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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年(二)
Chapter 5 丰年(二)
对于郑远钊这一出,韩瑞怡是完完全全始料未及的。
但是说实话,即便这个时候他的行为算得上是冒犯了,韩瑞怡也并不讨厌他。
为什么?不是因为韩瑞怡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而是这个人确实挺有分寸的。
在韩瑞怡明确表示过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之后,郑远钊做的,不是纠缠,而是继续释放善意。
请注意,不是死缠烂打!买了糖分给周围的同学,讲讲笑话,帮忙传个卷子啊发个作业啊这种顺手的事,这种朋友间的行为,兼之以极偶尔的暧昧试探,不成功就哈哈一笑再来,韩瑞怡没法讨厌他。
很久以后,韩瑞怡和宋谅说起这件事,宋谅沉吟片刻:“怪不得呢。”
韩瑞怡耐心请教:“这话怎么说?”
宋谅仔仔细细地和她讲起来:“你看,你是不是说他是他们家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年纪还差的挺大的?”
韩瑞怡点头:“是啊,这怎么了呢?”
宋谅继续:“好吧,这个可能也不太准,你就当听了个故事。
“我初中的时候,也有个同学,男生。他家里就有两个姐姐,而且他本人是那种老来子,侄女只比他小六岁的那种。他放学之后还要回家给侄女讲数学题呢。
“不好意思扯远了。反正这种家里不太给什么压力,又有像长辈的哥哥姐姐带着长大的,人际关系上,就是好像更游刃有余一些,开得起玩笑接得住话。”
韩瑞怡表示受教了。
仔细一想,这道理可能不普适,但是郑远钊是真的很符合了。“贱”,但是贱得不讨人厌。
生物老师强哥是个东北人,还是年轻帅小伙。他魔性的口音和颇为帅气的外表让他在班里的人缘直追班主任大飞。
其中起哄者以郑远钊尤甚。
讲到渗透作用,强哥举例:“你们看内,不管是萝卜条啊还是土豆条啊,反正你从一整块里头挖出来一截在盐水里头泡一会儿,然后塞回去,你就会发现呀,它抽巴了。”
郑远钊就笑:“帅哥,抽巴了是什么意思呀?”
强哥转过来盯着他:“抽巴了就是,它失水了,缩水了,填不满原来内个地方了!”
郑远钊做恍然大悟状:“哦~抽巴了!”
强哥气得不想理他:“同学们注意啊,这里失去的是自由水,就是植物细胞里面中央大液泡失水。来大家来数数这个水分子要想从液泡穿出来到外界,一共要穿过几层细胞膜?”
郑远钊就继续在底下盯着他笑。
这里我们也许有必要为郑同学正一下名,他对强哥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把强哥当关系不错的男性朋友。
至于高中男生是怎么相处的……这个,建议大家可以自己观察,或者在记忆里翻一翻,又或者等该见的时候就见到了(摊手)。虽然理论上来讲,相处方式有很多,但我相信总有一款适配郑远钊和强哥。
以及,你要是以为郑远钊是个贾宝玉那样的风流人物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至少“腹内原来草莽”这一条不符合。期中考试成绩出来,郑远钊的生物是全班第一,满分一百,他考了九十八。
不要问“为什么第一不是满分”,“全年级有没有满分”这种话,兄弟,有的,生物这种科目,还是高一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包有的。只不过在人家重点班罢了。
没错,韩瑞怡在的,说好听点,叫平行班。入学考试里掐尖的学生都被揽进重点班去了。
这样算教育资源不公平吗?韩瑞怡没什么想说的,没有立场说。自己在平行班里能跟上教学进度都已经有些勉强了,那些卷王更是难以望其项背,所以韩瑞怡一点也不嫉妒。
老洪敲黑板:难以望其项背只能用作否定用法,什么“堪堪望其项背”都是错的。
不过说到语文老师,韩瑞怡不免想起一位语文课代表,褚誉骓。
韩瑞怡第一次拒绝郑远钊之后,实实在在过了一阵子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自己没有处理好同学关系以后难做。
就在这时候,褚誉骓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她好像和裴楚骞的小饭桌很近,说不定可以一起走,这样说不定就能避开一些没有意义的纠缠。
韩瑞怡思考了一下,同意了。
于是就有了两人后来的偶遇和同行。
事后韩瑞怡想起这事的时候,某次中午放学趁裴楚骞出去问题的时间问起褚誉骓:“你当时是不是故意的?”
褚誉骓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故意的?”
