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不见

　　简阳第二中学期末考试正式结束，所有人心心念念已久的暑假在最后一堂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时轰然到来。

　　姜凡这两天因为脚伤行动不方便，每天不是在宿舍就是在考场呆着，吃饭全靠室友和周嘉带。

　　现在终于考完，他觉得全身心都得到了解放。

　　交完试卷，他一瘸一拐地走到走廊外掏出手机给他姐打电话。

　　姜凡一脸讨好地问：“姐，你在家吗？”

　　电话那头的姜清没好气地说：“什么事？”

　　姜凡睁眼说瞎话，一开口就先哄着姜清：“没事，我就是想你了，我今天考完，放暑假了。”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姜清一秒听出他的意图：“我说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想我去接你吧。”

　　“知我者莫若我姐你。”姜凡的目的被姜清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他不但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更加没脸没皮：“我就知道姐你最了解我，所以这么重要的任务非你莫属。”

　　姜清一阵无语，她并不想要这劳什子任务。

　　姜清说：“自己打车回来。”

　　“姐，别别别。”姜凡怕姜清一言不合就挂断电话，他急忙道：“我脚受伤了，现在行动不方便。”

　　姜凡故作委屈，把自己说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姐，你就忍心看着你唯一的弟弟一瘸一拐蹦着出校门打车？到时候全校的人都要盯着我看了。”

　　姜清听着姜凡的描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姐！”姜凡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笑，气愤地吼了一声试做抗议：“你笑也笑了，该来接我了吧。”

　　“行，你在教室等着。”

　　乍一听姜凡说自己受伤了，姜清倒是紧张了一瞬，但听到姜凡咋咋呼呼的声音便放下心来。

　　她拿过车钥匙开车去接姜凡。

　　姜凡考完回到教室，班上的同学已经积极的把桌子移回原位，一想到放假大家就耐不住心底的激动，凑到一团商量着暑假去哪玩，整个教室闹哄哄的。

　　往常这个时候人堆里必有姜凡的身影，这次他倒是一个人背靠着墙，坐在椅子上笑看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商量着。

　　周嘉从人群中抬起头望向姜凡，说：“姜凡，暑假出来玩。”

　　“东区新建了游乐场，去玩啊。”周嘉挥了挥手里的一张广告纸：“超刺激恐怖屋，真男人的乐趣。”

　　“还有这个，男人之间的浪漫，激情过山车。”周嘉说着说着直接拿着广告一屁股坐在姜凡面前含情脉脉地说：“让我们携手共度一个浪漫激情四射的暑假吧。”

　　“浪漫你大坝。”姜凡夺过广告卷成一圈在周嘉头上狠狠敲了一下：“我现在就让你感受一下你爹我的激情。”

　　“哎呦，儿子别太激动，你的激情爹感受到了。”周嘉连忙躲过姜凡再次准备砸下的广告纸，嬉皮笑脸：“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不去。”姜凡想也不想地拒绝：“暑假这种大好时光，我要……。”

　　姜凡见周嘉听得认真还带点期待的表情，停顿了一下钩了下他的胃口，他嘴角挂着得逞的笑：“闭关修炼。”

　　“切。”闻言周嘉一脸不屑道：“不就是打游戏嘛，说什么闭关修炼，还以为你要在家刻苦学习。”

　　“这你就不懂。”姜凡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人生的至高追求那就是……”

　　“爱情。”不等姜凡说完周嘉急忙打断替他填补上后面的话。

　　“爱情个屁。”姜凡瞪了眼周嘉以表示自己的不满：“游戏才是人生的真谛。”

　　班主任陈老师很快便来到了教室，原本闹哄哄的教室立刻安静下来。

　　周嘉原本还想说什么，见到老陈立马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乖乖坐好。

　　老陈咳了一声，说：“同学们，从明天起就正式放暑假了，即使不在学校大家也不要松懈，高中三年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关键。”

　　“孔夫子说，温故而知新。”

　　“在假期，我们不仅要预习新知识，也要时常温习功课，巩固知识。我们跨过高一，进入高二，一个崭新的阶段。我虽不能继续陪伴在座的各位，但未来是你们的，新学期新班级也要奋发向上，砥砺前行。”

　　班上一些女生听着这话眼眶微红，很是不舍地看着老陈，说：“陈老师，您不带我们了吗？”

　　“我要继续留在高一，你们也要分班，有了更适合自己的选择。”

　　周嘉平时在班上就爱插科打诨，现在更是嘻嘻哈哈：“老师，我也舍不得您，要不我重读高一陪您吧。”

　　老陈瞬间笑出声，周嘉平时在班上就是个爱捣蛋的，成绩也算优异，每个任课老师对他是又爱又恨。

　　老陈止住笑道：“好了，别胡闹了。”

　　“暑假期间注意安全。”老陈转头指了指黑板旁边墙壁上贴着的一张纸：“这上面的六不两会齐读两边。”

　　全班没想到老陈突然整这一出，异口同声道：“啊？还来？”

　　老陈严厉地说：“啊什么啊？现在正值暑假，天气炎热。读完放学。”

　　六不两会是学校最新颁布的防溺水安全措施。

　　全班铿锵有力地读完两遍。

　　老陈说：“好了，切记注意安全。同学们暑假愉快。”

　　“陈老师，暑假愉快。”

