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柏

　　四月份，太阳毒辣，好不刺眼，但要到五一后才给开空调，教室里的破风扇压根没风，文九章要疯了。
　　今天不用跑操，但文九章因为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初中区摘香蕉吃，此刻要去行政楼送检讨书。
　　和杜柏在那天有见过面后，两个人几乎没有交集时候。
　　等级考试的准备和各项比赛环绕着生活，文九章只有在手机中偶尔看到杜柏上体育课等照片。
　　经过走廊旁的一班，两个男生站在窗边隔那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还很有节奏的拍掌，教室内也围着人，而这群人的中心正是杜柏。
　　唱完后，一个人举起人形立牌，一个立马滑到墙边拍照，杜柏的脸正好展现在那个洞里，文九章的手机也快速记录下这个瞬间，旁边拍照的人还说：“你看，你说一句我想看兵马俑，我就带你来看了，感动吗？”
　　杜柏现在只想把这二货踢飞，他立马起身将那牌子从窗外拿进来。
　　还有文九章，什么热闹也凑，要让他把照片删了才行。
　　“柏大学霸，生日快乐啊”文九章说时还带着笑，开朗明媚，小麦的肤色，笑起来给人带来草原般的开敞与野性。
　　“同志啊，你几班的啊，不会也是和杜柏打排球认识的吧”举牌的男生看着眼前这个挺好看但有点陌生的男生。
　　“八班的文九章”
　　“驴子，你这消息不灵通啊，校园墙那边已经把文九章这个大帅哥传遍了啊”然后又和刚才那男问了一样的问题“你们是不是打排球认识的啊”
　　“是篮球”而且自己在第一天入学时自己认识了杜柏，年级第一的名字如雷贯耳。“还有你们怎么都爱问是不是打排球认识的”
　　同时间文九章还接收到杜柏的眼神暗示，一看就是不要说那天晚上打球的细节。
　　“杜柏，你眼疼吗，一直眨眼”眼尖的吕道侠不仅发现异常并勇敢提出问题。
　　“眼睛不舒服吧，我这有眼药水”热心助人的石立明。
　　平时也没见两人这么靠谱，初中一次公开课，杜柏疯狂暗示，结果两个人愣是一点没接受到，答出来的更是离谱。
　　“就这么说吧，我叫石立明，和吕道侠都是通过气排球认识他的，而且我所知道认识他的人，基本和气排球有关”
　　又再一次热心询问“真的不需要吗？这次没过期”
　　“不需要，阳光刺眼”
　　“哎，你这到提醒我们了，这么好的阳光不拍照可惜了”一个短发女生说到，然后将她的小相机拿出来，招呼大家往寿星身边靠。
　　“到时候照片发我一张”文九章凑近杜柏说到。
　　这张照片最终将这群少年的青葱岁月定格下来，时光仍在流走，但照片永远保存着稚气朝气的少年的意气风发，是他和他的第一张合影，杜柏的朋友圈背景图亘古不变，永远是十六岁生日那张，文九章直接把其他人截了，只剩下他和杜柏。
　　穿过被太阳温柔以待的走廊，风呼啸地穿过这里，带来清爽，走到学校最有年代感的建筑行政楼，走到尽头的水房旁边的德育处，推门而进，将检讨书双手奉上。
　　范忠很是平静，并且面不改色的又给文九章灌了一堆鸡汤才罢。
　　文九章出来时，上课铃早响了，楼下还有班在上体育课正在做热身活动，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第三排的杜柏。
　　依旧是那张漠然一切的表情，在树荫下，偶尔从叶与叶之间透露的缝，穿过的缕丝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好不动人。
　　清透的脸庞，眉骨少了那副眼镜，倒也有了几分生气。
　　杜柏看着操场，想着等会要在太阳底下跑就头疼。
