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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山间静得出奇,连一丝风也没有。
沈穗岁走在前面,江霁则背着背篓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她放慢了脚步,想打破这份尴尬,于是硬着头皮开口道:“你可有想起些什么?”
江霁摇摇头,默不作声。
这一下更尴尬了,她摸了摸鼻尖,琢磨此情此景该说些什么补救,正踌躇间,江霁突然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等等。”他微微侧过头,凝神细听,“前面有人声。”他压低声音,“人数还不少。”
他问道:“这一带常有人来?”
沈穗岁摇了摇头,这一片群山环绕,山脚下的农户们通常都聚集在前面几座山上,他们脚下这座很少有人踏足,除了偶尔有几个抄小道赶路的行人。
“搜仔细一点。”前方传来模糊的人声。
江霁手腕一紧,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沈穗岁拉着躲进了旁边半人高的草丛里。
“嘘!”
女子的气息拂过他耳畔,江霁身体微微一僵,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垂眸看着那只牢牢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奇怪,都找了好几日了。”
“行了,别说话,继续找就是了。”
有对话声从头顶传来,察觉到身侧的呼吸声突然变得紧绷起来,江霁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将沈穗岁护在身下。
杂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四周恢复寂静。
江霁的视线轻轻地落在沈穗岁身上,女子发间只别着一支简单的木簪,发髻由于刚刚的躲藏变得松散,此刻一缕发丝垂落在脸上,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替她将那缕发丝别至耳后,指尖触上沈穗岁的脸颊时,两人俱是一怔。
沈穗岁连忙别过脸。
江霁也慌忙后退一步,他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刚才气氛紧张,竟丝毫没有注意到二人之间的距离近得都可以数清彼此的睫毛,空气突然安静起来。
“不过师姐……”江霁打破了沉默,“我们为什么要躲?”
沈穗岁看向他,心道总不能说我怕万一是你的什么仇家来寻。
她沉默了一瞬,随即开口:“女人的直觉。”
江霁:“……”
他斜眼看向沈穗岁。
沈穗岁避开他的目光,扭头就往山下走,突然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江霁正欲伸手去拉,沈穗岁已经自己稳住了身形,小声嘟囔道:“你看,我就说这山上的土松吧?”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你说得对。”
如此一来也不进山了,沈穗岁白日在院子里对着绣绷较劲。
“师姐。”玄一蹲在一旁,对着她的杰作真诚发问:“这鸭子的腿怎么这么长?”
沈穗岁面无表情:“有没有可能……这是只仙鹤。”
玄一:“……”
江霁在旁边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穗岁扭头瞪了他一眼。
女子灵动的表情尽数落在江霁眼底。
沈穗岁全然不觉头顶此刻正有一道视线在跟随着她,她百无聊赖地望着不远处的山峰,心想横竖待在观内也无事,不如下山找点儿事情做。
比如。
摆个摊儿……
此话一出便遭到了玄一的反对。
“师姐,你忘了上回那样了?”玄一欲言又止,“这回要是再被大师兄知道……”
“大师兄现在又不在,再说了……”沈穗岁理直气壮,“你不说,我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
江霁适时开口:“上回那样是哪样?”
沈穗岁刚要回答,玄一已经迫不及待先开口:“去年七夕,师姐和二师兄在集市支了个算命摊子,当时有位夫人来问子嗣,师姐盯着卦象看了半天,指着城南方向,对那夫人说您问的孩子现在正在那边嗷嗷大哭呢……”
“后来呢?”
“那夫人先是骂师姐胡说八道,后来回去一查,竟发现她夫君在城南置办了个宅子养着外室,而且俩人的孩子都会爬了!”
“这能怪我吗?”沈穗岁争辩,“她只问夫家何时能有后,又没说必须是跟她的。”
江霁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沈穗岁想起来就生气,后面那夫人的丈夫带人来砸了摊位不说,还害得她被大师兄罚抄经,整整一百遍啊,现在想起来手腕都隐隐作痛。
沈穗岁本打算抗争到底,然而在玄一多次搬出大师兄的名头之后,她的念头只得就此夭折,她叹了口气,继续低头绣她的仙鹤。
手起针落。
那个不行,这个必须行。
一个时辰后,玄一跟江霁无一幸免,腰间都戴上了七扭八歪的平安符。
“瞧瞧,多么实用!”
沈穗岁对着自己的大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江霁垂着眼,微微低头看着系在腰间的平安符,其实……倒也没那么丑,还是依稀有那么一点仙鹤的神韵在。
经过这几日对二人的观察,他发现他的这位师姐,娇贵却不骄纵,精致却不挑剔,虽下不了厨房绣不了花,但她身上又没有贵女的傲慢,真是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得出这样的姑娘。
玄一呢,是个道士。
那自己究竟是何身份?他收敛了笑意,微微眯眼。
一个会武功的厨子?
然而江霁并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一群人正在没日没夜地搜寻他的身影,他此刻正忙着研究晚饭……
他注意到沈穗岁虽不挑食,但却更喜甜食。
红枣的甜香,桂圆的馥郁,软糯香甜的八宝粥一入口,沈穗岁的眼睛就满足地眯成月牙,活像只餍足的小猫。
江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脸上,眼底漾开笑意。
玄一眼观鼻鼻观心,夹起一块青笋放进嘴里,只顾埋头苦吃。
江霁这些时日已经习惯了山间岁月静好的生活,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竟觉得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也不错。
至于记忆,实在想不起来就算了。
想通了之后顿觉食欲大开,又多吃了一碗饭。
沈穗岁睡了个好觉,一早醒来突然想起要给江霁置办衣服一事,自那日从山上回来,她就把这事给抛之脑后了,如今已经过去好几日了,想来近日应该无事,当下便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即刻就要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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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空气中都裹着杀意。
箭矢破空而来的那一瞬间,男子毫不犹豫地纵身跃马,整个人坠入一片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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