韩瑞怡补充:“你先跟我说注意路上的熟人,然后又跟裴楚骞多说了几句话让他回小饭桌的时间晚了几分钟,刚好和我撞上……”
褚誉骓打断:“啊,裴楚骞回来了,你该走了。”
韩瑞怡语塞,但是不好意思让人家等,只能先走。后来韩瑞怡又问过一次,还是被打岔,也就渐渐不再提这件事了。
除了时间因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时学校里发生了一件足够吸引眼球的事情。
有个女生把一个男生捅了,在一楼,重点班门口,救护车都来了。
现场情况几经辗转传到三楼的班级里的时候,已经简化成:情侣分手,闹得很难看,原本女生要找前男友寻仇,结果情绪激动之下扎错人了。
这个瓜持续吃了三天,三天之后,也没有什么人提了。
说回语文老师哈,语文老师接到年级组通知,要求每班在课前由学生开展演讲,分享语文小知识。名单由课代表登记,顺序自愿报名,但是必须轮完全班才能开展下一轮。
今天上台的是某语文课代表的好朋友,是被自己“当官”的朋友坑上讲台的。
小伙子有一点紧张,读错了好几个地方:“……官场失意的闷骚,额不是,牢骚……”
大家很尊重他,没有笑。
“所以谢灵运被称为山水派诗人,是没有道理的。谢谢大家!”
大家恍惚意识到哪里不对,但是……还是好怪啊。
站在教室最后方的老洪叫住他:“诶等等,你再读一下你黑板上写的什么?”
“啊?”该同学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照做,“谢谢大家?”
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老洪不满:“不是不是,上一张,最后一句。”
同学把PPT切回去:“哦不好意思,是‘是不无道理的’,我的错。”
老洪得意地笑了:“我就说嘛,我5.1的视力。好了,下去吧。”
这位同学如释重负、千恩万谢地回去了。
一节普通的语文课,韩瑞怡很努力让自己不睡着,因为下一节是一节数学公开课,演播教室还有点远,要是睡过了下课铃可能就赶不及了。
一打铃,没等老洪出教室门,韩瑞怡就开始着手找数学课本了。
等老洪走出教室,韩瑞怡拉上林江静就是一个发轫。(感谢老洪的知识点)
韩瑞怡觉得很好,赶上了,赶在打铃前进了教室。
伍老师觉得不好,有人迟到,半个班学生都迟到了,很不好。
韩瑞怡看见裴楚骞落座后指责褚誉骓先跑了都不叫自己。褚誉骓表示看你睡得太香不忍心。
韩瑞怡刚想笑,就看见伍老师点了点这边,连忙收起笑意。
因为是公开课,讲的还不是目前的教学进度的内容,而是从后面挑了一节函数和图像来讲。
韩瑞怡从没觉得伍老师这么催眠。
不知道该怪这堂课的内容太深奥,还是怪上节课没有顺从本心好好休养生息,总之,在伍老师调出几何画板开始展示y=2的x次方的图像的画法时,韩瑞怡终究没撑住,眠过去了。
好在韩瑞怡潜意识里知道这节课挺重要的,她在不省人事的第九分钟就醒过来了。
此时,伍老师还在与几何画板搏斗。
此后的小半节课,伍老师始终没有驯服这款野生软件,遗憾离场。
时间不会因为伍老师的一次失误就停止,它只会一直走一直走。
在这段时间里,小韩同学和语文课代表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我们韩同学因为住宿条件有限,一个星期也不一定回一次家,很难制作语文演讲使用的PPT。
在和课代表的协商中建立起了革命友谊。
男生那位应了“心宽体胖”这个词,胖胖的,很好说话,随随便便就放过她到下一周去了。下一周复下一周,遥遥无期。
女生更是和韩瑞怡投缘,两个人几乎要发展到亲密无间去了。
学校新来的体育课实习老师,是本地体院的大四学生,口音有点重。
第一天上课点名的时候:“这字儿咋读啊……牛、牛浪空!”
众人笑作一团。有脑子转得快的听懂了,举手纠正:“老师,她叫刘朗琨。”
刘朗琨就是我们的语文课代表,捂着脸不敢应答。
老师重复一遍:“那牛浪空在不在啊?”
可怜的小姑娘不得已,弱弱应答:“老师我在。”
韩瑞怡抱着刘朗琨的胳膊笑得畅快。
刘朗琨反手钳制住她:“不许再笑了!啊!”手上却没有使劲。
从那之后,刘朗琨在韩瑞怡这儿的称呼就是,浪空。
这是韩瑞怡第一次主动给别人起昵称。“双枪老太婆”那是褚誉骓起的,不算。
有了很有分寸的追求者,很有眼色的朋友,很活泼开朗的朋友,韩瑞怡真的感觉高中生活有意思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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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的小韩同学名字的两个字分别是“瑞雪”和“怡人”的意思。她是冬天的生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