　　感觉到有人朝着这边看，杜柏转头望向德育处那一层楼，但也只捕捉到了楼梯间那一抹蓝白色。
　　那抹蓝白色回到教室后，语文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打了报告后回到自己座位。
　　校园里此时简直可以用“万籁此都寂”来形容，窗外树上雀儿声好不清晰。
　　偷摸着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那张带着黑色框架眼镜的脸，略显生硬，不屑一切的表情。
　　拍照都不会笑笑。
　　“同志，看啥啊”同桌趁着老师不注意也凑过来。
　　“没什么，听你的课”文九章将手机熄屏，放进抽屉一个角落，拿着黑色的按动笔，看看老师，看看课本，做出认真听课的样子。
　　今天是周五，学校里的寄宿生已经蠢蠢欲动，各自的位置旁都放着一个大包。教室里的时针转动无声，但万千学子的心跳声呼之欲出。
　　更何况雨水一中采取两星期一周末的休息制度。
　　文九章躲在与科学楼相通连廊旁的水房，晚上的清风温婉，给人舒适的放松感，尚且亮着灯的教学楼，乌泱泱的学生涌向校门，但这边倒是寂静。
　　“不用接我了，没几件东西，我和同
　　学约好出去玩了”
　　他从科学楼这边下去，途经生物实验室，他的同桌在他刚时就和他说过学校科学楼的恐怖事件。
　　不过，阴气好像确实有点重，角落的烟头，许久未修饰的植物，年久未修的生锈的窗架与掉漆许久的黄色铁门。
　　不过书包里的一堆试卷和练习册让他比鬼的怨气更重。
　　但，前头是什么？
　　只见两块白布在那里抖动。
　　应该是听到了脚步声，前面那两块布转了个身，眼睛冒着绿光朝着这边走来。
　　科学楼走廊的灯光巍颤颤，学校也不舍得花钱修修。
　　文九章下意识的往后边退了好几步，然后好像碰到了什么。
　　“我靠，什么鬼玩意啊”文九章嚎的同时同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脚还漏在外边”是杜柏的声音。
　　仔细一瞧，这两只鬼怪假的。
　　杜柏走到问九章旁边，那两只鬼没猜错应该就是吕道侠和石立明了。
　　“没劲，没劲”两只鬼嘟囔着。
　　“你们俩个没事干啊，要应聘密室逃脱的鬼也不能这么练习啊”文九章靠着墙看着那两只鬼有转向杜柏“你怎么还突然出现在身后啊”
　　“你还踩到我鞋子”
　　“其实我们俩个是想把杜柏叫过来吓他的，因为我们学校流传的谣言，这里基本上没人晚上基本没人经过”
　　所以在他俩叫杜柏过来这里时，杜柏就已经知道他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这是寿星的惊喜大礼包吗？”文九章猜想。
　　“那必须的，生日怎么能没有惊喜”惊吓，俩个人对自己的创意很满意。
　　“你们还挺特别啊”这话是文九章跟杜柏说的。
　　“没有，他俩个人行为和我无关”幼稚的行为杜柏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嘻嘻，走吧，去过生日”吕道侠背着个书包，将刚才的那块白布拿到手中。
　　“先去哪里，杜柏，还打气排球吗”石立明问到。
　　“废话，去怎么不去”杜柏将他手中的球接过来。
　　“是叫小潭公园，是二中旁的吗？”
　　“是那个，不过有点远，你们怎么过去”
　　“自行车啊，你没骑来吗”杜柏手中攥着自行车钥匙。
　　“没有”石立明将目光转向吕道侠“虾仔，爸爸今天勉强坐你车一回”
　　“滚开，少这么恶心，而且我现在位置要留给未来女朋友的”
　　“靠，有情况，而且某人重色轻友啊”
　　“喜欢一个，正在追中”
　　说到“喜欢”这词时，文九章下意识看了看旁边靠着矮墙的杜柏。
