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thy传

作者:高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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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棘的低语


      王宫深处,王后Cayuin的寝殿与外界的喧嚣和地牢的阴冷截然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清冷的、带着淡淡药草和旧书卷的气息。月光透过高窗的彩色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驳而寂寥的光影。

      Cayuin王后并未安寝。她依旧穿着那身素白的晨衣,坐在窗边的绣架旁。但此刻,她手中那枚小小的绣花绷上,荆棘与玫瑰的图案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荆棘更加尖锐虬结,紧紧缠绕着那朵半开的玫瑰,仿佛要将它吞噬,又像是在守护。

      她的手指不再机械地刺下,而是悬停在绷子上方,微微颤抖。那张总是苍白空洞的脸庞,此刻在月光下竟显出一种异样的紧绷。细密的汗珠沁在她光洁的额头,紧抿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全神贯注地感知着什么遥远的信息。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那双总是空洞的眸子里,此刻竟燃烧着两簇幽暗而炽烈的火焰!她纤细的手指猛地攥紧了绣花针,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荆棘…缠住了…”她低声自语,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念诵古老的咒语,“夜风…要挣脱了…”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动”某个无形的存在。

      几秒钟后,她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仿佛虚脱般靠回椅背,大口地喘息着,额头的汗珠滚落下来。但她眼中那幽暗的火焰却燃烧得更旺,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其微弱、冰冷如霜的笑意。

      成功了。荆棘的意志,已传递出去。

      石塔西侧廊,死寂无声。墙壁上摇曳的火把投下鬼魅般跳动的影子。浓重的灰尘味混合着石头的潮气。

      Marthy紧贴着冰冷的石壁,像一道无声的暗影。灰蓝色的眼睛锐利如鹰隼,扫视着走廊尽头。第三个火把支架…就在前方不远。两个身着王室卫队盔甲的守卫背对着她,拄着长戟,身影在火光下拉得老长。

      她的心跳平稳而有力,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时间就是生命。钥匙在她掌心紧握,断裂银戒的棱角刺痛着皮肤,提醒着她立下的誓言。

      就在这时!

      “走水啦!绞刑架!快来人啊!” 一声凄厉的、变了调的呼喊,猛地从石塔外的广场方向穿透厚重的石壁传来!

      紧接着,是更多混乱的呼喊、奔跑的脚步声、金属碰撞的嘈杂!那声音如此突兀而巨大,瞬间打破了深夜的死寂!

      两个守卫身体猛地一震,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脸上充满了惊愕和茫然!

      就是现在!

      Marthy动了!没有一丝犹豫,如同离弦之箭!深蓝色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带着猎豹般的爆发力,瞬间掠过那两个守卫!她的动作迅捷、精准、无声无息,快得让守卫只感觉到一股冷风从身边刮过!

      当她如鬼魅般出现在第三个火把支架下时,那两个守卫才刚刚反应过来,惊疑不定地转过身。

      Marthy的手指精准地插入支架下方一个不起眼的缝隙,用力一扳!一块看似与墙壁融为一体的石板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霉味和干草气息的漆黑洞口!

      她毫不犹豫,矮身钻了进去!

      “谁?!”守卫终于发现了异常,惊骇的呼喊声响起,伴随着长戟拖地的刺耳摩擦声,脚步声朝着暗门冲来!

      但已经太迟了!Marthy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中。在她进入的瞬间,反手猛地一推!那块沉重的石板在守卫扑到之前,“砰”地一声重新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

      “该死!有犯人逃了!”守卫气急败坏的吼声和拳头砸在石壁上的闷响被彻底隔绝在身后。

      通道狭窄、陡峭、布满蛛网和厚厚的灰尘。脚下是松软的、不知积压了多少年的腐烂草料。Marthy顾不上呛人的灰尘和随时可能绊倒的障碍,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目标:通道尽头!夜风!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下滑行、奔跑,肺部火辣辣地疼。身后隐约传来追兵寻找暗门入口的嘈杂,但这更催发了她求生的本能。断裂的银戒和冰冷的钥匙如同烙铁般提醒着她——鹰巢堡!烽火!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跋涉了一个世纪,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空气也变得稍微流通了一些,带着马匹和干草特有的气息。

      出口!

      Marthy奋力冲出狭窄的通道口,冰冷的夜风瞬间灌满了她的肺!眼前是王宫旧马厩最偏僻的角落,堆积着高高的、早已废弃的草料垛。月光清冷地洒落下来。

      一匹高大神骏的黑色战马,安静地伫立在月光下。它没有鞍鞯,只在背上简单地搭着一块厚实的毛毡。马儿的眼睛在夜色中如同温润的黑曜石,看到Marthy出现,它轻轻地打了个响鼻,前蹄不安地刨了刨地面,显得既警觉又温顺。

      “夜风…”Marthy低语,快步上前,冰冷的手指拂过马儿光滑强健的脖颈。她认得这匹马,是王宫马厩里以速度和耐力著称的珍品,没想到王后竟能将它秘密安置在此。

      她没有丝毫犹豫,抓住马鬃,翻身而上!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久经沙场的悍勇。双腿一夹马腹!

      “驾!”

      黑色的骏马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出了废弃的马厩角落,融入了王都奥斯特瑞亚沉睡的、迷宫般的街巷之中。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哒哒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如同敲响的战鼓。

      冷冽的夜风呼啸着刮过Marthy的脸颊,吹乱了她银灰色的短发。她伏低身体,紧贴马背,灰蓝色的眼眸如同燃烧的寒星,穿透沉沉夜幕,望向北方——鹰巢堡的方向。

      身后,王宫的方向,混乱的呼喊声和警钟声终于迟钝地响了起来,撕破了王都虚假的宁静。

      石塔的阴冷、Ruizi的眼泪、王后眼中那幽暗的火焰、Niamn怨毒的尖叫、国王那健硕身躯下达的死亡命令…所有画面在她脑海中翻腾,最终凝聚成掌心那断裂银戒的冰冷触感。

      烽火将起。
      以血还血。
      北境之鹰,已然归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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