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她要叛教了

　　通知完剩下几家，早已过了午饭时间，茉伦看了看不算明媚的天色，“只剩下罗丽莎了，她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也没其他家人，我们先回去吧。”
　　艾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她一路上都在想茉伦所说的新决定。自己好不容易逃出安诺尔修道院，若是这也走上安诺尔的老路，全国也没什么别的选择留给自己了。
　　走回修道院门口，茉伦再次提醒了一句：“今天和你说的事情要保密，艾玛修女，”她皱起眉头，“你待会先去密室清理清理，明天有贵客要来。”
　　“是，茉伦嬷嬷。”艾玛匆匆离去，心事重重的修女步伐都显得更沉重些。
　　茉伦清楚今天晚上整个修道院的修女都会陷入惶恐，她们会担心悬空的刀子落到自己身上，紧张会让人自乱阵脚，而她们的破绽越多，茉伦成功的希望越大。
　　计划第一步还算成功，茉伦理了理衣袍，脚步轻快地走向了院长室。
　　“赫缇嬷嬷，琳娅修女，多谢你们，你们可以离开了。”阿斯玛先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茉伦，她优雅地向茉伦点点头，示意琳娅先离开。
　　茉伦端上礼貌的笑容，走进院长室，“院长，您不介意我关上门吧？”
　　阿斯玛略带惊讶地看了一眼茉伦，这位嬷嬷一直循规蹈矩，今天这口气倒是有趣，“当然不，请便。”
　　茉伦目送琳娅和赫缇消失在走廊尽头，轻轻关上了门，“院长，我最近在修女那听了点消息，我们是不是也该多与圣母沟通沟通？”茉伦摆出一副担忧的样子，模仿着原本嬷嬷的口气。
　　“嬷嬷觉得我们现在哪里做得不好？”阿斯玛探究地看着茉伦。
　　茉伦犹豫了一下，“距离我们上次沟通已经过了很久，现在这个献祭频率也是一年多前制定的了，这是否...”
　　阿斯玛听到一半就没了兴趣，要不是这位嬷嬷做事还算得力，她也不愿意与这种唯唯诺诺的人多说，“你是想说，觉得我们献祭得太频繁了？”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有点不耐，“听说今天嬷嬷去通知家属受了点阻碍，在追随圣母的道路上，可容不得你这样随意。”
　　“不，”茉伦抬起头，坚定地看向阿斯玛，“我是觉得献祭得不够。”
　　这下倒真的新鲜了，阿斯玛挑挑眉毛，手指顿住，“怎么说？”
　　“除我门之外，四大修道院早已构建出与圣母沟通的体系，只有我们还在猜测圣母的心意，我只怕这样圣母会觉得我们的道路太落后。”
　　“嬷嬷不是不知道，构建沟通血阵很费心力，嬷嬷这是做好准备了？”阿斯玛轻飘飘地扔出一句，眼神紧紧盯着茉伦，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小表情。
　　“是，我愿意担任。”茉伦回望着院长的双眼，“可以成为圣母与我们之间的桥梁，是我的荣幸。”
　　阿斯玛笑了一下，垂下目光，“嬷嬷别这么说，我们修道院绝对不会剥削你一个人。”她双手交叉，撑住下巴，“既然嬷嬷这么有信心，碰巧明天各城镇的负责人都要来准备观礼，嬷嬷准备准备在祭祀后召唤圣母吧，我们也有些时日没拜见圣母了。”
　　“多谢院长给我机会。”茉伦脸上的笑意扩大，“后天是这几个月最大的祭祀，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
　　阿斯玛笑着点点头，看着茉伦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位嬷嬷有时候倒也叫人惊喜得很。
　　夜幕降临，茉伦刚刚点好蜡烛，门外就传来极轻的敲门声。茉伦走过去开门，罗丽莎小小的身体就挤进了寝室。
　　“嬷嬷，我今天一路上过来都没碰上巡逻的修女，”罗丽莎还是那样活泼，修道院里养着的孩子不多，除了她也只有几位孤儿，她是里面最好动的一个，“今天晚上修女们很忙吗？”
　　茉伦探出脑袋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迅速关上门，“或许是吧。”她拉着罗丽莎坐到书桌前，“和嬷嬷说说最近学了什么？”
　　罗丽莎兴奋地举起手，掰着手指开始数最近修女们上的课，清脆的童音一会背着高深的教义，一会又说起孩子们之间的打闹小事。
　　茉伦点头应着，心中却想起老神使这样问自己功课的样子。当然教廷里没有别的孩子，茉伦也不能擅自离开教廷，她的生活远比不上罗丽莎的精彩。
　　“...不过这几天修女们都不怎么管我，是因为我要去陪伴圣母了吗？”罗丽莎撅起嘴，略带不满地说，不过随即又扯出更大的笑容，“今天下午我还看见奥林和他的姐姐了，她们似乎很不开心，我劝了他好一会。”
　　“你做得很好，奥林和你一样都是好孩子。”茉伦学着老神使的样子，摸了摸罗丽莎的头发，“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罗丽莎有些疑惑，今天的嬷嬷似乎格外温柔些，但她还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
　　“罗丽莎，”米娅从卧室的角落走出来，快步跑到椅子边，一把将罗丽莎搂进怀中，“我的女儿。”
　　米娅胡乱地亲吻着女儿的脸蛋、额头，她眼含热泪地看着女儿，二人重遇的场景已经在她的脑海里预想了千千万万遍。
　　“妈妈？”罗丽莎确认似的看了一会眼前的女人，虽然她和自己记忆里的母亲不太一样，可是她认出了母亲抚摸自己的感觉，“妈妈！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我和她们说她们都不相信！”
　　米娅嘴唇颤动着点点头，她有太多的话想和罗丽莎说，她想告诉女儿她有多高兴，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罗丽莎把头埋进米娅的肩膀，努力享受着她在梦中才能获得的拥抱。
　　“妈妈你知道吗？”罗丽莎的声音闷闷地从肩头传来，米娅贪婪地闻着女儿的发香，自己的女儿，“修女们选中了我去陪伴圣母，我本来还觉得不能再看见妈妈一次很遗憾，现在我好高兴。”
　　米娅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却还是忍住情绪，压着嗓子哄女儿，“你以后可以经常看见妈妈，不要去陪圣母好吗？”
　　“可是妈妈...”罗丽莎纠结了一会，妈妈的怀抱很温暖，她也不想离开，“我不去的话，圣母大人会生气的，我不想让所有人都因为我受罚。”
　　米娅压不住情绪，“什么劳什子圣母！”察觉到怀中女儿似乎有些害怕，她迅速平复下心情，“圣母大人不会因为罗丽莎小小的错误就生气，圣母也希望罗丽莎幸福不是吗？”
　　罗丽莎有些困惑，她一直知道去陪圣母是造福天下的大好事，却从来没人教她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幸福了圣母也会开心吗？圣母开心了是不是就不会降下惩罚了？”
　　米娅点点头，伸手捧住女儿的小脸，罗丽莎的眼睛还是那么亮，“会的，罗丽莎，所以你不要离开妈妈好不好？”
　　“米娅，时间不多了。”茉伦不愿意打扰母女二人，可为了计划成功她不敢耽搁。
　　米娅深吸了口气，擦了把脸上的眼泪：“罗丽莎，好好听嬷嬷的话。”她站起身，侧脸看向茉伦，“嬷嬷，你交待的事我一定会完成，谢谢你让我见到罗丽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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