　　“你今晚没别的事吧，一起去那边不”柏大学霸向他发出邀请。
　　“没有，不过，你们先过去那边，我去取个东西”
　　“行”
　　文九章先出了校门，扫了辆共享单车，双脚疯狂踩着踏板。
　　在一个手作坊停下来，“老板，我取一个手链”。
　　老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将一个木盒子递给文九章。
　　文九章将那个金色锁扣打开，里面是一串手工手链制品，珠子的颜色偏暗淡，以绿色与土黄色为主。
　　应该很适合他。
　　他从书包将一个礼品袋拿出，里面还有一个长方形的木盒，里面装着笛子。
　　他曾经看过，杜柏站在学校的舞台上，舞台灯打在他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衫，没有带眼镜，垂眸吹笛子时，竟有几分温润。
　　手机忽然传来消息的声音，他点开一看，是杜柏的信息。
　　“风有点大，所以直接去广场就可以了”接着是一个定位，在水多广场，一个靠海的地方，店名叫洛洛小屋。
　　文九章将东西小心放入书包后骑着共享单车到水多广场，但他并没有直接去洛洛甜品屋，而是在靠近篮球场的地方，手抓着栏杆，看着夜色下的大海吹着海风。
　　他感觉他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他会有那种想开场白的思索。
　　他需要组织一下语言。
　　但或许是老天爷有旨意，今天的寿星瞧见了他还主动上来说话。
　　“找不到地方？”
　　“只是觉得今天海风好舒服，想出海吗，走，我带你，感受雨水市的风土人情以及大自然的馈赠”编理由，文九章的长项。
　　“不用，我还不想当诗人。”
　　“嘻嘻，那你来这边干嘛，店不是在那一边吗”
　　“买吃的”
　　“哪里，一块去，下次我也买”
　　二人走到一个小摊车旁边，杜柏要了一份特辣和一大份不辣的簸箕炊。
　　看着老板疯狂往里面加辣椒，文九章就有种不适感，看起来好浓厚的窒息感。
　　这么辣也承受的住，杜柏也是牛逼。
　　不过，今天风有点大，平时都可以看见好几户人家搭个小桌子烧烤或在草坪上野餐什么的，海风粘稠稠的，还有腥味。
　　杜柏站在旁边，看着海对岸的灯火点点发呆，天上的月亮周围被一片薄云围着，看起来更像是月亮的光晕。
　　“柏大学霸，这是你的生日礼物”文九章从包里把袋子拿出来，袋子上印着各学科各种种类的练习册。
　　“谢谢”杜柏双手接过后用左手拎着。
　　杜柏的视频通话响了，“拍子，你那边好了吗，生日蛋糕已经拿回来了”是贺英。
　　“快行了”
　　“那行，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剪刀学校有点事耽误了，不过也快了。”
　　“拍子我们一定会给你留下最美好的回忆的”顾远翰在那边大喊到。
　　“贺姐，你看住远哥，别让他乱来”杜柏可不想丢人。
　　“哎，我哪看的住他啊”贺英笑笑到。
　　“柏大学霸，你请了谁，到时候我叫人不用这么尴尬”
　　“吕道侠和石立明你是知道的，叫驴子和石头，贺英就那个烧烤店的老板，叫姐，顾远翰和阮景安是和我们之前一起罚站的，远哥和景哥，附中的齐检安。叫安哥”
　　“你是不是叫拍子啊”
　　“是”
　　“谁起的”
　　“驴子”
　　“那他的外号”
　　“我起的”
　　“那如果你给我起外号起啥”
　　“会计”
　　“怎解”
　　“九章算术，会计是算术的”
　　“年级第一的脑回路挺好的”文九章初中还给人叫酒保过。
　　“你的簸箕炊”
　　“谢谢”杜柏接过拿泡沫盒装着的簸箕炊后，又被文九章拿走“寿星，我帮你提就行”
　　洛洛小屋这里，顾远翰和阮景安将横幅拉上，大写着“重生之豪门公子杜柏之十六岁生日”
