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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月初至
计划的确是三日后,但赶不上变化。
上官楚言对文武大臣道是要去微服私访,小半月里却不在宫中,也罢,教导教导秋临伺候人的技巧,几日也就过去了。
但秋临第三次打翻茶盏时,叶雪亭的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顿。
少年慌忙跪伏在地,碎瓷片扎进膝盖也浑然不觉,只是用袖子徒劳地擦拭着泼洒的茶汤。
"这茶里是下了毒还是长了刺?瞧你这几日心神不宁的样子,"叶雪亭的声音比茶汤还凉,"可是本郡主亏待你了?"
秋临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右眼角的泪痣在烛光下泛着水光"奴、奴只是..."
窗外适时传来三声轻叩。
叶雪亭衣袍一振,起身时带翻了案上的茶壶。
廊下月色如水,阮鸿祎披着墨灰狐裘大氅,指尖一片银杏叶在月光下泛黄。
"江然这月来了七次。"他将枯叶碾碎在掌心,"每次都挑我不在府中的时辰。"
叶雪亭倚着朱漆廊柱低笑"所以相爷来我这儿抱怨什么?"
"他在找那道密旨,以及…"阮鸿祎的声音比夜露还冷,但没有接下去,只说,"是能调动北疆驻军的那道。"
内室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叶雪亭转身进去时,只见秋临瘫坐在多宝阁前,一个锦盒翻倒在地,露出半截羊脂玉佩。
"奴、奴不是有意的..."少年脸色惨白如纸。
叶雪亭拾起玉佩,突然眯起眼睛"你动过什么?"
阮鸿祎后来进的门,现已拉开最下层的抽屉——空空如也。
"交出来。"叶雪亭的声音轻柔得可怕。
秋临抖如筛糠,从袖中摸出一封密信,封口处印着户部的官印。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死寂。
亲卫急报"千月村突发民变!皇上命丞相即刻前往!"
晨光中,上官楚言正在御辇前嘱咐着什么。
叶雪亭行礼时,瞥见江然站在三步之外的道观檐下,道袍被晨风吹得微微鼓荡。
"臣请旨随行。"
上官楚言浑浊的目光扫过来,还未说话。
"准了。"江然突然开口,玉拂尘轻轻搭在上官楚言肩上,"郡主巧舌如簧,却可抚慰民心,正可相助。"
千月村的匾塌了半边。
一个穿着绸缎却满身污泥的中年男子突然从废墟冲出,扑倒在阮鸿祎脚边"大人救命!他们要烧祠堂!"
"谁指使的?"
"是户部..."白翎箭穿透他咽喉时,叶雪亭看见村口老槐树上银光一闪。
祠堂前,十几个大瓮整齐排列。
阮鸿祎剑尖挑开一个,里面是发霉的官粮,底下好似还有其他东西。
"民变必有妖。"叶雪亭碾碎几粒谷子,往下扒拉了几回,雪白的米粒赫然填在底下,他迅速拍干净手。
"这里边儿,”叶雪亭抬头,眼色老成,却只瞄着黑压压的村子,雾蒙蒙的都渗人“恐怕还有其他东西。"
“哐当。”
角落里摆着个香案,香炉上边写了个徐字,底下似乎还有其他东西,炉里头积着新灰,随着掉在地上的炉体撒了满处。
旁边沾满香灰的旧本上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最后一页盖着户部侍郎的私印。
阮鸿祎拔剑出鞘,凛冽肃穆。
"搜村。"
残垣断壁间弥漫着古怪的药香。
叶雪亭在一口枯井边发现了个地窖入口,掀开木板时,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地窖里整齐摆放着十几个陶瓮,每个瓮口都贴着一张黄符,上面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
"这什么?”阮鸿祎身后跟着的小侍卫问道,他声音发紧,似在隐忍什么,毕竟这儿的味道,实在不好接受。
"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叶雪亭揭开最近的一个陶瓮,里面泡着一具幼小的骸骨,天灵盖上钉着三根金针。
"是在养蛊。"
"看来..."叶雪亭把陶瓮合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背后的人,确实有本事。"
事情未查明,但京中贵人最有嫌疑。
回京的马车上,阮鸿祎突然开口“箭不是江然的人射的。”
"我知道。"
叶雪亭把玩着那封密信,"但户部侍郎是他的门生。"
车轮碾过官道的声响在沉默中格外清晰。
秋临那双含泪的眼睛仿佛还在眼前晃动,叶雪亭忽然想起少年这几日的心神不宁——那不是别的心思,而是恐惧。
他早知道什么吗?
"我们身边总没有叛徒。"他轻声道,"但是不是被人利用了…难说,你猜猜?。"
阮鸿祎的目光落在远处燃烧的村舍上,良久不言。
"那份密信,确实是真的。"
叶雪亭望向京城方向,暮色中宫墙的轮廓已然模糊。
晋州徐氏也要牵扯进来吗?有意思。
御书房里。
江然正在给上官楚言梳头。
玉梳划过丝缕白发时,小道童慌张跑来。
"国师大人!丞相大人和叶郡主求见!"
梳齿卡在发结里,扯下几根白发。
上官楚言疼得"嘶"了一声,江然却恍若未觉。
"准了。"
"可陛下还没..."
"我说。"江然继续梳着那个发结,"准了。"
小道童连滚带爬地退下时,听见玉梳"咔"地断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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