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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蒙尘
刘喜儿一把接过,见赵寄菊的珍珠脸蒙上灰尘,提着单兵水壶倒水浸湿帕子为她擦脸。
青团子则说消息。
“质子没有下榻鸿胪寺,而是租了烟雨巷的一处宅子落住在,住了有三天。
另外,质子这几天都在思佳人酒楼用膳食,每次都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一坐就是整日。”
思佳人的香饮子一绝,他们每次聚会都会来这,坐得也是这个位置。
刘喜儿端着水壶示意她喝点润唇,赵寄菊喝了几口后说:“哥哥,怎么挨了皇上的军棍?”
“回府途中,我看到世子被宫里的侍卫抬回来,之后又看到封公主的事,我再次出去打探一番,听说是世子向皇上求娶你,被打了二十军棍。
你们昨日共骑的汗血马也被皇上下令仗杀了。”
青团子瞅着她的脸色,见她要厥过去,立马扶住。
“小娘子体力不支,这糕点又软又糯,你吃点压压。”
刘喜儿嘴里塞满糕点,口齿含糊。
小娘子爱洁,她看到糕点上还留着自己的手爪印,用帕子扫了扫,还是清不干净上面的灰,反倒把糕点扫去一半,混到茅草堆里。
刘喜儿急得跳脚。
“我都了脏一天,也不在乎这些。”
满屋子的霉味,残留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赵寄菊拿着她手里沾灰的点心放嘴里,吃了一块点心就不吃了。
“宫内的消息,你从何而来?”
青团子:“我打晕了一名传圣旨的内侍,刚开始他还说皇上命令不许外传,后面似乎认我是谁,全都说了。而且封公主的圣旨昨夜就已写好,和其他几张放一起,直到世子求娶,皇上才拿出来。”
那内侍为何要告知?
其他几张圣旨上又写了什么?
疑点重重,难道......皇上在敲打她和哥哥?
看来,不能求哥哥救自己出柴房。
赵寄菊摸着垂在心口的南珠玉菩萨说:
“我明日需要见质子一面,你过来带身丫鬟的衣服。两婆子忙着唠嗑,也不会进来瞧,我回来再换你出去。
如若......有人发现,你带喜儿逃出去。
或者被娘逮住,你就把事情都按我身上,后果由我来承担。”
刘喜儿立即拍着胸脯说:“我绝对不会出卖小娘子。”
青团子沉默。
赵寄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是娘养大的,还有郡主的名头,怎么着都不会怎么样?但你们就不同了,就算有赵国律法在,雇主不能私下处罚丫鬟仆人,但娘也有的是法子让你们悄无声息的去了。
所以真到了哪一步,听我的。”
青团子犹豫后说:
“小娘子还有一事,我想了想还是要先知会你一声,也好早有打算。
王妃身边的果儿说,王妃和二娘子谈话时,说道:‘待你成婚,我把名下的一半铺子田地给你当嫁妆’。
还说......要把你赶出府。”
原来她只能提前得到四分之一,现在亲生女儿来了,就要走一半。
赵寄菊都要怀疑:娘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团子你回去休息,今晚就当没有来过。”
刘喜儿担忧道:“夜里风大,这里灰尘又多,没有被褥,小娘子你怎么受得住啊!团子,你带小娘子回房,我一个人来应付李婆子她们。”
赵寄菊轻点她的榆木脑袋。
“府里到处都是娘的人,团子武力高也只是一介凡人,被娘知道我不听命令回房,我们三人都落不到好。”
刘喜儿噤声。
柴房凉飕飕的,四处透风。
青团子找相熟的丫鬟支走留守的李婆子后,进来就听到她的咳嗽声,伸手放在额头上。
“好烫!小娘子,你有什么要和质子说的,我去。”
赵寄菊用袖帕捂着口鼻咳嗽,声音大得似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这事必须我去,记住我昨夜说的,你们见机行事。”
她换上没有绣花、府里丫鬟常穿的淡蓝色襦裙,收起青团子递过来的巴掌大的木盒子出门。
现在是丫鬟仆从午间轮流用膳的点,后门人多,她找了条僻静人少的路,往前门走。
但这条路会路过清风院,赵寄菊压低头,脚步轻捷地走过去,被身后人喊住。
是赵清雾的冷声。
“你是那个院的丫鬟?”
赵寄菊对府里的人熟悉,冒充身形相似的丫鬟,掐着嗓子回话。
“二娘子,我是厨房的粗使丫鬟小春,夜里着凉起了风寒,恐怕会传染你的千金之躯。”
说着,背对着她用帕子捂着脸咳了几声。
“小春?”赵清雾往前走了几步,快到她面前时又停住,“环儿,这姑娘看着可怜兮兮的,你给她几两银子治病。”
赵寄菊接过五两银子道谢,是她思虑不周,忘记带银子出门。
到思佳人对面的酒楼,她开了间房,把五两银子全给小二。
“你去买身好点的成衣,再端盆洗面水来。
对了,你去看看思佳人二楼窗边是否坐着一名穿着玄衣、通身贵气的男子?”