　　“感动吧，我这么美好的创意”
　　“一定要印名字吗”
　　“不印他们怎么知道今天的主角是谁”
　　沉默已是最好的回答。
　　“哇，拍子，生日还有练习册大礼包啊”吕道侠跨着腿，半弯腰，手里还拿着一把开心果。
　　“你要是喜欢，我家里还有几套试卷”
　　“不用了，学校发的都写不完”
　　“剪刀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蛋糕是水果蛋糕已经摆在上面，还有各色炸好的小吃和水果。
　　“拍子，今天当寿星，把这个戴上”贺英拿着一个生日的纸帽子。
　　“不戴”
　　“柏大学霸，这帽子多有帝王之气啊”文九章拿过帽子十分“欣赏”的样子，“寿星值得拥有这个待遇”
　　“剪刀来了”
　　他们说的剪刀也就是齐检安，穿着蓝色，袖子边有条纹的运动服，脸蛋自带笑容，是很多亲戚口中讨人喜欢的模样。
　　“安哥”
　　“杜柏，生日快乐啊”齐检安将礼物放到杜柏手中。
　　“多谢啊”
　　“这次模拟怎么样”
　　“贺姐好，成绩线过重本线了”齐检安今年高考，他能来，杜柏自然是高兴的不行。
　　“来吧，寿星，吹蜡烛许愿吧”
　　店里没有别的客人，所以他们和店长商量后把灯关了。
　　生日蜡烛的灯火映着杜柏的脸庞，表情还是很生硬，但清透的脸庞如同蓝天白云下冰镇的饮料般的清爽。
　　“祝你生日快乐”大家真心祝福着这位寿星，文九章更是激动，手机里的相册已被杜柏的照片霸屏。
　　“来，寿星，切下你的第一块蛋糕”
　　杜柏从贺英手中接过塑料刀，将带有生日快乐巧克力牌的那一块切下来。
　　接着就是寿星给大家分蛋糕了，文九章接的时候手都有点抖。
　　“柏大学霸，你挺喜欢芒果啊”文九章看着几层夹心全是芒果，酱也是芒果酱。
　　“拍子书包都装着芒果呢”贺英一边忙着发朋友圈一边回话“学校的芒果树挺甜的，我之前摘过，不过我们学校种了一堆香蕉树，考试时就给我们发”
　　贺英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
　　“对，当时中考的时候，每个班派几个班长去扛回来”吕道侠回想到“当时班长扛香蕉回来时，一堆人隔那猴叫，除了杜柏，视频在几个学校之间流传，每一届都有这样子，所以我们学校被人叫花果山”
　　“校长还是猿人”石立明接着补充。
　　“学校种的荔枝树应该结果了吧”顾远翰估摸着“当时就是我们这俩个年级生物老师带学生种的”
　　“不会还有别的吧”
　　“黄皮，初中教学楼下面就是”杜柏记得这个更清楚，学校的黄皮果比外面的甜。
　　“一中是要培养农学生吗”
　　“我们有几个学长学姐在村里当村支书什么的，参与乡村振兴”杜柏还和其中一个学长认识。
　　“我们学校校长之前还为了庆祝香蕉大丰收跳广场舞”阮景安也跟着说。
　　“你是说那个冷脸的顾琴吗？”文九章有点难以置信。
　　“是啊，穿高考中考加油服跳”顾远翰十分肯定。
　　“我们学校有点癫啊”
　　“不止我们学校，但我们学校起码各种口号正常点，你问问剪刀，他们学校今年高考百日誓师的口号是什么”
　　“也就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数次模考，振朕龙威’”
　　“不会是学生会长写的吧”杜柏问到。
　　“是学生会长”
　　“杜柏，你会算命啊”文九章想着这个是不是也是和杜柏打球认识的。
　　“我初中同桌”
　　就这样，文九章听到了许多学校里的奇葩事，不过讲来讲去说到了科学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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