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蚀光

　　沈怡雾的指尖在眼角狠狠擦过第三遍时，终于确认那颗泪痣正在渗血。

　　猩红的血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下，在即将滴落时突然凝固，化作一粒晶莹的血珀。她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发现右眼瞳孔深处泛起的金纹已经蔓延至眼白——这是第三只眼即将失控的征兆。更可怕的是，镜中的倒影竟比她慢了一拍才抬起手。

　　"大人，炽城又出现三个雾纹婴儿！"侍女惊慌的声音在殿外响起，"这次...这次他们心口都亮着灯焰形状的胎记！"

　　沈怡雾广袖一挥，整面铜镜瞬间被冰霜覆盖。霜花凝结的刹那，她清楚地看见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个绝不属于她的诡笑。殿外传来侍女倒地的闷响，等她推开门时，只看到青石地上用血画成的青铜灯图案，而侍女的心口处，赫然是个被灼穿的窟窿。

　　前往鼎渊的路上，官道两侧的浓雾开始具象化。无数模糊人影重复着挖掘动作，每当沈怡雾的轿辇经过，它们就齐刷刷转头——那些没有五官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与她一模一样的泪痣。轿辇突然剧烈倾斜，她掀帘看见地面正在塌陷，露出埋藏的无数微型青铜灯，灯芯里跳动着婴孩形态的火焰。

　　鼎渊的罡风比往日更暴烈。守渊白猿早已捧着冰针等候，它腐烂的面皮下隐约可见机械结构的冷光。"你迟到了三十三个时辰。"白猿的骨爪抚过冰针，那枚透骨针突然发出裴既明的声音："正好是他脊椎被贯穿的骨节数。"

　　沈怡雾的第三只眼突然不受控制地转动，视线穿透雷云，看到天道眼瞳中映出的可怕真相：每个轮回的终点，都是她亲手将冰针刺入裴既明的心脏。而此刻祭坛上的冰针，正是用那些轮回里冻结的心头血淬炼而成。

　　"开始吧。"她闭上双眼。

　　冰针刺入眼眶的瞬间，整个鼎渊响起万千婴孩的啼哭。沈怡雾的金色血液在祭坛上汇聚成河，河中浮现出三百七十二个不同的自己，每个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钟楼藏着你不敢看的真相。"剧痛中，她突然想起裴既明被锁链贯穿时最后的耳语："下次轮回，把灯芯种在......"

　　【记忆污染度100%】
　　【执行最终净化】

　　天道的声音与冰针的寒意同时爆发。沈怡雾在极致痛苦中听见神识深处锁链崩断的脆响。当她挣扎着抬头时，看见守渊白猿撕下腐烂的面皮，露出底下裴既明被机械侵蚀的脸——他正将一枚燃烧的灯芯，塞进她被封印的第三只眼窟窿里。

　　"欢迎回来，监察者7372号。"

　　烬城方向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沈怡雾最后看见的，是钟楼顶端升起的光柱里，悬浮着三百七十二个被锁链缠绕的裴既明。而她的素白衣袖上，不知何时爬满了与婴孩掌心一模一样的雾纹。

　　（第五章完）

　　关键伏笔嘿嘿:
　　1. 泪痣渗血暗示沈怡雾本体正在瓦解
　　2. 侍女心口的灼痕与裴既明灯焰同源
　　3. 守渊白猿的真实身份揭晓
　　4. 钟楼光柱中的三百七十二个裴既明
　　5. 袖上雾纹预示下章记忆污染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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