银子还是太少了,但穿着渤海王府下人的衣服去见质子,明眼人都能瞧出不对。
更何况思佳人还是娘的产业。
小二带回衣裙,目光一直停在她手腕上的缠龙臂金。
这人真够贪的,还真以为她不懂行情。
赵寄菊晃了晃右手的白玉镯:“有话直说,说的好,这个归你。”
小二:“小娘子说的位置确实坐着一位玄衣男子,他对面还坐着太子殿下。”
赵寄菊追问:“他们说了什么?”
“鄙人不敢靠近。”小二盯着她的右手,赵寄菊褪下白玉镯放桌上,手掌压着,“这消息可不值钱。”
小二舔着贪婪的唇说:“隐约听到和亲,巫国公主,许太子,几个字眼。”
难道是要把巫国公主许给太子?
太子已有正妃,太子妃年前诞下皇孙,两人关系和缓。
昨夜庆功宴太子妃突发恶疾,太子刚入宫门就告罪回去照看太子妃。
现在要娶公主,这事太怪了。
赵寄菊移开手走了,桌上留下一只白玉镯。
牡丹屏风后坐着两团影子,一团黑乎乎的,一团红艳艳的。
赵寄菊闯入,隔着帕子掐黑乎乎的人脸。
“巫沂,想我了没?”
手里的触感热热的,不是巫沂独有的凉。
是太子赵稷,赵寄菊收回手。
一阵牡丹香袭来,转瞬就离他而去,赵稷抬手想抓住又落下,红着脸咳了一声:“面团儿,是我。”
赵寄菊转过身。
对面的巫沂目光从上扫过,未着金钗,衣着朴素,这身打扮不像是她的作风。
最后视线停在胸前的南珠玉菩萨项链上。
这串项链用十二颗东珠和一根柔韧的金丝串起,中间坠了个玉菩萨。
她倒是一直贴身戴着,未曾取下。
巫沂语调玩味:“你终于想将我母亲的遗物物归原主了?”
他笑起来嘴角旁有两个窝,甜死个人。
原本这玉菩萨通体莹白,她日夜戴着养着,里面浸上了流动的绿。
这绿只能在月光下才能看到。
巫沂在赵国为质期间,抢了多少回,这串项链还不是安稳地落在她的脖子上。
赵寄菊当做没有听见,对小二说:“天气渐热,来杯紫苏饮子去去火气。”
“好嘞。”小二喊茶博士做茶去了。
有太子在,赵寄菊不好说来意,随口道:
“太子妃生病,乌衣巷的寡妇也等着你,怎么有闲心和巫沂喝茶?”
赵稷摸着额头的冷汗说:“那寡妇就是养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
往日谈正事他都一点即通,怎么现在这么没有眼力见。
赵寄菊坐下踢他脚,赵稷急着解释起来:
“莫要为那点子小事生气,我现在就去和那寡妇断绝来往。”
“......”
她是这意思吗?人走了就成。
赵稷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那寡妇性子弱,对我是真心的,要不......先留着?”
赵寄菊猛地咳嗽,连喝了几口紫苏饮子压住心里的火气,压不住了,对着他屁股踢过去。
赵稷也不气,笑着伸手给她顺背。“怎么还咳嗽上了,你不愿留那寡妇,我断了便是。”
“我现在不想见你,滚,滚,滚。”赵寄菊捂着嘴里的咳嗽声,手指颤抖。
“你别气坏身子,我现在就走。”赵稷麻溜地走了。
见她咳嗽严重,巫沂叮嘱完身边的小厮,问她:“你找我什么事?”
赵寄菊看了一眼牡丹屏风,巫沂让小厮拉上屏风,四面立着从地面连到天花板的宽大屏风合上,变成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
赵寄菊拿出木盒子推到他面前。
“我那点事想来你也知晓,我也不废话。这是我母亲名下的铺子和田地名单,我要我应得的一半,剩下的随你处置。
赵清雾的剑术与你和哥哥对战都不落下风,不似一般的农家女,我身边得用的人少,你尽快派人去燕州打探她的身份。”
巫沂没有看木盒子,喝着紫苏饮子说:“这些可不值得我冒险。”
这是她的那杯......
算了,他都喝了。
赵寄菊接着说:“这些只是明面上的,你将赵清雾的身份查出来,我再交出另一部分。”
曾英秀的财富连通四海,可换一城百姓衣食无忧。
巫沂心动,但还是说:“我要全部。”
赵寄菊在心里将他祖宗上下全骂了一遍,笑着说:“明面上的一半归我,其余全归你。”
巫沂不为所动,目光落向她脸色涨红、起伏的南珠玉菩萨上。
“项链还我,我便答应你的交易。”
赵寄菊立即捂住项链,想了想取下项链。
先存在他那,等来日再抢。
巫沂摸着透着体温的玉菩萨的脸,又放下。
“等事情办成,你再给我。”
他总是这般阴晴不定,赵寄菊当即将项链戴了回去,转身就走。
巫沂看向小厮刚放下的治咳嗽的汤饮子,说:“喝了再走。”
赵寄菊一口饮下十神汤,因咳嗽干涩的喉咙舒畅不少,她端起那杯他喝过的紫苏饮子,笑了笑:“谢了。”
巫沂望着茶杯的水印,脸腾地烧红,咳嗽声比她还大。
赵寄菊大笑离去。
和她装,还嫩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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