江聿半身灰渣后才心满意足旋身。
“……”
张楠不得不说陆崝确实俊俏,但欠揍也是真欠揍,随便招呼两下都是“风雅与血压齐飞,操守与道德共一色”若非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她是真想来句——再来一个!
陆崝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担上了马戏团头头一职,跨过人造“天堑”,见身后的张楠还钉在原地,伸腿扒拉开门框:“怎么,吓傻了?”
“……”
张楠还没表态,瞅着陆崝又把头扭了回去,立马跟了句万千小屁孩耳熟能详的话:“你不干坏事我是不会劈你的。”
“…………”
张楠自知说不过他,甩头尝试追回自家人庇护,却猛地噎了口“深情款款”,只得把头甩回来悄咪咪瞪了狐狸精一眼,“走了,你就拖着这玩意走吧!”
说着,她就跨出了门,留了个慷慨就义的背影给两人。
陆崝轻笑一声,曲起手肘捅了下身后的江聿:“唉,这小孩真好玩。”
江聿手心抵着他手肘,垂眸看着陆崝手指抚过悬在腰间的剑,陆崝青白色的手底下浮起了一片花纹,线条层层相扣却各自分明,说不出的妖异。被陆崝一碰像是泼了一把腊月的清水,骤然洗去尘芥,露出清润透亮的活气来。
陆崝这番动作表明了遮掩,江聿默默移开目光,却仍是瞥见了他指缝中的几道线条。
那线条转折生硬,歪歪扭扭,堪比张楠大考前打瞌睡爬出的蚯蚓翻地字。陆崝注意到他的目光,步子慢了几许,默默拉开了与张楠的距离,与江聿一前一后地走着,眼神却时时望着前方风风火火的人影。
“江先生,”陆崝率先开口,他手指搭在剑柄上,轻敲了两下,“看着那两个姑娘点,不该说的别往外说。”
江聿眸光一颤,徐徐压下眼帘,藏下眼中的晦暗不明:“陆大人一招手的事,哪要我说。”
“没有事物孤立存在,你们也与周边环境有着直接或间接联系,我改变了记忆,相当于调整原有联系,同时又会改变事物状态,代价太大。”
陆崝一改松散态度,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了一串“事物”与“联系”,就差把“我从不干这事”写脸上了。
江聿不知想到了什么,没回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快走几步赶上张楠。
陆崝凝望他匆匆掠过的背影,微皱起眉心。
江聿这人怎么看怎么熟悉,虽说面生,但绝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小白菜……再说了,气性还挺大,一言不合就甩手走人……真是好皮子塞火药,可惜了。
前头的锯嘴葫芦几下赶上张楠,两人避陆崝如蛇蝎,不消片刻便钻入了竹林深处。
地点变化,几人进入另一时间节点,温度毫无征兆地下跌,竹叶遮蔽阳光,衬得林中愈发阴冷,寒意几乎是顺着脊骨一寸寸往上爬,顷刻便覆满了全身。
张楠攥紧手中符纸,咬牙呼出一口白气:“小琪真的在这么?怎么觉着不像呢?”
江聿食指和中指夹着的符纸突然自燃起来,橘红的火焰卷蚀过纸张,灰白余烬逆风而行,时隐时现地远去。
张楠惊呼一声,提步便追,剩下两人对视一眼,也是紧随其后。
竹叶飘摇,却不受三人影响,依旧按照原轨迹下落,挂得三人成“叶架子”。而那符灰转过一颗大腿粗的竹子,“噌”地一下爆发出炽热的火光,“啪”地贴在了一株三人合抱粗的竹子上。
“没了?”张楠围着竹子转了两圈,眯眼凑近被符纸贴过的地方,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抬脚便踹。
只听竹竿顶端“唰啦啦”响过,而后一个裹满竹叶的球破空而下,就势往张楠头上砸。
“!”
“!”张楠也发现了,十分狗腿地往陆崝后头躲,一回头却被亲师叔拎着后领提溜了一圈种回队伍末尾。
“?”张楠眼神示意。
“他身份未明,别靠太近。”江聿双目一瞬不瞬地望着陆崝。
“哦……”怎么看您这表情不像呢?张楠在心里默默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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