　　……

　　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姜凡趴在桌子上手无聊的在桌面画着圈。

　　周嘉刚准备走，见姜凡还在已经走到门口的步子一转返回教室来到姜凡面前道：“你怎么还不走？”

　　话音刚落便想起姜凡的脚伤，他一拍脑门：“忘了你脚受伤了，我带你下去吧。”

　　“行啊。”姜凡正愁下楼去校门口这段路不方便。

　　“那你等会。”周嘉掏出手机不知给谁发了条信息。

　　很快姜凡见教室门口站着个人，瘦瘦高高的，穿着白色校服，眉眼细致精秀，不过面上没什么情绪，神色淡漠地站在门口目光看向姜凡他们。

　　姜凡见人只怔了一秒便朝着人露出笑容：“是你啊。”

　　“夏。”周嘉朝着许夏挥挥手：“这，这。”

　　他把背上的书包放下丢给许夏：“你帮我拿一下。”

　　又指了指姜凡继续说：“他脚不方便，我带他下去。”

　　许夏瞥了眼姜凡受伤的那只脚，轻轻嗯了一声。

　　姜凡是被周嘉背到校门口的，他从周嘉背上下来拍了拍周嘉的背：“谢了。”

　　“好说。”周嘉从许夏手里接过书包甩在肩膀上：“暑假记得出来玩。”

　　“暑假去玩？”站在一旁的默不作声的许夏闻言出声问道。

　　“对啊，夏，你也来吧。”周嘉神神秘秘地凑到许夏身边小声说：“贼刺激，是男人就上车。”

　　许夏：“……”

　　姜凡看着许夏面无表情地听着周嘉忽悠，脸上时不时还会出现无语的神色，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许夏抬眼，眼神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姜凡立马噤声，周嘉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他直接生硬地转移话题看向姜凡，说：“你怎么回去？”

　　“要不跟我们一道？”

　　“不了。”姜凡拒绝道：“我姐来接我，你们先走吧。”

　　“那行，你注意安全。”周嘉也不多说拉着许夏往前面停着的一辆迈巴赫走去。

　　姜凡坐在校门口的台阶上，低头玩着手机，也不知过了多久，面前被一道阴影笼住。

　　他抬起头看向来人，笑道：“姐。”

　　“你这脚怎么回事。”姜清手里攥着车钥匙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姜凡被纱布缠着的脚踝：“又去打架了？”

　　她露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小心回去被爸揍。”

　　“冤枉啊。”姜凡站起身为自己辩解：“没打架，我这是不小心扭伤的。”

　　“跟我说没用，你得回家跟爸狡辩。”姜清拿过姜凡的书包搭在肩膀上，一边扶着姜凡一边说：“你要爸信了才行。”

　　回到家姜凡紧张兮兮地在家门口探头探脑往里张望，从厨房出来的叶棋梅见状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看什么还不进去？”

　　说完她率先进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又去外面惹事了？”

　　姜凡身子倚靠在门口，说：“没啊。”

　　叶棋梅狐疑道：“那你摆出这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真没事。”姜凡又警惕地看了眼里面，问：“妈，爸还没回来？”

　　“回来了。”

　　闻言姜凡心脏都提了起来，他刚准备借口去外面玩几天，又听叶棋梅说：“不过刚刚单位打电话来，他又急匆匆地出去了。”

　　“嗷。”这下他是真放下心来，蹦着进了家门。

　　叶棋梅见状忙上前扶着他，声音陡然拔高：“你这又是怎么了？”

　　“又去跟谁打架了？”

　　“没没没，这次没打架。”姜凡被扶着在沙发上坐下：“打篮球时不小心崴着了。”

　　叶棋梅表情严肃地盯着他的脸，脸上写满了不信。

　　姜凡无奈道：“这次真是自己崴的，谁打架只把脚伤了？”

　　闻言叶棋梅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有理说。”

　　也不怪一个两个见他受伤第一反应都是觉得他又去打架了，主要是姜凡这人前科有点多。

　　小时候跟邻里小孩抢玩具打架，一言不合就开打，每天都灰头土脸带着伤回家。

　　后面长大一点，知事了，姜凡脾气向来也好，但每每还是会带着一身伤回家。

　　而每每打架的理由也奇葩得不能再奇葩。

　　在外吃东西因为抢辣椒粉打起来；跟人争着把不知怎么爬上树的猫抱下来打架；还有玩闹间的推推搡搡最后演变为打架；更有甚者是初中那会他跟同班同学因为好奇少林拳和摔跤，两个人双双获得医院病房半个月体验卡。

　　姜凡从小到大那些事迹真是数不胜数，每次回家都闹得大家头疼。

　　而姜凡他爸姜严平在对于打架斗殴这事上又格外严厉，每次看到姜凡带着一身伤回来，一声不吭就拿起家门口早已准备好的竹条招呼上去。

　　因为经验所致，姜凡家门口永远有一根硬度刚好的竹条。

　　姜凡怕打，但怕是一回事，被打后又屡教不改。

　　叶棋梅看着姜凡一点一点把脚上纱布拆开，她看着红肿的伤口又是一阵心疼，她转身去弄了条热毛巾过来敷在上面。

　　叶棋梅下手的动作有些重，姜凡疼得倒吸一口气，脚忍不住地往后缩，嘴上连忙喊着：“妈，妈，疼疼疼，轻点。”

　　叶棋梅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脚，嘴上不饶人手上的动作却放轻：“该，就该让你疼着，下次长点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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