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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镜中女鬼死于凌晨十二点五十三分，活生生被他手腕中的鬼撕成了碎片，化作缕缕逸散的黑气。
苏晓趁机点燃一只蜡烛。橘黄色的光晕终于刺破了黑暗，屋内恢复了可见的光明。
刚才狂暴的厮杀掀起阵阵阴风，蜡烛根本点不着。
他仍坐在原地，冷眼看着那只鬼将镜中女鬼的残骸彻底湮灭，然后迈着无声的步伐，慢慢向他走来。
苏晓将蜡烛往前一伸，跃动的火苗照亮了鬼的脸：一张属于高中生的，过分俊朗的脸。眉眼清晰，鼻梁高挺，修剪得宜的短发刚好垂至额前，带着一种生前的整洁感。
冰冷的鬼气扑面而来。恶鬼在他腿边单膝跪下，姿态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臣服的僵硬。
“向既尧？”
“团长。”
“嗯？”
“向既尧”抬起他面无表情的脸：“名字，不要叫。”
“团长。”苏晓重复这个称呼，若有所思。这个名字他用铅笔印拓过。
他抬眼，鬼那双空洞的眼睛仍在牢牢盯着他。
“我这样算找到你了吗？”
他摇头：“骨头。”
苏晓立刻领悟：“帮你找尸骨。”
恶鬼点头，视线依旧锁在苏晓脸上。
“我们以前认识？”被直勾勾的视线盯着，他皱了皱眉。本来心中疑问堆积如山，但面前“团长”的反应在他看来有些迟钝且简单了。
团长眨了眨眼，出乎意料的，伸出手拉住了苏晓的右手。
“你······”苏晓大感意外，他不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接触，但还没等他将手抽回来，面前的鬼突然流水般崩解，化作刚来的那阵阴风，钻入了他的右手腕。
手腕的符号处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
“团长？”他试探着低唤了几声。
一片安静，没有回应。
苏晓不再等待，举着蜡烛站起身。橘黄的光晕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晃动。
尸骨······
尸骨会藏在这里吗？
目光扫过这方寸之地，空间狭小，没有陈设，连只老鼠都难藏，更何况是一具尸体？
他蹲下身，屈指在地砖上逐块敲击摸索，但并未发现有被二次掀开的地板。
排除地面。
他直起身，目光最终锁定在了那面布满裂痕的碎镜上。
原本准备用在仪式中的锤子终于排上了用场，他用锤柄将镜子中央的摇摇欲坠的碎片尽数掏空，露出了背后白色的水泥墙面。
在这块白色墙面上，赫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颜色明显新于周围的区域！
苏晓举起锤子——一下——那上面便出现了裂缝。
他再接再厉，几下过后，碎石掉落，露出了一个仅容一臂探入的墙洞。
苏晓犹豫片刻，手臂顺着墙洞探进去。他的手指摸索着探过凹凸不平的砖块，直到整个小臂都没入洞里，手指才终于摸到了一个方形物体。
他手腕一转，五指紧扣，将那东西从洞中拖了出来。
一个深褐色，表面没有任何纹饰，也没有上锁的木盒子，静静地躺在他沾满灰尘的手掌中。
他掀开盒盖，里面没有衬布，散落着十几节惨白，纤细，明显属于人类手指的指骨。
它们长短不一，毫无规律地排列着，在烛光下泛着光泽。
这是团长的指骨。
压下心头略过的一丝毫无来由的悲伤，苏晓将木盒小心收好。他迅速清理了地上的碎石与镜片残渣。至于那面修复无能碎镜子，只能寄希望于校方不会定期检查这个房间吧。
在离开前，还有一件事未了。
他目光扫过空无一物的角落，低声道：“你们两个，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四下寂静。
“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你们确定不出来见我吗？”
回应他的仍旧是满室空旷和自己孤独的身影。
苏晓不确定刚才的两道声音是否为镜中女鬼的幻象。她想把自己拉进镜中，于是故意让自己感到头被往后掰去，这样自然也说得通。
他的目光下意识再次扫视房间，就在略过那面挂在墙上已破得不成样子的镜子时，一股强烈的心悸袭上他的心头。
他的视线被牢牢钉在那块被蜡烛照得极亮的镜面上。
那上面有一个比指尖还小的猩红小点。
这不对！
苏晓脑中警铃大作，他得赶紧离开这里。
然而他的身体不忠地违背了意志。
他的瞳孔好像被定住般，牢牢地锁定了那个红点。
以他的目力，那本应只是一个红点。
但它居然在旋转，在偏移，在放大，那符号突破了碎片，吞噬了整面镜子。整面墙，乃至苏晓的全部视野，都被一片刺目的血红色所占据。
在晕倒前，苏晓看清了它。
它居然也是一个符号。
一个血红色的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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